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修娅的祝福 第七章 命运的齿轮

浑浑噩噩中，李维跟着机动队回到了那赛城的驻地，路上别人跟他说了什么，再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不记得了，脑中不停回想的都是白天那些惨死在自己手上的人，还有那一片宛如地狱般的景象。

“阿姨，麻烦给我一瓶普果酒。”李维在饭堂里要了一瓶普果酒，这是那赛城独有的烈酒，用普果酿成，苦苦的味道和强烈的口感，让李维第一次喝时就爱上了这种酒，这种苦涩味道的酒，总是能让他在喝下的那一瞬间，就忘记，又想起许多事情，只是平时他都是一杯杯地要，一晚最多也不会超过三杯，因为这确实是一款货真价实的烈酒，足有60度。

“一瓶？是一杯吧，小伙子，你今天脸色很不好，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卖酒的大妈对这个总是来自己这里喝酒，嘴巴又甜又乖的小伙子很有好感，“是一瓶，阿姨，我带包带走。”李维牵强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笑容十分的僵硬。

“唉。”大妈叹了口气，还是麻利地装起了一瓶酒，“小伙子，有心事可不是喝酒能解决的，就算今晚忘了，明天想起时会加倍的难受。”阴霾又拒人千里的表情，让总是看管这小伙子笑的大妈不由激发了一丝母性，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会让一个开朗的人变成这样。

“谢了阿姨。”李维拿到酒就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今晚其实还有斥候队的酒会，庆祝还活着的众人，还有顺便欢迎自己这个新人的加入，只是自己推脱累了没去参加。

三小时后

“呕！！”已经接近深夜的时间，黑暗中的利克猎兵团的驻地里，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酒鬼，扶着走廊的柱子呕吐着。

这个醉鬼就是李维，一边漫无边际地在驻地走着，一边一口口喝着手里得酒，1L装的大瓶普果酒，已经被喝得只剩底面薄薄的一点。

“哟哟，这是哪个醉鬼在我的地盘污染环境啊。”黑暗中另一把声音响起，一个壮硕的老人缓缓走到了李维身边。

“老头子，是你啊。”李维用醉眼熏熏地眼看了看利克，他现在已经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唉。”利克叹了口气，将李维扶到了自己身上，其实从斥候队归来后，他除了去医疗室看望了一下特兰诺和其他受伤的猎兵，其余时间一直在找他。

第一次杀人，第一次亲手掠夺别人的生命，这种罪恶感，是众多新人战士都要度过的一关，也是最难度过的一关，那种深深的罪恶感，会不断地侵蚀着心灵，更别说是第一次上战场，就杀红了眼大开杀戒的人，那种清醒过后成倍递增的罪恶感，足以让一颗原本坚强的心也崩溃。

“傻孩子，不杀人，自己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无法保住，这就是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你这个成熟的小鬼，怎么也一样不明白这点呢。”利克一步步扶着李维向李维的宿舍走去，这种自身心里的难关，并不是他这个不上言辞的武夫能开导的，只能让李维自己想明白了。

“利克，你这样爱护着他，让我看着都有点嫉妒了。”一道男生响起，这正是李维觉醒能力时所响起的那声音，只见一个淡紫色的光球，从李维身上缓缓飘起。

“你管我，老子年纪大了，爱发善心不行啊。”利克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他的路，十分的坎坷和残酷，你这种溺爱对他没有丝毫的帮助。”光球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唉……”利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知他所前往的是个地狱般的修罗场，只是我怎么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这条路啊。”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就算我们不插手，命运也是会将他指引到他该前往的地方，这力量不是你和我能够阻挡的。”

“我知道，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看着他了……”

凌晨3点，利克猎兵团驻地，李维宿舍

“这是哪里？”李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陌生的环境，更恐怖地是，自己身体还是透明的，漂浮在半空中。

