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舒狐 糟心爸爸

3号郑漺要去红都办事。红都这地方舒狐是有所耳闻的，红都区是整个大游戏乃至大中原娱乐行业最高端、最发达的地方，一线歌手都以能在这里开演唱会为荣。对此舒狐没多想，也没多问。两个人约好了4号下午去熊猫商场的适堡俱乐部游泳。

结果3号一大早上，舒狐爸爸回来了。

两手空空回来的。

舒狐妈妈见他回来还没吃饭，连忙把昨天郑漺和舒狐在书市打包回来的饭菜给他热上，爸爸见妈妈忙前忙后，也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因为每次他回家，舒狐妈妈都是这么热情接待的，是应该的。

趁妈妈在厨房忙活，舒狐问爸爸：“上个星期妈妈来找你，你是不是和外人一起欺负她了？”

爸爸听了满不在意的样子：“上个星期？记不得了。她就那样，我哪里欺负过她？都是她自己想不开、、、”

舒狐叹了口气，爸爸这人，算是彻底烂掉了。

“你在外面是不是经常跟女的在一起？”

舒狐质问爸爸，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脸上有些得意：“会玩的走着玩，不会玩的守着玩。我这种懂得玩的人，是不会就家里一个的。就这么白白给一个女的当男人，那太划不来了。我要学人家大游戏里那样，一夫一妻、、、”

爸爸对舒狐说这种话，舒狐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游戏角色都是在自己职业上能拼命的，爸爸连人家脚趾头都赶不上。还好意思说一夫一妻。

再看看爸爸衣衫不整，四仰八叉坐在饭桌边的样子，舒狐心里生出许多厌恶，忍不住说他：“坏人、、、混蛋。”

舒狐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刚好听见舒狐这样讲自己老公，连忙呵斥舒狐，生怕他误会这些话是她这当妈的教的。

舒狐爸爸在里面吃饭喝酒，舒狐妈妈把舒狐拉到外面阳台上，叮嘱舒狐：“不管他在外面如何没本事，回到家都是一家之主。你这样说他，他能花钱养家么？你都不尊重爸爸，外面人怎么看得起他。”

舒狐不会跟妈妈顶嘴，只好不说话了，转身去猪窝逗猪崽。

舒狐妈妈问爸爸他们几号开工，他回答说：“让我回来休息，没说多久开工，不知道啥情况。”

舒狐妈妈一下子紧张起来：“会不会是不要你了？”

“不知道啊、、、”爸爸眼神有些躲闪。

“那你这个月的钱拿到没？”妈妈紧接着追问。

“没啊、、、没钱。”

妈妈一口断定：“不可能。”

说着，马上给院馨的妈妈打了个电话。爸爸看她打电话，顿时知道这次瞒不住了。

院馨妈妈告诉舒狐妈妈，她老公这个月没做满，给了2200。

院馨妈妈在电话里对舒狐妈妈话里有话地说：“别人不仁，我们不能不义，手底下二三十个工人看着我，还能少你一分钱？我那么大的厂开着，又不是开一天两天了！”

舒狐妈妈连连点头说是，对院馨妈妈感恩戴德的，那头电话啪嗒——挂了。

还没等舒狐妈妈开口要钱，舒狐爸爸双手一摊：“钱花完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哈哈。”

舒狐妈妈开始跟她老公讨价还价，想要点钱当家用。从600讲到350，舒狐爸爸就是一分不拿出来。

舒狐坐在外面草堆上都能清清楚楚听见里面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一些焦心的，爸爸的工作多半可能没有了。但还好，反正自己是不用他养活了，郑漺给的钱足够一年的花销。而妈妈也是有工作的。最多就是待业期间，妈妈会经常被爸爸讨要钱罢了。

舒狐想想就替妈妈不值，转身进去，逮住爸爸，不顾他反抗，把他身上钱搜了出来。舒狐清点了一下，还有734块钱。舒狐递给妈妈，妈妈却不敢伸手接。

舒狐进了自己卧室，把门反锁了，钱顺手扔地上。

爸爸在外面一边重重地拍门，一边骂舒狐不孝。倒是没听见妈妈的声音，估计她是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替舒狐说。

