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灵媒 8.“美丽”的伤痕

美丽，为什么会嫁给庆民？

美丽的爸爸——尤大福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坐上了乡供销社副主任的位置？

老尤家似乎注定了和徐家庄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联。

私底下，我还是不敢叫美丽。而尤美丽呢？似乎也忘了这一茬。说实在的，我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经历了堂嫂、小兰，聚了又散了，我就像是田野里的狗尾巴草，秋风一吹，又开始毫无目的的沉寂、流浪，如果没有温暖的土壤，如果没有滋润的雨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成长，纵然成长了也只会兀自摇晃、兀自消散。可我的身体、我的四肢告诉我，我应该还活着。

何局长是个有趣的人。原本我以为他只是一个酒色之徒，没想到他还会关注我这根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只要何局长到我们乾亨乡，他总会把我唤去。我呢，也不做多想，去就去吧，喝就喝吧。

呵呵，你做你的“喝”局长，我做我的“席”老师（乾亨土话，徐和吸同音）。

这一天，何局长又来了，而且专门到了我们学校。习惯的，我又去陪酒了——这一次何局长带了个女秘书来，而我呢？则成了尤美丽的酒保。

自从前一次县里喝的酩酊大醉，尤美丽对酒精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忌讳了。四个人一桌，两个人一组，捉对厮杀。总归尤美丽是校长，而我摆明了是要奋勇拚杀的。从傍晚六点一直喝到了夜里十点多，何局长才依依惜别：“记……记住啊！下……下次，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我傻傻地笑，心里却想：这……这个何局长，跟我一样像……像狗尾巴草！只是比我长得……长得肥一点！

别了何局长，我才发现还搀着一个尤美丽校长。酒精的好处就在于让人少一些顾忌，多一些果断。我将尤美丽扶上了自行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幸好她的家里的不远。成婚后，尤美丽和庆民住在了乡里街道上——街道倚着一座山，山边已经零零散散地建起了一些小别墅，尤美丽的新房便是其中之一。

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理睬。

“呶呶……给你……钥钥匙！”

……

家里真的没有人。

“庆民呢？”

“不……不知道……习……习惯了……”

“他……他经常不回来？”

“不……不回来才好……唔……哦……”

话没说完，一堆秽物便喷了出来。我的身上、她的身上……

没有办法，我只好抱起她摸索着找到了浴室。尤美丽坐在浴缸上，“呵呵”地傻笑，忽然伸出腿来，说：“帮……帮我把裤子脱了……”

我一愣，心里想：这……这么直接……

“快快点呀，你又不是没……没看到过！”

“天可怜见！我上次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啊！”我想说这话，可到了嘴边就改了主意，“反正也说不清了，横竖吃冤枉还不如动手吧！”

……

到现在，我还后悔，我为什么不拒绝呢？我为什么要帮尤美丽脱去了裤子呢？

尤美丽的腿，修长而白皙，尤其是那浑圆微翘的臀部……

但是，如果换成另外的男人，你也不会往深处想，因为就在两条修长而白皙的腿上，横一条、竖一条，陈伤、新痕，触目惊心！

我的酒醒了一大半，不由得半蹲下轻轻地抚摸——抚摸都嫌重了，应该是触碰吧！

“是谁呀？谁这么狠心？”

“是谁？你说还能有谁？”尤美丽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双手轻轻的解开了上衣。如此完美的酮体，我却无暇顾及……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用烟蒂头烫的……”

顺着尤美丽的手指，我的心不禁颤栗了……

我轻轻地靠近，双手轻轻地把住她的腰，伸出我的舌头，轻轻地添着那些伤处……

“呜……哇……”尤美丽大声地哭了，像洪水决了堤……

我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吻着她的眉际、她的泪水……

深夜，我和尤美丽静静地坐着，她在床上，我在沙发里……

那年，美丽还没有成为校长，美丽的父亲还在干着杀猪的行当……

媒婆来到了老尤家，通知尤大福，老徐书记家的老二庆民看中了美丽，要娶她过门。

美丽当然死活也不愿意。花花公子庆民早已名声在外。“千好万好，不如有个爸爸好！”这是庆民的口头禅。其实，在我们徐家庄，庆民还有一个绰号“加强连连长”。你可以数数，一个加强连有多少人，那么他玩过的女人也差不多这个数了。

徐子山也不是不管这个宝贝儿子，可是自家三个男丁，大儿子始终生女孩——纵然超生罚了款，第三胎还是女孩；小的羊癫风已盖棺定论——死了；抱孙子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老二身上了。于是，徐子山最后发话，只要给他生一个孙子，你老二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老二庆民年岁渐渐长了，加强班班长、加强排排长，一直到现在加强连连长，却不知怎么的，任一个女人的肚子也大不起来！徐子山家不得不咨询了贞女溪对岸的“灵媒”张永泉。按照“灵媒”的指示，徐子山老婆和媒婆将乡里适龄的女青年逐一比照，堪堪然选中了老尤家的尤美丽！

历时数月，尤美丽还是不妥协。尤大福却扛不住了。徐家老二放出话来：识相点，尤大福马上进乡里供销社，一旦成婚，还可以弄个副主任的官儿；不识相的，连菜市场的猪肉也不用卖了，立马滚蛋！

……

想起往事，尤美丽哭得更伤心了……

“你知道么，我的父亲竟然和姆妈、两个姐姐一起跪在我的面前！你说，我……我还能做什么……呜呜呜……”

成婚伊始，庆民对美丽还是挺好的；徐子山全家都对美丽挺好——敬若上宾！可是几年后，美丽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徐子山全家已然没有了耐性；庆民呢？因为老头子对美丽的倚重渐渐褪色，胆子也渐渐大起来——如果外面有可能播种发芽，就继续当加强连连长吧！

尤美丽不哭了，只是呆呆得坐着。

我忍不住问：“有没有可能，庆民无法生育呢？”

尤美丽悠悠地说：“我也想过，可是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儿子呢？”

“那……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哼，人总要活下去的吧！”

窗外，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

我走到门边，又转过身，迟疑了半晌，说：“美丽！这一次，我真的全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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