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诀 人心易变

人心易变

君此去兮何时还？

我看见他们时，云起正单手撑着头斜斜倚在椅子上，标准的旁观者姿态。唔，顺带提一句，他还磕着瓜子，饮着茶。这般姿态使我想起了以前他同我说过的听戏折子所要做的姿态。他是这样说的，咱们作神的，凡事都要学会享受。这听戏折子，若是没有瓜子，就是不会享受的典型表现。

敢情他倒是这般享受的。

我直直盯着云起，他却不怎么看我，只是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我又转头看向云深，他也看着我。透过他幽深的眼眸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正打算出声，那粉衣女子却抬头看见了我，带着惊讶出声道：“咦，姐姐怎么也在此处?”

我瞥了她一眼，她今日也穿了一件粉衣，衬得人很是好看，只是眼眶却红红的。我记得，她好像叫小玲。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径直走向了云深。

我看了看云深身上的冬衣，淡淡说道：“天色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云深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我，对我说：“你见过小玲？”

我如实道：“在云州城有过一面之缘。”

小玲却跑过来对我说：“姐姐识得子玉师兄？”

我点点头，依旧没有对她说话。我只是对云深说：“今日怎么想起来常州城转转了。”

云深看了看云起，云起那厮还在嗑着瓜子，他说：“是他闷得厉害。”

我笑笑道：“今日天色已晚，你逛得也累了，随我回去吧。”

我拽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门外走。那位绛紫衣却拦住了我，对我说：“还请姑娘留步，这位公子乃是在下寻了多日的师兄，姑娘不能带走。”

我还未张口说话，一旁做了许久空气的青衣却突然大叫道：“那日我们在云州向你打听子玉，你不是说不识得吗？”

粉衣女也恍然大悟道：“是啊是啊，姐姐因何要骗我们呢？”

我看向云深，对他笑笑说道：“怎么办，暂时我不想把你留下。”

云深眉间朱砂似血，不经意间看了屋里所有人，就在他看向云起的那一刻，云起陡然立了起来。

我也看向云起，云起却施了灵力向我走来，拽着我离了酒楼。我急声道：“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我施了灵力反抗，论灵力云起比不上我，可云起的力气大的惊人，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深离我越来越远，我只在半空中大声对云深说道：“明日我来找你。”

我和云起一路斗法到巫山，一直到小屋旁他才放开我。

夜色迷蒙，风声吹着竹叶簌簌作响，我看不清云起的神色，只是厉声责问他：“你抽的哪门子的疯？”

云起眼中闪过我看不明白的光泽，他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在黑夜中竟让我产生了害怕的感觉。

我单单看着他，夜风凉得彻骨，耳边传来树叶飘落的声音，云起突然倾身叫我：“阿水。”

我看见他动了动嘴，却好久没有再说话。

我心里陡然掠过什么，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渐渐离我而去。

云起陡然回头，再回身时已经面若冷霜。我见过这样的云起，就是一千年前秦云交战时他望我的深情。

他冰冰凉凉的开口，说道：“不会让云深回来的，西神族只会有一个少主。”

我轻轻笑了，他的眉眼深深刻在我心中，他的话我一句没信。我秦水也不是个傻子，也不会痴线到相信他这种话。

我没搭理他，指了指西神族的方向示意他离开。

云起拽住了转身往屋里走的我，我气性正大，随手提剑削烂了云起的束发带。

他乌发随风扬着，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云彩就在云起刚离开不久打巫族回来。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又端着桃花酿在池塘边对影成三人，晕晕地看见云彩向我走来。

我轻轻笑着对她说：“过几日吧，今儿阿深有些事情。你过几日再来，或者你在这儿住几天也行。”

她点头应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接下来的样子。

我没去找云深，第二日正午，长姐带了很多天将前来，不由分说绑住了云彩。那时我酒还未醒，我带着酒意呵斥那天将。

长姐远的遥不可及，我迷迷蒙蒙的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云彩儿的手臂被勒得通红，我才猛然醒了。

我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下来，披着乱七八糟的头发问长姐：“阿姐，你作甚？”

长姐穿着冰凉的铠甲，面无表情地说道：“秦云开战，她正好祭旗。”

云彩瞪着双眼，挣扎不得，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上灵车。

我耳边只想着秦云开战，秦云开战，我不明白为什么又开战了。

我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见云起带着西神族的天将匆匆而来。

他凌空望着我和长姐，黑发飘逸，红唇妖冶。长姐也静静望着他。

我不知如何作为，眼前闪过云起昨夜的样子，耳边飘过他昨日的话。可笑，我心中竟有了丝丝动摇。

两方天将打了起来，所谓战争不过流血罢了。黄沙迷漫见，云起突然抬手向我和长姐这边儿袭来。我们轻轻躲过，却看见巫山小屋轰然倒塌。

那小屋倒塌之时，屋檐上的风铃还正晃着，珠飞玉转竟宛如多年前我和白玉看过的一场烟花。我的黑发随着风铃流转，我并不能看清长姐的神色。

好半晌，长姐执剑，剑指云起，神色清淡，瞪着云起却对我说：“昨日云少主挥兵秦云边界，屠我东神族子民上千。阿水，你又何必管那个西神族帝姬呢？”

我低头，无人看清我的神色。我只不过在看地上那碎了的风铃，风铃易碎，人心也易变吗?

我走到云起身旁，用赤羽剑削了他的衣袖。我出剑极快，衣料撕裂的声音在风中尤为清晰。

云起看着我，长姐也看着我。

我眉色淡淡，低头把衣袖撕了两条。又转身走到云起背后，轻轻给他把黑发束了起来。

我说：“本来想和你割袍断义的，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吧。改天再断。”

我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束了头发。我抬头望了望穿着铠甲的兵士，对着长姐和云起说：“你们还是出去打吧，在这里，师父会生气的。”

我不顾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转身捏了个咒法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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