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两枪三世界 第2章 他决定冒一下险

他果真看到一条不错的路，沿着阳台边缘，贴着墙走过一段一脚宽的突出边沿，可以到达另一个房间。

他决定冒一下险。

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声，门框不断撒下灰尘，辛苦的支撑着，哀叫着。

终于大门被人撞开，顶住门的桌子侧翻在地，失去了阻挡作用。

“那该死的小子到什么地方去了？”

“快找，不要磨蹭，一定就在这里。”

松源知道他们已经冲进屋子，不敢怠慢，加快脚步，朝另一个房间移动。

好高！

松源看了一眼脚下，两眼发直，脑中一片空白，赶紧闭上眼睛。

“他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呼叫声像一个炸雷在松源的耳边轰响。

他浑身一震，睁开眼睛下意识的逃离。

这却是十楼，他正在没有落脚地的房屋边沿上。

他惊叫一声失去重心。

他落下去，要和温柔的大地来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风声，不断变小的十楼阳台上的追兵，飞快移动的墙壁装饰品。

“啊！”

松源惊恐的声音终于从胸中爆发。

我要死了！

松源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万念俱灰。

天地一片血红。

他的视网膜瞬间充血，什么也看不见。

他所预料的巨大撞击和疼痛并没有如期发生。

怎么回事？

松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看不清楚东西，身上的感觉器官在瞬间全部失去作用。

或者我已经死了？

松源不由在脑海中泛起这个念头。

那是如此平静的一瞬间，很快汽车的喇叭声把他从震惊中唤醒。

我没有死。

松源麻木的大脑在一瞬间做出反应，不可思议的迅速和坚决。

他闻到了腐烂的臭味，感受到了黏黏腻腻的触感，看到了满眼的垃圾。

他竟掉进了晚间作业的垃圾车里，幸运的逃过一劫，从十楼掉下来都没有死。

实在是太幸运了。

他立刻开始检测自己的身体各器官是不是受到损伤，他惊奇的发现，除了一点和比较尖锐的垃圾物相撞而产生的擦伤外，没有其他任何伤害。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松源相信自己的好运气来了，笑嘻嘻的坐在垃圾车里，跟随着这一辆救了自己性命的车子一直到垃圾回收站。

要不是被开车的人赶下车子，他甚至想在车上过夜，真的是太运气了，这车子怎么能这么准确接住自己呢，神了。

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垃圾车开进垃圾回收站，露出一个微笑后转身离开。

他孤独，寂寞，空虚，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压抑着生活。

还好有她。

松源微笑着，对着垃圾回收站鞠躬。

“我要郑重的感谢你。”

他跳着离开。

随便找了一个街道旁的角落，缩起身子，过一晚上。

回家去是找死。

还是这样更安全。要是他们以为自己死了，那就更加理想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没有血迹，没有尸体，那些追债的当然不是笨蛋，可他还是这样希望。

普通的生活真不错啊。

他这样想，慢慢的睡去。

清晨柔和的阳光照射下来，把白色的墙壁染成金黄，那是许多人梦中最常见到的颜色，黄金的颜色。

阳光毫不吝啬的把蜷缩在角落里的松源也变成一个小金人。

他醒来了。

他揉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嘟囔起来。

“好舒服，没想到睡大街也这么舒服。”

确实，他要是在家里，想安心的睡觉那可不容易。

他摸了一下断掉的腿。

“唉，看起来要再过一天才能好，没钱去医院了，就这样吧。”

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上大街。

人总是害怕黑夜的，不害怕黑夜的人则需要黑夜来掩护自己。

就是说人分两种，一种喜欢光，另一种喜欢暗，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松源是个喜欢光的人，他迎着阳光向前走，心情格外愉快，因为他知道自己很有运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突然觉得这个清晨的钢铁丛林不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他开始相信自己可以融入到这个丛林里，和其他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他猛然发觉每一个走在大街上的人都是那样的亲切，每一个都是那样的友好，他从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可以走进这片丛林，真正的走进丛林里，感受到丛林的呼吸。

