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演义 二十四、信子越洋殒大海 黑喇叭汗庭谈兵 （二 ）

年羹尧下山了，十余丈高的巨纛升起了斗大的“年”字，号角声回荡在西宁大营的上空，“年大将军升帐了！”西宁大营的将领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进入中军大帐，众将跪伏，齐声道“叩见大将军！”“诸将听令，三日内做好征伐准噶尔一切准备，第四日兵发准噶尔大雄关！”，诸将一听，满脸猜疑，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但军令不可违，令出如山，只得齐声应：“喏！”，新任参军、四川布政使戴铎急忙拦阻道：“大将军，不可莽撞，请三思而行，我军即使倾巢而出也仅仅只有区区三万，以三万之兵敌准噶尔四十万百战之骁勇骑兵，无异于以卵击石，我目前之现状是，守尚且不足，安可以攻！大将军万不可逞一时之勇，否则会铸成大错啊！你可知道那时会有多少妻子倚门望夫归，可是那时多少士兵已葬身异域为孤魂野鬼了啊！”，说到这儿，戴铎已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年羹尧面沉似水，不为所动，大喝一声：“军法官，军前阻挠大帅进军，惑乱军心，该当何罪？”“斩！”，“拉出去斩了！”年羹尧此言一出，全场皆惊，“不可，戴铎大人是皇上派来赞襄军务的，不是大将军直接部下，不可这样处置！”闻讯赶到的幕僚汪景祺唯恐劝阻不及，一脚跨进大帐就大声争道。“姑且看汝负皇命而来，饶你一命！但军法无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割发代首，以儆效尤！”年羹尧此言一出，全场又皆一惊，对于古代人而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汉人成年之后就不可剃发，男女都把头发绾成发髻盘在头顶，将头发视为堪比生命，至关重要的东西，清初，朝廷颁布了“剃发令”：京城内外，限10日；各省自诏令到达之日算起，亦限10日，官军民一律剃发，迟疑者按逆贼论，斩!如果说武力征服犹如暴风骤雨，那么“剃发令”就像晴天霹雳，这惊恐瞬间汉人化作满腔怒火，他们要发不要头，宁为发而死，高呼：“宁为束发鬼，不作剃头人!”汉人宁死不屈，江阴十日，嘉定三屠，仅仅是剃发全国死者数以百万计，惊天动地。剃发尚留有辫子，这割发代首，实则就是割辫代首，无异于斩首，比剃发严厉多了，闻讯后，全军无不股寒，战粟不已，始知年羹尧军令苟严，相戒不敢犯。

烟尘滚滚，剑戟层层，电闪旌旗，霜飞剑戟，年羹尧率鄂伦、张国威两骁将及二万征伐准噶尔大军，翻山越岭，星夜兼程，急速行进在崎岖的山道，突然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准噶尔国门第一道防线大雄关前，大雄关因山而建，城墙极为坚固，蜿蜒十余里，巍峨宏伟，险峻天成，气势磅礴，由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成重叠并守之势，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平时城内驻五万雄兵。大雄关守将为黑喇叭，此人就是大阿哥胤禔府中豢养的用以弑兄的死士头目，其实黑喇叭的真实身份却是当时的准噶尔汗噶尔丹暗派的卧底中原的奸细，为夺取清朝十万里锦绣河山而来，大阿哥胤禔却将黑喇叭视作心腹。噶尔丹此人却非凡品，噶尔丹夺得准噶尔统治权后，便积极向外扩张。1676年，噶尔丹俘获其叔父楚琥尔乌巴什，并击败和硕特部首领鄂齐尔图汗。他征服哈萨克、灭叶尔羌汗国，称雄西域。进攻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继而进军内蒙古乌兰布通，兵锋威逼北京，欲问鼎中原。康熙举倾国之力，发动惨烈的三征噶尔丹之役。噶尔丹主力军内无粮饷，外无救兵，尚能苦撑支持，最后康熙用当时最先进的红衣大炮攻打于前，噶尔丹侄儿策妄阿拉布坦背叛于后，扼其归路，篡位自立，导致噶尔丹主力军心大乱，才最终被清军击溃，噶尔丹自刎身亡。否则鹿死谁手，真未可知。倘若噶尔丹之计得逞，黑喇叭利用大阿哥胤禔弑兄篡位之野心，率五百蒙古死士，夜袭胤礽府第，杀掉胤礽，然后挥戈直指大内，逼宫康熙，让康熙退位，并禅位于大阿哥胤禔，再怂恿胤禔杀掉康熙，以绝后患，不成，黑喇叭则在杀掉康熙后，嫁祸于人，让胤禔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那样，胤禔立即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内战就会爆发，中原就会陷入动乱，有生力量就会消耗殆尽，噶尔丹跃马挥兵东进，四十万百战精锐，四十万铁骑，蹂阵而入，谁能抵御？鹿死谁手，真未可知乎？噶尔丹之计不能不说是奇计，也的确是可行的，可是成事在天，一次偶然的事件导致五百蒙古死士被诛杀殆尽，这是噶尔丹之不幸，却是康熙之大幸，黑喇叭能被噶尔丹挑选出来执行此赌国运之极机密之事，可见其武功之高强，胆略之出众，还有对准噶尔之忠诚。

