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他乡 第一章应聘失败

李江湖师范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故乡的一所偏僻的乡镇中学任教。

这所中学规模很小，全校只有六个班，初一三个班，初二两个班，到了初三就只有一个班了。学生逐渐减少，教师也相继调走，远走高飞。教师队伍不稳定的主要原因是工资待遇太低，而物价却不断上升。由于好的教师调走了，教学质量也无法保证，因此，学生也纷纷转入教学质量好的学校去了，有些家长甚至愿意出昂贵的建校费，也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县城的重点中学去就读。

李江湖总觉得自己大材小用，堂堂大学本科生来到这所偏僻的中学任教。虽然说是为家乡的教育事业作贡献，但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感到苦闷、压抑。因此，他每天除了完成教学任务外，就看报纸，看杂志，很少对学生进行课外辅导，工作积极性很难调动起来。在学校里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工作热情与上进心几乎泯灭了。这样下去岂不是在误人子弟吗？他时常受到良心的谴责，感到十分愧疚。他的内心充满矛盾，是去还是留呢？难以定夺。眼前的一切好象都是灰蒙蒙的，有时看着窗外的树枝发呆。

最令他想不通的是：他大学的同学大部分通过各种关系都分配到城市里任教，有几个家庭背景好的同学还改行到市、县财政局上班去了。而自己却分配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山区工作，他觉得自己很窝囊，不甘心在这偏僻的山区干一辈子。因此，他每天都在留意报刊里的招聘信息，随时都准备着远走高飞。

有一天，上完课后，他像往常那样坐在办公桌前阅读报纸。当他翻阅到广告专栏时，本来想跳过去不看，因为他平时最讨厌广告。谁知道那天居然对广告也很感兴趣，可能是因为无聊吧！只见在广告专栏的最不显眼的位置刊登了一个招聘广告，这是一个招聘教师的广告。李江湖好象发现新大陆那样无比兴奋。于是，认真研读起来，最令他感到高兴的是自己的条件完全符合报纸上所登的招聘条件，而且月薪高达1500元人民币，比他现在月薪的4倍还要多100元。多么可观的收入啊！学校还会分配套间给教师，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享受国家公办教师的待遇。于是他把联系地址、电话、邮编等认真详细地抄在笔记本上。

当天晚上，李江湖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写了一份辞职报告。装入了信封，寄给县教育局。

李江湖辞去家乡的教学工作后，背着装有大学毕业证及简单行李的牛仔包，告别养育他长大成人的父母，踏上南下的列车，只身来到了繁华的滨海市（招聘广告上所指的城市）。

李江湖背着牛仔包行走在滨海市公路边的人行道上。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人行道的两边栽满了花草树木，微风吹来，满街飘香。沿着公路的两边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直插云霄。一张张巨幅广告画挂在摩天大厦的墙壁上，使人眼花缭乱。一条条街道相互连接，四通八达，好象一张巨大的鱼网似的。沿着街道有无数间大大小小的商店、饭店、酒楼与旅馆。可见，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大城市。

李江湖漫步在街道上，如同无头苍蝇那样找不到飞行的方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感到孤独无助。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此时，他才真正体验到出门在外的艰辛。看到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李江湖走到一间商店门口突然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买了一包555牌香烟，并且微笑着问道：“大伯，滨海市教育局怎么走？”那位满脸皱纹的老年人轻声地答道：“年轻人，你要走很久才能到那里，不如乘坐21路公共汽车去。到对面的路口去等就是啦！”李江湖礼貌地说：“谢谢大伯，谢谢！”

不一会儿，一辆公共汽车停在对面的路口，车前的玻璃上贴着21号的红色字样。李江湖飞快地朝对面那辆公共汽车跑去。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挤上了公共汽车。车内已经满座了，有几个乘客因找不到坐位，只好乖乖地站在座位旁边。

