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诛仙 第十九章 贱卖的小环

小丫头轻轻的点头，然后又有些心虚偷眼看绿衣少女，迎上对方笑盈盈的视线赶忙低头。

“真的么。”小环弱弱的道。

“真的。”绿衣少女笑道。

这一番交谈很短暂，短暂到张岚没有来得及插得进去一句话，女子很快没了兴趣。

“幽姨，我们走吧。”

绿衣少女轻笑着摇头，直起身来，示意身后身后的幽姬可以走了。小姑娘的腼腆让她觉得有些无趣。

张岚不想很多年以后感叹：曾经上天给了我一个认识一个绝世少女的机会，但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

所以张岚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这样一个天地间清丽无比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一句话都没说有不是太丢脸了么？当然，说一大堆人家也未必理你,张岚琢磨着要说些什么才能够吸引到少女呢?

但时不待人，见少女要走，张岚有些心急，我还没想好话语了？！怎么就要走了？！

张岚急匆匆的冲少女喊了一声：“姑娘等等！”

这一声‘姑娘等等’当真声震百里，如石破天惊一般，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这大清早的本就安静，再加上客栈中有一群凶神在更是没人发出杂音，可怜的店小二连打扫卫生都不敢太过用力，谁知道张岚忽然出声，差点吓得手一抖把抹布都给甩出去。

小环愣愣的看着张岚，不知道这货要干啥？

周一仙得道高人的出尘模样装不下去了，心底把张岚骂了无数遍，心道：这小子干啥，几尊惹不起的大神要走了你还上去拦着？找死么？

跟在少女身边的面纱女子柳眉一竖，目光凌厉的看过来，看的张岚有些发毛。

“公子唤我何事？”

少女讶然的看着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轻笑着问。

张岚本就有些心虚，再加上周一仙幽怨的目光以及一边的面纱女子虎视眈眈，当真叫苦不迭。

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能应对女孩子的人，不然三年的时间，自己早该拿下田灵儿的芳心了。

“那个……”张岚咽了口唾沫，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于是脸色有些发苦，不苦不行啊。该说些什么呀？

一向自诩口才不错的张岚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女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尽管嘴角的笑意不减，但张岚可是心惊胆战，可是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门口的那群奇装异服的怪人，同样死死的盯着张岚，他们的手悄悄放在了外型奇特的随身兵器之上。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周一仙急坏了，心道这小鬼色胆包天看人家姑娘漂亮连命都不要了。如果这姑娘是独自一人，周一仙或许还要赞一句张岚眼光不错，甚至可能凑上前去算上一卦，捞点钱，但眼前的情势很明显不适合干这种活。这位人老成精的老人就待开口解围，谁知张岚开口了。

但显然局势不合适，张岚甚至很后悔为什么在这个当口叫住碧瑶。不过叫都叫了懊恼无用，张岚吸了一口气，看了周一仙一眼，突然眼前一亮。

然后微笑道：“姑娘，在下跟着这位前辈学了一些占卜之术，最近倒也有了几分把握，刚才一见之下，大觉有缘，不知姑娘可否容许在下卜上一挂！”

周一仙顿时一愣，不会吧，这小子抢我饭碗不成？不过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说话。

少女嘴角露出一个嗤笑，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早年丧母！”张岚却是不甘，开口说道，这几天他将周一仙的那些命理学说，所有的书籍都看了个精光，自认对卜卦看相也精通一二。

突然，大厅中一下子温度下降许多，那是源自于少女的杀气，她转身狠狠地看了张岚一眼：“你说得不错，不过，这些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要是你敢再说一个字，我杀了你！”

……

或许是因为张岚说的是正确的，所以少女虽然面露杀意，但是还是放过了他，没有动手。

倒是面纱女子临去的眼神略显意味深长。

流浪的少年对富家千金怀有野心还敢于表达出来的壮举值得赞许，毕竟见多了弱势雄性在优势雌性面前低下头颅，何况在十几岁这个年龄阶段更显得难能可贵。

大多数男孩见着漂亮女孩甚至说不出话的情况下，张岚的举动让幽姬颇为赞许。不过，不是每一只幻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都能愿望成真。