黑喇叭逃归后，因其虎穴逃生经历，被准噶尔上下视为蒙古英雄予以崇拜。策妄阿拉布坦即汗位后，黑喇叭仍然受到重用，奉命西征，受大将策凌敦多布节制，所向无敌，屡建奇功，征服了复叛的哈萨克汗国的头克汗，阵斩十七名将，迫使头克汗纳降，使哈萨克分裂为大玉兹、中玉兹和小玉兹三个汗国，并均臣服于准噶尔。凯旋后，策妄阿拉布坦论功行赏，黑喇叭被封为御林军将军。

以为清大行皇帝吊丧为名，由伯克阿克苏、大将军策凌敦多布、将军布隆、吉尔组成的外交使团回来后，历陈天朝戒备森严，关隘重重险阻，边军强大，训练有素，火炮厉害，一声令下，土石齑碎，“天轸石阵”牢不可破，遇神杀神，佛入杀佛，至于攻阵被擒拿一事无人敢于提及。这一番言词，唬得准噶尔文武大臣，惊愕失色，张口结舌，策妄阿拉布坦也是毛发倒竖，满腔的雄心壮志化为乌有，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御林军将军黑喇叭向前启奏道：“大汗，小将在彼之京师卧底五年，中原情势，略知一二，彼之京师御林军号称十万精锐之师，实则百年承平，久不经战阵，战斗力早已衰退，徒有其表，且为步卒，以我之骑兵击彼之步卒，不堪一击，胜负立分；彼之精锐悉集中西北，步骑不会超过二十万，野战精锐部队不会超过十万，这是彼之全军精锐，悍不可挡，天下无双，步骑各五万，全掌握在年羹尧手中，我之铁甲精锐，亦相形见绌，唯有以众击寡，才有胜机，此次在我使团面前，演习攻防，耀武扬威，实属于正常”

说到这儿，黑喇叭话锋一转，“不过，年羹尧一向以用兵如神，料敌先机著称，善于打进攻战，此次却一反常态，向我使团大肆宣扬其在彼我之间五处隘口，均布下必死之阵——‘天轸石阵’，如若进入，天为棺盖，地为棺底，巨石为棺椁，葬身于此矣！果能胜我，何用如此，‘兵者，诡道也’，言实则虚，何况，五处国防工事，得动用多少人力物力，何能一蹴而就，必诈，年羹尧必是兵力严重不足，此是攻取战胜的唯一时机，我起倾国之兵，孤注一掷，急击勿失，铁骑纵横驰骋，则西北在我掌握中，年羹尧纵是诸葛重生，亦复奈何？”此言一出，汗庭上下，人心为之一振，求战之声，甚嚣尘上。

但是任你黑喇叭口若悬河，头头是道，伯克阿克苏、大将军策凌敦多布就是不为所动，心里暗暗道：“你要是攻阵被年羹尧擒拿，就不会如此说大话了！年羹尧那是人啊，他是战神”,但是这话只能藏于心底，策妄阿拉布坦开言道：“大将军，本大汗起倾国之兵派你出征西北，功成之日封你为西宁王，统辖西北全境，可好？”“回大汗话，年羹尧用兵诡计多端，请大汗勿轻举妄动，以免坠入其谋！”策凌敦多布说道，伯克阿克苏附议“兵者，国之利器，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看到将相对举国东征持反对态度，顿时汗庭上下寂然无声，一片沉默。

黑喇叭急了，直截了当地说：“启禀大汗，小将愿意率十万大军东征，胜了就请大将军率主力大军跟进，我四十万铁骑与青海和硕特部蒙古亲王罗卜藏丹津兵合一处，将打一家，那时将天下无敌，只要一合兵，年羹尧就不足为虑了，那时就可席卷西北，横扫千军，西北翻手可定，然后汗庭迂于西宁，养精蓄锐，再东向以争天下，那么天下指日可定，则噶尔丹大汗夙愿，未了之事业在大汗你的手里得以实现，这是千秋伟业啊；如果事败了，那么请大汗以‘轻启兵衅’为由，取我项上人头献给雍正亦可换取和平，然后大汗卧薪尝胆，再图后举！”

“将军耿耿忠心，忠贯日月，义薄云天，本大汗甚至为感动，现封你为一等忠勇公，世袭罔替，调任你为东征军前锋营都统兼大雄关镇守使，大雄关现有五万兵马，本大汗再给你调五万精兵，合成十万大军，克日东征！”策妄阿拉布坦当场宣布决定。

黑喇叭叩拜：“臣领旨！”，然后辞别而去。

黑喇叭到达大雄关后了，日夜操练兵马，囤积粮草，单等五万精兵一到，就以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敌境内，那知道，年羹尧倒是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关城，兵临城下了，黑喇叭登上城楼一看，城下三军明盔亮甲，矛戟如林，遮天蔽日，狂风吹飒飒，杀气焰腾腾，黑喇叭暗呼“此诚为平生未见之劲敌，一场腥风血雨的恶战看来在所难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