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惊,愣愣地看着身体出奇的她。从早会到现在,她已经整整迟到了四十分钟,还敢要求我不要记她迟到,她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
“嗯。”杨洋看似就要回答我的问题,却突然打住了,嘴角肌肉轻轻颤抖着,表情怪异地盯着我。
“因为会留下三次记录。”
她低沉地说,手指在胸前比出“三”,左右摇晃着。
“什么三次记录?”
我这么问,旁边同学立刻争相向我说明。好像是迟到三次,就会被教导主任叫去,被罚抄写校规。原来如此。
我已不想追究杨洋迟到的事,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答应她的要求,决定先把原因问个清楚:
“你为什么迟到?”
杨洋没坐下来,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歪着脖子。杨洋把头偏向一边,梳得整整齐齐的发尖碰到肩膀。
“我有事……很重要。”
“重要?”
重要?难道比上学还要紧?这是什么学生?
“我讨厌!讨厌数学!学这些鬼画符的公式有什麽用?”杨洋暗想:我真的不会数学嘛,我对数学是超级脑白痴,只有上小学的时候还能考一百分之外,之後一直以来数学都是不及格的,不要说我自己习惯了,连我的家人都习以为常了,就算我考个零蛋对於他们来说也无动於衷了。
我不懂她在说什么,所以半开玩笑地响应她。我举起手,让杨洋闭上嘴巴,“不要跟我开玩笑。”
没想到她很认真地回答我说:
“我没开玩笑,你……不是本地人吧?”杨洋毫不客气地指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说起话来完全不一样。”杨洋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摇了摇头。
“果然不一样啊。”
我颇有所感,把自己的出生地告诉了杨洋,但杨洋只是表情呆滞地看着我,吭也不吭一声,看样子大概不知道在哪里。我听到旁边的学生小声告诉她,应该是昆明的山区。
杨洋“啊”一声,认真地点了点头。什么“昆明的山区”,真是一群没礼貌到令人咋舌的家伙。
“难怪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颖的杨洋是未来的女拳王。”
“嗯、胡说八道。”我不由得蹙眉。“杨洋?”我低垂著眼睑看了点名册上注名栏,低声道出她的名字,继而一脸深意地看向杨洋。
“凭什么说我……。”
“少、少开我玩笑。”我嘴角滑过一丝讥讽,眼角却含著笑意。
“真的,你去颖公园一带,就会看到很多练搏击的人。”
我努力回想昨天去颖公园散步时的光景,是看到了很多人,但是有人在练搏击吗?我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嘛——城市人也喜欢这样血腥的暴力运动!像我哥哥那样!
我赫然察觉自己差点被她耍了,在心中猛甩头,告诉自己不可能有那种事。
但是尽管我不信,驳斥她,“开玩笑也要有分寸,你一个女孩子练什么搏击!”,杨洋还是无动于衷,举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去年就是颖市的女子搏击冠军。”
看到她毫不犹豫的坚决表情,我突然不安起来。她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其他学生也都满脸认真地看着我和杨洋。
杨洋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问最前面与我视线交接的学生,结果学生只是茫然地望着我,半天也不给我一个答案,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暧昧地笑着。
我对颖市这的人文的确是一无所知。说不定如杨洋所说,真的有搏击的爱好,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好了,不要说了。”我叫杨洋坐下,先不谈迟到的事。
刚好响起下课钟声。我冲向教室门。才跨出门,就听到教室里一阵哄然。我不管她们,冲向了前面的男厕所。
不安的情绪一高涨,我的肚子就会咕噜叫。一大早就有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翻腾,可是没想到第一堂课就会遇到这种事。我沮丧地坐在马桶上。
听到我说今天发生的事,“滚一边去”开怀大笑,而我只是堆起内敛的笑容白了她一眼。
“这种事一点都不好笑,欺负新人也该有个限度。”
我向“滚一边去”提出抗议,但“滚一边去”还是笑个不停。
我住在“滚一边去”隔壁那间,她皮肤白皙,有漂亮的双眼皮,温文儒雅,嘴角总带着笑容,难怪那么受寨子人的欢迎。“滚一边去”大我五岁,身高却只有112。
对了,“滚一边去”的父母住在哪儿,她不记得,而“滚一边去”最好的伙伴就是她的那条小青蛇,应该是她豢养地。
“杨洋说了什么?”“滚一边去”轻轻搅拌着叉烧饭。
“她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整个一大姐大的胚子。耍横嘛,她最在行。”
“啊,老师,不是啦,你说的流氓……”
“我知道,其他老师都跟我说了,可是,我又不能放弃她,真受不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嘛。”
第一堂下课后,我从厕所回到教职员室,立刻把杨洋的事告诉陪我到颖市的“滚一边去”。
“那家伙!”
我愤然站起身来,想立即折回教室,“滚一边去”安抚我说:“算了吧,那只是学生幼稚的玩笑。”
没错,当然是玩笑,但这种玩笑太劣质了!明知道我不知道,还故意设计我,让我成为笑柄。杨洋就不用说了,那些一脸无辜地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一定也在内心偷偷嘲笑我。
“滚一边去”真实名字我不知道,她是我哥哥罗准和爷爷在昆明捡回寨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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