为世界的恶意献上祝福 第二章 腐烂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体会过死亡之后的感受。

因为，死亡，意味着结束。死去，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所有。

在这个科学的世界里，人们都对死亡抱有强烈的敬畏。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不管是冥界还是轮回，终究不过是人类臆想的产物罢了。

而凡人之所以对于轮回与神的信仰如此强烈，不过是因为人类想要忘记对死亡的恐惧罢了。

没有人会向往死亡。

白澪也是如此。

但，如果时间能够重来，白澪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成为白凛的哥哥，恋人，成为言和的男友，成为初音的男伴，与洛天依恩爱，与乐正绫交心，与巡音，与镜音铃发生关系……

若不是因为妹妹的故去，如此完美的人生，自然是值得自己用尽所有去维持，去享受。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没有妹妹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在法庭上，面对着法官的质问，白澪突然发现，妹妹对于自己而言，比自己认知的更加重要。

即便能够胜诉，即便全世界所有可爱的女孩都爱上了自己，但那又如何？

自己的妹妹，最爱的白凛，已经回不来了……

如果有来生的话，白澪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还有一个，叫白凛的，整天粘着自己的妹妹。当然，妹妹的身体也要健健康康的。

等等……

如果凛也轮回了，按照时间上算，年龄应该比自己大吧？

小凛姐姐？微妙的感觉……

回顾完了自己的一生，白澪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又可以自由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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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死亡中回归，从永眠中清醒，白澪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本能的力量使白澪飘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

“唔……好臭……什么味道？”

没有光线，没有声音，空气中散发着淡淡腐烂的味道，就像是，尸体的臭味。清醒过来的白澪，很快注意到了目前状况的怪异之处。

“这……又是什么情况？”

味道，是从自己躺着的地方传来的。想转个身的白澪，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轻’的有些不可思议，简直就像是，失去了‘重量’这个概念。

一种荒唐的猜想突然出现在了白澪的脑海之中，而这个猜想很快便得到了证实。

“原来如此，我现在……是幽灵吗？”

被‘自己’现在压着的，是早已腐烂的身体。没有经过防腐处理的肉身，正是空气中腐烂恶臭的源头。

紧窄的棺木，并不能限制白澪的活动。失去了身体束缚的灵魂，似乎可以选择性地无视‘物质’，这种能力就像是本能一样。

经过了一天的实验，白澪明白了自己目前的状态。

远离了自己的‘本体’，脆弱的灵魂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离本体越远，灵魂便越是模糊不清。当离开自己的身体200米左右的时候，白澪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心悸。

再次回到‘身体’的身边事，白澪似乎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心安。

被太阳晒到，会感受到比被火焰灼烧更加剧烈的痛苦。

不能离本体太远，不能被阳光直射。就像是，白澪似乎成为了类似‘地缚灵’的存在。

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具体情况，白澪并不是非常清楚。

只是模糊地察觉到，自己目前这种状况并不常见。

至少整个墓园里，白澪并没有发现‘同类’，这让白澪感到有些无聊……

没人可以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没人能够和自己交流，活动的范围不能超过以‘身体’为中心，直径200米的范围。白天甚至连离开自己的‘棺材’都做不到。

夜晚的墓园，一成不变的风景，难以形容的寂寞，开始让白澪感到厌烦。

自己的呐喊，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存在，变得只有，自己能够察觉。

无法交流，无法沟通，无法活动，这种感觉，没有体验的人，永远都无法想象。

“……我该怎么办？”

自己的问题，或许永远都不会人回答了……

“我想你们了，小凛……言和……”

这或许，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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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在这普通的一天……”

那一天，我在自己的小坟堆里唱着歌。用那熟悉的旋律，缓解着内心的寂寞。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我穿着普通的鞋……”

漆黑狭闭的空间，尸体腐烂的臭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让人烦躁。

无法面对阳光的我，只能在这烦躁的，狭小的空间里，紧紧地等待着灵魂的腐朽。

清明节的祭拜声，让白澪想起了那些曾经一同歌唱的女孩们。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眷恋的世界早已将自己遗忘。说到底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又有什么好哀怨的？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很普通地走在这普通的街……”

熟悉的歌词混杂在了一起，到了最后，就连白澪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唱些什么了。

“在普通的动次打次中普通地……燃…烧？”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自己周围的脚步声，打断了混乱的词曲。

“澪…哥哥……我来了……”

这是即使躺在坟堆里，白澪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啊？该道歉的，应该是我这个混蛋才对吧？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记忆中那好听又清脆的声音，此时就像是被石头压着了，沉重哽咽。不要哭啊，言和，你这样会让我羞愧而死的……呃，我好像已经死了。

墓碑后的阴影里，白澪蜷缩着身体。身后的那道声音，似乎令白澪这段时间所累积的烦闷好像突然都消失了一样。

“……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会下来陪你的……”

喂喂，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啊？

“……所以……你要等等我啊……”

“别做傻事啊！！”

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情感，转身越过了墓碑。

强烈的阳光扑面而来，紧接着，白澪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