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安好 智齿（二）

四

萧睿显然不适应单独和流苏面对面的场景。长时间的沉默，却没人觉得尴尬。流苏一直在细细打量着萧睿，虽然见了好几次，却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她。萧睿想要说话，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我并不介意异地恋。流苏看出萧睿的欲言又止，暗示性的说了一句。萧睿朝流苏看了看，明天和我一起走好吗？流苏显然被萧睿的话给惊到了，一时没有接上话。又是一阵沉默。

流苏，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我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以至于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自从上次一别，我就时常想起你。萧睿的声音越来越低，脸却越来越红。

哦，也许我可以帮你判断呢？

怎么判断？

流苏不再回答萧睿的问题，而是吻上了萧睿。萧睿先是惊得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像炸开了花，后来却夺回了这个吻的主导权。萧睿吻着吻着，从嘴唇到脖子，又调皮的轻轻咬了流苏的耳朵。流苏一时无法控制的在萧睿耳边呻吟了一声。这一声，吓得萧睿停了动作，也害得流苏自己红了脸。两人相视一笑，萧睿把流苏抱在怀里，就这样静静的抱着。

电话铃声一直不停的响着，萧睿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林魔头，打定了主意不接电话。流苏见电话打得急，便将手机递到萧睿跟前，示意她接电话。

萧总，您老终于是接电话了，我给你定了今晚最后的一班航班，你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赶去登机，如果你不等机，我保证你会在半夜12点之前见到我。

林，我保证不会让你有机会公费旅行的，帮我多定一张机票，我会乖乖回来的。

听着萧睿和对方的谈话，流苏知道萧睿时非走不可了，就算她想留下来，估计明天就会有个大麻烦等着她。

睿，我不能和你走。

流苏，为什么？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能和你走。

萧睿不再追问，她起身开始收拾行李，顺便打电话告诉安源让她赶紧去机场。流苏看着萧睿沉默了，也不再说话。流苏心里明白，现在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萧睿无法听进去，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流苏，你会记得我吗？萧睿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

我想我会记得你的。

那就好了，我也会记得你的，流苏，你是个对我而言很特别的人。

谢谢。于我而言你也是。

我走了，你要送我么？

流苏从房间走出来，看着站在门前的萧睿，走过去挽住她，说，我送你。

去机场的路上萧睿和流苏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萧睿一直握着流苏的手不愿意放开。对于流苏之前毫不迟疑的拒绝，萧睿并不期待流苏的解释，却还是心痛的。萧睿在心里有一个替流苏想好的理由，或者说是萧睿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

在机场找到安源，流苏拉着安源说了句，在路上照看好萧睿。看着萧睿和安源进入安检口，流苏转身离开了。流苏告诉自己，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五

萧睿自从安城回来之后，没日没夜的醉心工作之中，并没有和流苏再有什么联系。半个月的忙碌期过去，空闲之后，反而让萧睿不适应了。萧睿把玩着手机，想要给流苏发个信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没有忘记流苏果断的拒绝，但正如安源所说，自己和流苏是两个世界的人。

萧睿给安源去了电话。

安源，我想再去趟安城，你陪我去吧。

安源直接骂了句脏话，挂了电话。

萧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安源骂的没错，很多次她也这样骂过自己，在无端端的想起流苏的时候。这样想着，电话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萧睿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只怕是客户的电话，客套的接了起来。

你好，我是萧睿。

睿，我是流苏。

……

你在听吗？

恩，在听。有事吗？萧睿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对不起，萧睿。我只是想和你说下，我不在安城了，我怕……

哦，这样啊，知道了。你怕我再去会找不到你，是这样吗？

是。

那我知道了。

……

……

又是一阵沉默，萧睿和流苏一样不再有话，默契的挂了电话。

萧睿找了一个借口去找安源。只是见到安源之后也没有什么话，只是一直看着安源。安源被萧睿看得炸了毛，怒问了一句。

你TM的到底要干嘛？

安源，陪我去下医院。

安源一听萧睿这话，拉着萧睿就是一通乱看。你哪不舒服？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你这是脑残电视剧看多了吧，动不动就绝症，你当我运气那么好。

