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乾清宫的时候,皇上正在偏殿内批阅奏章,待到她们进入之后,刘公公特地支开了其他当值的太监宫女,只留他一人在殿内伺候。
殿内,除了铎罗一席人、皇上、刘公公,还有一个是侍卫装扮的人。
既然此人留在这里,想来是和细作安排之事有关,说不准还会随和亲队伍一同前往准噶尔。想到这层关系,铎罗下意识的多看了对方两眼,只见此人身形高大,肤色黝黑,五官刚硬大气,眉宇间颇有统将杀敌的将军气势,气宇间又透露着忠贞烈士之魄。
恰此时,只听皇上这样介绍到:“铎罗,今日叫你来,一来是要你拜别一下太皇太后、皇后,以及你姐姐庄妃;二来,是朕也想看看你,看看咱们大清派去准噶尔和亲的公主到底能不能撑得起大清的气魄,现在见到你,朕也就安心了。三来,”话到这里,皇上的目光特地意味深长的聚焦到了那名侍卫身上,“三来,是要向你介绍一个人,就是这个人。”
“这不是马侍卫?”话到这里,国公爷疑声插于道。
“国公爷真是好眼力,此人只在朕身边呆过一日,国公爷竟能记得如此清楚?”
这一回国公爷不敢再多嘴,而是乖乖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皇上转而对着铎罗这样叮咛道:“铎罗,咱们大清和蒙古的情形,想来你也略知一二,咱们大清坐拥的是先前大明的天下,而大明坐拥的天下即是大元的天下,大元则就是这些蒙鞑子统治的天下。大明虽然后来灭了大元,但是蒙古部落众多,依旧有太多王爷各自为营。现今,蒙古主要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卫拉特蒙古,也称之为西部蒙古,主要聚集于新疆天山以北。第二部分就是喀尔喀蒙古,也称之为中部蒙古,主要位于内蒙古以北,沙俄以南;第三部分称之为察哈尔蒙古,也称之为东部蒙古,主要聚集于内蒙古。咱们大清现今的太皇太后,就出自于察哈尔蒙古的科尔沁部落。至于你近日要去的准噶尔部,属于卫拉特蒙古。卫拉特蒙古以准噶尔部为首,除了准噶尔部还有杜尔伯特、和硕特、土尔扈特。”
今日若不是皇上说明,铎罗还以为自己要嫁到喀尔喀蒙古去,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要去新疆一带和亲。
她虽然没有去过新疆,但是见到从那里送来的女子,那些女子个个美貌如花,她想能生出那些角色美女的地方,不至于是个贫瘠之地。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是要嫁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事情发展到这里,对于未来,她也开始幻想与期待。
思绪进行到这里,只听皇上继续说道:“他叫马思哲,朕原本是准备晋升他为护军参领,不过现在决定封他为辅国将军,一路护送你去准噶尔部。到了那里之后,他就留在那里护卫你的生命财产安全,顺便替朕搜罗那些的军情、民情。你到了那里,遇事可与此人商议,如果遇到紧急军变,一定要第一时间想方设法将消息传递到中原,实在不行也要传递给天山以南的回疆部落。”
事情发展到这里,铎罗有些欲哭无泪,方才听闻准噶尔部并非一个鸟不拉屎之地,她还备受安慰的想要重新谋划自己的未来。而今,便听到皇上要派人刺探那里的军情。想来,大清与准噶尔部的战争,迟早都会爆发,而且一定会在她有生之年。
等她到了准噶尔,不出意外,几年之内便会和汗王生下自己的孩子,到那时,一旦双方开战,她到底是应该帮着大清对付准噶尔还是帮着准噶尔对付大清?
可以这样说,她这一生,注定不会再有长久的安宁和幸福。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朕全都满足于你,人、物、财,都可以,”恰此时,耳畔响起皇上大大咧咧的声音。
铎罗咧唇,冷冷一笑,禁不住这样说道:“谢谢皇上,不过,铎罗想要的东西,皇上是给不了的。皇上能够给的起的,也并非铎罗想要的。”
她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如此底气,竟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话,可能是恨,是怨。
事情发展到这里,场面想不尴尬都难,也无其他重要的事情,一席人便纷纷行礼告辞了。
刚刚迈出乾清宫,国公爷便满脸阴沉冲着铎罗厉声呵斥道:“铎罗,越发无法无天了?怎么能够这样对皇上说话?皇上,可是九五之尊,你我在他面前,都是凡人。”
不过,铎罗这个即将远嫁之人,这个注定要和皇上以及大清成为仇人之人,已经不在乎这些。
“我看你真是病糊涂了,以前,你知书达理,明辨是非,完事不需阿玛和额娘叮咛半句,而今在如此至关重要的场合,怎么反倒病了不说,还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要是搁在以前,你讲这话,就是大逆不道,索性现在你是和亲公主,皇上也不会跟你斤斤计较,但是此事一旦被传出去,难免不会叫人笑话。做人,做事要有分寸,这样的事情今后千万不要在发生了,知道吗?而今,你已贵为和亲公主,说话处事越发要步步为营,否则一着不慎,祸福难预,”国公夫人也面色凝重苦口婆心劝导起来。
“哼,既然给不起,那就不要假惺惺的问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惺惺作态的人。以为给我一个公主的头衔,我就会对你们感激涕零?”