舒狐蒙着被子把脑袋埋在枕头下面，还是听得见外面的声音。

爸爸骂累了，妈妈过来敲门，让舒狐跟爸爸道歉，把钱退出来。

妈妈一个劲打圆场，跟舒狐好好说话。看着妈妈面子上，舒狐只好把钱还给了爸爸，跟他道歉：“我不会那样了。”

爸爸接宝贝似的接过钱，愤愤然道：“以后我的钱，你别想得到！你又不是儿子，我要把钱花完再死，嘿嘿！一分也不给你！”

舒狐微微一笑：“我知道！要不是普高不收学费，我到现在还能读书吗？早就跟熊姐一样，出去打工了吧！”

爸爸大嘴一张：“你好意思说人家，熊家那孩子给家里修了新房子的！你做了啥！你吃穿哪样是你自己挣的！”

“我干那么多农活你给我工钱了吗？”

“不孝女，好意思还嘴！都是你妈教你这么对我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爸爸也就嘴上凶狠，动手是很少的。就是被妈妈抓到自己做丑事的时候，才会狗急跳墙帮着外面女人打妈妈。

不想跟爸爸嘴上逞能了，舒狐憋住了一肚子的话，进了卧室开始做俯卧撑。

30个一组做了接近200个，负面情绪终于压制住了，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舒狐从始至终其实不怎么悲伤，感觉为了这么点家庭琐事不值得。又不是第一次听见爸爸这种论调的话了，至少他从没动手打人吧。

爸爸的话语已经无法让舒狐像当年那样感觉恐惧、感觉生命受到威胁了。

未来打算高中毕业学个技术，化妆师什么的，看大游戏如何安排吧。

以前舒狐打算是当服务员存两年钱，或者卖力气存一年钱，再去学个技术。现在学费应该就是跟郑漺说一声的事儿。

自己有工作能挣钱了，就算是逐步掌握自己命运了。

这时候院馨妈妈又打电话过来了，跟舒狐妈妈大致讲了学校里发生的事：两个女生有点小矛盾，院馨放学把舒狐叫住，说了她几句，她就跑去告老师，让院馨当众给她道歉。

舒狐妈妈听了惊呆了，手机开上扩音，把舒狐叫出来一起听。

电话里传来院馨妈妈有理有据的声音：“我们院馨贵族谈不上，但好歹算个小姐，是我们家掌上明珠。你女儿是小姐么？是小姐么！欺负了院馨，伤了她的面子、、、要不是我老公不让我追究，你以为舒狐跑得了？我们仁至义尽了，哪次她来我们厂里我看见了没给她吃的喝的？长大竟然是这么个人、、、”

舒狐大笑，也不怕电话那头谁听见：“她可真是不要脸！”

舒狐妈妈生怕电话那头听到，赶紧挂了电话，让舒狐收拾收拾去找院馨道歉。

舒狐感觉心如刀割，跟爸妈讲了事情真正的经过，可惜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那么大力气，别人能打到你？你刚才做强盗抢我钱，我可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我看你也没怎么伤到嘛，活蹦乱跳的。院馨跟你闹着玩而已，还什么找打手打你、、、这话亏你也说得出来。就算伤到你破了点皮，那也是意外，又不是故意！”

爸爸坚持让舒狐去道歉，还撇清了自己的关系：“我就说嘛，那零件我也没卖多少钱，本身就是坏的了，我是拿，又不是偷！卖了十多块钱，一包烟钱而已，至于叫我回家休息么？原来是你把小姐得罪了！连累了我！连累了这个家！”

舒狐听着爸爸的话，感觉自己真的不是那个谁想推搡一把，就可以上来推搡一把的小姑娘了，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变强了。爸爸说话难听，也刺不痛舒狐的心了。

爸爸点了支烟，皱眉沉思着，想出了好办法。

“你现在去赔礼道歉，去跪大门口让人家院馨原谅你。厂里那么多人，大家都看你跪着，都会去劝小姐，这件事就成了。我还是在那里上班算了，其他工作都辛苦得很。”

舒狐笑了笑，客客气气问：“这样就行了？”

舒狐爸爸见她态度不错，点点头：“是啊，这样应该没问题。老板他们不怎么为难人。事情是你引起的，你解决了，是应该的嘛。我挣钱还不是养家。你手机都是我买的，还是能用微信的手机。”