“下面，那是什么？”李维发现地上的人在激烈地厮杀，那是一场比自己白天所经历的，规模更加庞大，更残酷地战场。

“这是死了多少人，那么多的尸体。”战场上密布着奇形怪状的尸体，但李维仔细一看后，发现那些尸体根本不像是人类的尸体，那是一种张着黑色翅膀，头上有黑色长角的类人型生物，而这场战斗也更像是一场屠杀，近万名的异族战士在围攻这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色盔甲，双手持两把长剑的人，一块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

“怎么，才那么点人就像杀掉我？也太小看我了吧。”假面男轻声地笑着，显得无比地轻松，事实上也是如此，假面男的身体像是被看不见的屏障保护着，异族人不管是近身格斗，还是远程攻击，所有攻击都会在离他身体半米时被弹开，无法对假面男造成一丝伤害，而假面男每一挥剑，都会有一道黑紫色的剑气横扫一方，造成异族军队大量的伤亡。假面男的身体表面闪耀着紫黑色的起劲，那是和自己白天时，在特兰诺身上看到的差不多，只是假面男的气劲更强大，浑身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就算是在半空中的自己也能感受到他那强烈的气。

“这世界上，居然能有那么强的人。”以一敌万，还能打得那一万人毫无还手之力，“霸王一怒，流血千里。”李维脑中不由浮现了这句话，只是霸王手下还有众多的军队，眼前这假面男，可能单凭自己一人，就能造成流血千里了吧。

“阿萨，就算我们都死了，还是会有其他人继续追杀你，只要你一天不死，就永远不会得到安宁。”随着最后一个异族战士的死亡，这场单方面的屠杀落下了帷幕。

“怎么样，看了那么久，有什么感觉？”假面男看向了半空中的李维，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他居然能看得见我？”李维大吃一惊，自己在这里那么久了，都没有谁发觉了，而且自己又是半透明状态，还以为像某些小说写的那样，谁也看不见呢。

“你……没有罪恶感吗？”李维最后只说出了这句话，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自己白天时不过只是杀了数十人，那种沉重的负罪感就已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而这个人可是杀了近万人，他的罪恶感不会比自己更加沉重吗。

“有，以前有，现在，杀再多，也再无感觉了。”假面男说道，那种就跟今天吃什么一样的语气，可是却让李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个人，到底杀过了多少人？

“一个战士的成长，就是不断行走在杀与被杀之间，无所谓正义，无所谓公平，无所谓怜悯与残忍，只是想要活下去，所以只能杀，把想要自己命的人杀了。”假面男将自己的面具脱下，面具后居然是一张和李维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脸上带着更多的沧桑，和一双像是看透世间一切的眼。

“你……”李维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怎么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是自己在做梦吗？一定是在做梦吧……

“吾身掠千阵，刃敌无数，血染千里，不牵挂，不怜悯，不回首，此身已遗憾，唯有剑酒为伴。”周围的空间一寸寸在破碎，如同玻璃一般碎成一块一块，可是李维却无暇顾虑身边发生的事情，他的全部心神都在了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子身上。

“看来快要结束了，那我最后再送你一点礼物吧。”男子的身体也缓缓升高，向李维飞去，“你……”李维看着男子，心中有千百个问题，一时竟不知该从哪个先问起。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这些疑问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都会清楚的。”男子越来越接近李维，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李维的脸，“都长那么大了，上次见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呢，只是这软弱和玻璃心的一面，那么多年了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该变啊。”男子的手最终没能摸到李维，而是从李维的身体穿了过去，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

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奔溃，只剩下一个黑色的空间，还有在其中的二人，“已经快到极限了吗……”男子这样说着，举起了右手，指尖射出了一道紫黑色的光芒，射入了李维的脑中。

“这是……”李维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快炸开了，多了好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这些是我吗？还是他？”这些记忆里，里面的主人公也全是李维的样子，李维摸着头，挣扎着想要对男子说些什么，可是就在这一刻，一种强大的吸力却将他带走了。

“就算去了其他世界，换了人生，换了灵魂，还是在不断地在纠缠着吗，这该死的命运。”男子站在原地，喃喃地说着，“只是，李维啊，比起命运和什么狗屁的使命，我也更希望你能走自己的路。”

原地的男子的身影越变越透明，像是快要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