半个小时后，车内的自动播音器传出了温馨的提示音：“各位旅客请注意，市教育局到了，请下车。”紧接着，公共汽车停在市教育局对面的公路边上，李江湖从打开了的后门走了下去。然后，经过斑马线，来到市教育局的楼下。他抬头仰望前面的这座大楼，只见“滨海市教育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镶嵌在八层的办公大楼前的外墙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李江湖满怀希望地走到了第七楼的局长办公室门口，他伸手敲了敲局长办公室的门。“请进！”室内传来了干脆而简短的应答声。李江湖轻轻地推开了红漆木门，只见一位体态肥胖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前的太师椅上，正在全神贯注地阅读文件。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装满了烟蒂。李江湖从口袋里拿出555牌香烟，打开烟盒盖，取出一支烟，并用双手捧着递给了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局长同志，请问，您这里招聘教师吗？”李江湖礼貌地问道。

局长温和地答道：“是啊！我市新建了一所实验中学，需要面向全国招聘有水平，有工作经验的教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后，接着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是来应聘的吗？”

“是的，我看了《天朝教育报》里刊登了一个贵局的招聘广告后。于是就立刻从千里之外的老家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李江湖微笑着答道。

“欢迎你远道而来，不过在正式聘用你之前，我们局里首先要对你的情况进行考查。如果你的基本情况符合我们局里的招聘条件的话，我们局里可以马上录用你。”局长边吸烟边严肃地说。

“局长，我是有备而来的，把有关的证件都带来了。”李江湖激动地答道。

局长笑着说：“喔，那请你出示学历证书吧！”

李江湖放下背在肩上的牛仔包，随手丢在身边的皮沙发上。蹲下身子从牛仔包里寻找皮革小提包（小提包内装着大学本科毕业证书原件及个人简历），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个小提包。李江湖心想：奇怪，我是把小提包已经放进了牛仔包里，而且昨天早晨上车前还认真检查过好几次，怎么现在却不翼而飞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牛仔包一直背在肩上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体半步。李江湖蹲在原处一动不动，好象被别人当头打了一棒那样，觉得头昏目眩，双眼直盯着牛仔包发呆。

“先生，找到没有，如果忘记带的话，那就请回去拿来再谈吧！”局长漫不经心地说。

李江湖半天才回过神来，并且苦笑着说：“局长同志，请您相信我吧！我确实是大学生，而且是湖南第一师范大学毕业的，我和**首脑是校友呀！”

“别拿**来吓唬我。我凭什么相信你是大学生呢？”局长不太高兴地说道。

“局长同志，请听我解释，我实在是师范院校本科毕业生。我的毕业证原件真的放在这个牛仔包里的皮革小提包内，现在小提包不见了，另外有一份个人简历也放在里面的。”李江湖站在沙发旁边满脸愁容地辩解道。

“先生，我们只能凭你的毕业证原件来证明你的学历，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啊！这是我们招聘教师的原则，是对党的教育事业负责，来不得半点马虎。见你这么有诚意，你只要找到了毕业证及相关的证明材料，我们局里一定录用你，绝不食言。”局长郑重其事地说道。其实这也是当官的甩包袱常用的妙方，既不得罪对方，又给自己台阶下。真是两全其美，妙不可言啊！

李江湖无可奈何地提着牛仔包离开了局长办公室，拖着疲惫的身躯行走在滨海市的大街上。夜幕降临了夜色笼罩在城市的上空，此时，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在公路上排成长龙似的汽车亮起了车灯，优美动听的歌声隐隐约约地从远处的市中心传来：‘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李江湖双眼含着泪花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突然，李江湖听到自己的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才想起自己连中午饭都没有吃呢。现在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不如先找间小饭店填饱肚子再说。

李江湖走进滨江饭店，在靠近窗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先生，请问想吃点什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走过来问道。

“来一份快餐吧！饭菜5元就行啦。”李江湖勉强地微笑着答道。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饭菜端到桌子上来了。李江湖端起饭碗，拿着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全然不顾其他客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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