“嘘,宫里人多眼杂,”国公夫人着实被吓坏了,赶紧四下看了看,索性没有外人,随即语重心长的安抚道:“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不满,但是你心底必定清楚,这婚,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若是不嫁,就是欺君之罪,整个国公府也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所有人都要遭殃,包括你。”
铎罗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否则,早就大声告知所有人,她不愿意出嫁和亲。
哀伤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无助,成了她心底唯一的呐喊。
“此事,要怪就怪我,和你额娘、姐姐无关,你不要怪她们,”国公爷生气的叫嚣道。
阿玛的话,铎罗已经不敢再信。自从昨日在阿玛的书房看到那份信,她就不敢再相信姐姐和阿玛说的任何一句话,做的任何一件事。
“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与其和我们置气,还不如好好相处,顺便想想此次出行,要带哪些人在身边。此次一别,再见不知何年何月,额娘只求你在那里过的幸福平安就好,”国公夫人泪眼朦胧,和声安抚道。
其实铎罗知道,这件事情才是她的当务之急,可是究竟应该带谁去?谁又愿意去?
丁当是她的贴身丫鬟,比她年长两岁,今年已经十八,算得上国公府里最机灵和最标志,最识大体的丫鬟,平日里和她也是情如姐妹。铎罗打心底里是希望带着这个人一起去的,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也就等于耽误了对方的一生。
其实,如果不出和亲这档子事,就这两年,遇到合适的人家,丁当就会结婚。可是现在…..
不过,只要铎罗一句话,对方就可以免去和亲带来的灾祸。
这一层利害关系,铎罗心知肚明,也知道丁当心如明镜。
接下来的几日,铎罗一直在府养病,倒是有不少亲戚朋友来看望和拜别,不过她一个都没见。
她不想见任何人,见了之会徒增伤感。
时间亦如蒸发的流水在飞速的消逝,在这注定失去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在拨转命运的指针,试图将其拨转到对自己有益的方位上来,好人如此,坏人如此,不好不坏的人亦如此。
转眼间,已经端午启程之日。
午时三刻,送亲队伍和迎亲使节齐聚于午门之外,铎罗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听任何哭声,拜别太皇太后、皇上、皇后、庄妃娘娘、阿玛、额娘之后,便直接上了马车,躲个清静。
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在马车驶出京城的那一刻,她的心猛地坠到了谷底。因为她清晰的意识到这一次出京,今后很可能再也回不来,这里的一切也都再也看不到,熟悉人全都只能用来怀念了。
想到这里,禁不住泪如雨下,想要折回去再看她们一眼,只是一切都在不再她的掌控之中。
想到从今以后,自己将要在未知的准噶尔部开启新的人生篇章,慌乱不禁来袭。多多少少有些后悔,临行的时候,没有按阿玛和额娘的嘱托,带府内的大总管以及奶妈、贴身丫鬟丁当随行。
想到从今以后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底越发孤寂。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自私一些。别的人都可以自私,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这一方,和亲队伍已经迈出京城,那一方,午门外,文武百官、后宫嫔妃纷纷散去,一边散去一边闲聊着铎罗去准噶尔部和亲的事情。
“铎罗真的是懂事了,阿玛和额娘也真是费心了,才将她调教的如此懂事。那日,我只说咱们大清王朝需要你做一点牺牲,她便二话没说答应了和亲之事,还说若是自己远嫁准噶尔能给大清和边境带来安宁,自己将心甘情愿并终身无憾,”庄妃满目春风的向着皇上和太皇太后恭迎道。
索性,铎罗已经走远,不然若是听到这些话,保准会哭的更厉害,更肝肠寸断。
事情进行到这里,突然一辆马车匆匆忙忙朝着午门赶来,待到停稳之后,只见奶妈匆匆忙忙下来,这个时候庄妃和国公爷、国公夫人自然是迎来上去。
“你怎么来了?”众人齐声问道。
“小姐体恤老奴,舍不得老奴去准噶尔,可是老奴也心疼小姐,现下决定带着丁当、小椅子追上去,跟随小姐前去准噶尔,也好贴身照料小姐,”奶妈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们这会儿估计已经出京城了,你们沿路追上去,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追上,”国公爷定声嘱托道。
“有你在她身边照料,我们也就安心了,快别耽误了,赶快出发吧,”国共夫人面色凝重的安抚道。
半个时辰之后,当铎罗看到奔驰而来的丁当、奶妈、小椅子,自然是满心欢喜、泪流满面。这一次的眼泪,是感动的珍珠。
有这些人在身边陪伴,她才敢于重振旗鼓谋划新的未来。
现今,她突然很想准噶尔部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不需多想,也知道肯定水草丰美。
除此之外,她禁不住思量汗王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和自己之前见过的蒙古人一样?还是?
再者,他真的只是三十来岁?
不过这一切,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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