他想找点事情做做，他不想在那样的生活，不想被人追债，每天无所事事。

巧得很，前方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征兵所。

松源想去碰碰运气。

在这个星球上当兵，福利是很好的，而且享有特权。

当兵前的一切不论什么都一笔勾销。

不管你欠别人多少钱，还是杀了人，成功进入军队后，一切都不用担心，再不会有人来烦你。

军队的权威是黑白两道都无法抗衡的。

松源打算去碰运气，一旦成功，那他的人生就完全改变了。

征兵所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声音，好象还没有开门。

松源轻轻的推了一下。

门应手打开。

他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走了进去。

昏暗的室内弥漫着香烟的味道。

松源还来不及说话，只看见面前放了一张桌子，桌子的后面坐着四个五大粗三的汉子。

一阵嘲笑声传来。

“哇哈哈，这小子也来报名吗？”

“是不是想买奶瓶走错路了？”

“应该是这样的吧。”

“小子，你走错了，这不是奶粉店，这是征兵所，去另外的地方吧。”

松源朝这几个穿着军服的人看看。

“我是来应征的。”

一阵爆笑。

四个汉子笑得满面通红，一个个前仰后合。

“你还玩真的呀，就这个身板，你想干什么，一准给人扔出去。”

“就是，再去多吃几年奶吧。”

松源的身材其实不算矮，可是他真的太瘦了，打一杆子就倒那种类型，也难怪人家要笑话他。

松源还是坚持。

“我真是来应征的啊，不是说只要到了岁数，都可以来当兵吗？”

“废话，要是都能来，那不都是你这样的小鬼了么，快滚快滚，不要站在老子面前。”

那几个接待员的态度很不好。

松源有些郁闷了。

“真的不行吗？”

“说了你不行就不行，你要是可以的话，女人也可以了，快滚。”

松源皱起眉头，心知自己是没戏了，长叹一口气。

转身离开。

没想到突然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抬了起来。

“一二三！”

随着一声口号，他被那四个接待员拎起来，从征兵所扔了出去。

梦也随之破灭了。

冰冷的感觉瞬间回归到松源的身体里，街上的行人再次变得陌生，明媚的阳光也不见了。

惊雷一声。

大雨滂沱而下。

豆大的雨滴从布满阴云的天空落下，整个府市的空气一片清新。

松源站在雨中。

雨水将他浇透，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干燥的地方，没有一丝温暖的地方。

这个丛林太冷了。

松源的整个心都已经凉了。

他已经明白，不论自己多么努力，都不可能被接受进这个钢铁丛林。

他放弃。

转身悄然漫无目的的离开。

那几个兵哥哥的嘲笑声还在身后不断轰响。

算了，何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松源把手放进口袋，任由大雨浇打在自己身上。

他看了一眼天空。

你为什么要我活下来？

他问这天，既然不让自己走进钢铁丛林，为什么还要自己活下来，从十楼落下都死不掉。

太残忍了！

松源直到现在才明白，不是自己的运气来了，而是上天和他开的一个玩笑。

他被捉弄了。

大雨中，一个人独自行走。

伤心，孤独，寂寞，在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好累，活得好累。

他差点被一下子压垮，趴进路边的水坑里再爬不起来。

“神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松源仰天狂呼。

在大雨中徘徊的松源，最终还是来到了昨天晚上来到的那家夜总会门前。

他犹豫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抬脚走进去。

他需要一个倾吐的对象。

要不然会给憋死的。

没人来招呼他。

他早就习惯了，独自走进电梯，继续他熟悉的路途。

再一次走上红地毯，再一次打开四号包厢的大门。

人却不在。

他奇怪的退出来，正好在走廊里遇见著名的夜总会大娘。

“她回去了，回家去看看，好象家里有什么事。”

大娘告知松源她的去向。

松源愣了。

这么快，说走就走？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伸手带上包厢大门。

手上的感觉很奇怪，滑滑的，还有点粘。

这是生命的感觉。

松源抬起手来一看，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他发疯似的打开大门，在门上搜寻起来。

血迹！

非常清晰的血迹！

松源在一瞬间就肯定，这是她的血迹。

他猛跑几步，追上夜总会大娘，举起自己的手。

“她不可能是回去了，这是什么，这是她的血，这是她的魂，这是她的生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说话啊！”

夜总会大娘被松源掐住脖子，使劲喘着气，像一只快死的鸡。

“她，她，她自杀的。”

松源愕然放开手。

“自杀，为什么，怎么可能？”

“是自杀，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在昨天晚上自杀的，唉，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人。”

自杀？

松源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她不可能自杀的。

“她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

夜总会大娘被松源逼得无奈，只能挣脱开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