离开了客栈，三人在城内晃荡着，周一仙说要去拜访一位故人。途中，周一仙见张岚神思恍惚的模样不由嗤笑不已。

“你小子见人家姑娘生的俊，就跟狗看见骨头一样只想往上扑，下流的紧。也不看看场合！没看人家带着随身护卫么？”周一仙一贯不给张岚留面子，语调毫不客气。

张岚道：“什么叫做狗见着骨头？我有这么不堪吗？”

“你？”

周一仙斜眼看了张岚一眼，嘿的冷笑：“你见着人家姑娘的模样就走不动路，是个人都能看出你小子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坏主意了？”

张岚无言。心道：有这么明显么？我也没想干啥呀？只是想认识一下罢了，还坏主意！我打啥坏主意了！

小环从包裹里取出包着的冰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咀嚼着一边有趣的看着这一老一小争论不休。这两人就跟天生的对头似的，从一见面就没消停过。

小姑娘低头‘呸呸’两声吐掉果核，吧唧了一下小、嘴，然后问周一仙：“爷爷，张岚哥哥打什么坏主意呢？我怎么看不出来？”

周一仙愤愤道：“让这小子自己说！差点连累咱爷孙两！”说完还恨恨的瞪了张岚一眼。

小环抓着张岚的衣角，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张岚却不客气的将小家伙的小手打掉，翻了个白眼：“能不要拿我的衣服当手绢么？每次吃完冰糖葫芦都往我身上擦！”

“哪有。”

小环笑嘻嘻的把小手拿开，然后道：“张岚哥哥还没说你打了什么坏主意呢？”

张岚没好气道：“有什么坏主意我不知道，但是你张岚哥哥倒是有些想法。”

小环眼睛圆睁，好奇道：“什么想法。”

“你张岚哥哥觉得吧，小环长成大了一定是一个大美人，琢磨着是不是将来把小环娶进门做媳妇。”张岚忽而嘿嘿道。

气呼呼走在最前头的周一仙差点一头栽倒，老人回头吹胡子瞪眼：“你个黄口小儿胡说八道什么！！我孙女的夫婿不说富可敌国，权势彪炳，最不济也得是个满腹才华的青年俊杰，哪里轮得到你？！”

周一仙的话显然没有影响到小环，小姑娘低着头想了一下，像是很认真考虑的样子，小姑娘表情严肃煞有介事的道：“如果张岚哥哥每天买十串冰糖葫芦给我吃就愿意！”

似乎又觉得太少了有些亏，于是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不！要二十串，二十串我就愿意。”

张岚忍俊不禁，失笑道：“成！就二十串。”

周一仙恨瞪着小姑娘，半晌说不出话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老人家显然没想到一向精明古怪小孙女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在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城里，周一仙那块仙人指路的招牌像是一盏明灯，吸引了街道上寥寥的行人，不过也就是看看，没有人试图上前。

现状就是如此，当人们陷入困境无法自拔时总寄望于虚无缥缈的神佛，周一仙的招牌和出尘的气度镇住了这座城市中太多在人生的道路上陷入困境的迷途羔羊，却苦于囊中羞涩没有上前。还有一部分人，外形枯槁，眼神灰暗，大概绝望已经让他们连信仰都没有了。

周一仙一路上免费给人看相算命，偶有富裕之人也会收取银两，张岚却是早就发现爷孙俩中，会算命的其实是小环，会算前身相，但却无法肯定周一仙是否精通此道。

但所见所闻，周一仙嘴中所说大多与玄学无关，反而是些平平无奇的劝慰之语，但效果不错。

张岚不仅没有起轻视之心，反而有些敬佩。能以言语动人，比起以仙家术法更加让人敬佩。

“天下苍生，又岂能尽是愚钝之辈，只是生死关头，却不知有多少人不肯相信自己，宁愿听听旁人安慰也好。我为他们指点迷津，所言所语，多半都是谈及日后半生，将比今日之处境好上许多。有此言在，他们付出银两，便也安心了。”

“老夫一路过来，安慰劝告了无数颠沛流离的百姓，更不知有多少人在老夫一番话下，重诞生机，死灰复燃，此番功德，又岂是那些和尚道士整日缩在寺庙之中颂经念佛可以做到的？”

由此可以看出周一仙的悲天悯人之心，颇有普度众生之势，也可看出他的大智慧，大境界。

这一路走走停停，最终三人在城南一片残垣断壁之处停下步伐。这里显然经过了一番打扫，但依然留有打斗的痕迹。张岚甚至在地面看到干枯的暗红色的斑斑血迹。

这里，一定死了不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