舒狐拿出了薄荷色的新手机，在舒狐爸爸面前晃了晃。

“那个手机已经坏了，这才是我的手机。你教我当别人走狗当了这么多年，我再也不会那样了。让我跟院馨道歉？你掐死我算了。”

说罢，舒狐再次躲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不道歉算了，你们母女养我！”爸爸使出了杀手锏。

“明天就把你送工地上去搬砖！”舒狐在床上怒吼。

“你累死我算了！不孝女！”

“我跟你一起去搬，看到底累不累得死！”

舒狐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听着爸爸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一时间哭笑不得。

父女俩隔着一道门，你一言我一语对着干，舒狐妈妈两边都劝不住。只好让舒狐开门让她进去，舒狐起身开门，把妈妈放了进来。

妈妈坐在舒狐床边，看着枕在枕头上玩手机的舒狐。

“要不你不去，我去给院馨道个歉，我到底是长辈。院馨肯定、、、”

舒狐听不得妈妈用“院馨很好”的语气说话，直接打断她：“你去了没用，院馨想要捉弄的人是我！她就是那种背地里心肠毒辣得要死的女人，你怎么看不见！”

舒狐妈妈没把女儿话放在心上，继续劝慰到：“我还是去吧，你爸他能安心上个班不容易，总不能让他在家里天天玩吧。”

舒狐脸色一冷，直勾勾盯着妈妈的眼睛：“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去了，你那点激将法我看不出来？你想道歉就去吧，别把账算我头上，你是为了你那亲爱的老公。”

舒狐知道自己不该对妈妈说这些话，毕竟是她把舒狐养大的，从小到大对她也很好。

舒狐转眼又后悔了。

舒狐妈妈被戳到痛处了，背过身开始流眼泪。

“那你走吧，去找郑漺，反正他家里有钱。我们家穷，你看不上，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硬气了。”

舒狐不忍心看妈妈哭，却也不想哄她，干脆起身去田里干活。

“我干活去了，都冷静一下吧。我不会去跟院馨道歉的，我说了，我宁愿死。你不是也说知错要改么？这世上工作多得是，我尊严不能再丢了。我相信爸爸可以找到其他工作的。”

舒狐用口袋装了些卤鸭爪和肉松饼当干粮，拿着工具到了田里，心里一股无名火想要发泄。

干脆拿着锄头挖起了田埂、搞起了破坏。

最后干脆东西一扔，开始在田里打滚，反正周围又没有人看得见。

衣服、裤子到处都粘上了泥土，舒狐还是随性地打着滚、到处爬，像一只撒欢的小野狗。

舒狐跑到隔壁田里，用手指刨地挖红薯，指甲出血了都没停下，居然挖出来一根大红薯。

舒狐用指甲剥连带牙齿啃，弄掉了红薯外面那层皮，吃到了香甜的脆红薯。

一番折腾过后，力气消耗了，吃点东西，突然觉得心情就好了很多。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郑漺从红都打过来的，跟舒狐说晚上有事做，不能打电话聊天。舒狐乖乖听着，有点难过。郑漺听出了电话里的舒狐有些不对劲，连忙问她怎么了。

“我本来已经平静了，可是一听到你声音我就觉得委屈。”

本来不想告诉郑漺那么多自己家里的污糟事情，感觉很影响形象，但还是说了个彻底。就像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过往经历抖了个底朝天一样。虽然没说爸爸坏话，但怨言总是有一两句的。

郑漺安慰了舒狐一番，问她要不要去红都找他，舒狐拒绝了，还是约好的明天下午一起游泳。

郑漺要是本来就打算带舒狐去，昨天就会提的。现在让过去，只是不放心舒狐罢了。舒狐这点还是明白的。

田里忙完已经是傍晚，舒狐不怎么想回家，就跑到以前经常一个人看电子书的那个大草垛旁边玩手机。每年秋收过后，都是草垛最高、最干净的时候，爬上去可以看到前面那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大院子。舒狐一般是坐在草垛半腰上的位置，能把小小的自己稳稳地藏起来。虽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钻进去睡觉了，但舒狐对这儿还是有点感情的。妈妈打电话来催舒狐回家吃饭，舒狐才依依不舍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