那你是怎么了，好好的去医院干嘛？

最近有点牙疼，想着去看看。

那你就不能说清楚，浪费我的感情。

安源被萧睿拎着去了医院，这段时间的牙疼也总算是有了一个解释。医生告诉萧睿，她的智齿长出来了，位置有点不对，需要拔出。安源当即给萧睿做了决定，和医生约定了拔牙的人生。

其实对于拔牙这个事，萧睿是有点不舍得，在安源和医生商量拔牙时间的时候，也是百般阻挠。萧睿说她舍不得这颗牙。安源很精辟的说，萧睿你就是舍不得那个谁！是的，安源已经不是很能想得起流苏的名字，她始终觉得那不过是萧睿本就该不放在心上的一个人。萧睿没有再接安源的话，到现在，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流苏不舍到底是为什么？

六

安源也并不是不清楚萧睿的不舍，但她清楚的却不是萧睿对流苏的不舍，而是萧睿对另一个人的不舍。安源没有告诉萧睿，她在和糖糖的聊天中，所知道的流苏的态度。其实流苏是喜欢了萧睿，喜欢她和自己所遇见的人的不同，喜欢她在喧闹环境中安静的样子。流苏喜欢上萧睿，只用了一眼。在阿宇酒吧喧闹的环境里，那个坐在角落里喝着酒，就着微弱灯光看着书，透着冷漠不让人靠近，却极尽孤独的萧睿。流苏说，萧睿的孤独让她想到了自己，那种相似的感觉，让她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萧睿。

流苏接到安源电话的时候，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安源，只说了一句，开门。流苏开门看见站在门外风尘仆仆的安源，半晌没有话。安源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我不想萧睿再和你有任何联系，你不是她应该想的人，虽然你和那个人真的很像。

虽然你和那个人真的很像。安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将这句话深深刺入流苏的心。流苏说，你能和我说说萧睿和那个人的事吗？

你知道吗，安源说，要守着一个人是不容易的，特别是再遇见一个和那个人极为相似的人。我见到你的一眼，也是惊到了。真的太像了，所以我不奇怪萧睿会突然的就对你区别对待，所有与那个人相关的事物，她总是会区别对待。

那个人，叫什么？

她是初秋。

初秋？是个什么样的人。

初秋她，至少在萧睿那里，她是个什么都好的人。

那，她和萧睿，为什么会分开？

她现在是海里的一滴水，是天上的一缕风。

你说她，死了？

恩，死了。

多久了？

四年多了。这四年来，萧睿一直活在她的想象里，总期待自己能再见到她。而你，或许是上帝和她开得一个玩笑。你真的和初秋，太像了，但是也太不像了。初秋不是你，她不会是你这样的。但是你知道对于四年来一直靠着和初秋照片说话的萧睿来说，你的出现，就像她做的梦，梦见初秋从相片里走出来了。而你身上，终是多了些许……

风尘味是吗？我知道，萧睿她身上那干干净净的味道，真的和我们这样的人不一样。

对不起，流苏，我不是看不起你。

我知道，安源，你不必自责，要是可以，谁又不想干干净净的呢，所以我当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萧睿要带我走的说辞。我知道她并不是因为我是我而对我有所好感，她是偶尔还是清醒的，所以，那晚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萧睿是个好人，她说带我走，我知道她只是想让我脱离这样的风尘，或许是因为她不愿意一个像初秋的人，和她印象中的初秋不一样，我想，初秋在她心里，应该和她一样，是干干净净的，而不像我，满身的风尘。

流苏，不要再出现了，我宁愿萧睿继续活在她的想象里，也不想她因为你而失望。

知道了，我们都只是为了她好。

不要让萧睿知道，我来找过你。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