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演义 二十一、畅春园圣祖宾天 太和殿胤禛登极 (一）

十三日，康熙谕令四阿哥胤禛、隆科多、张廷玉速至斋所，当三人到达畅春园时，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及其它阿哥早已齐集前厅，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也已齐集殿外，四阿哥胤禛、隆科多、张廷玉奉谕令进入康熙寝宫，跪伏在康熙御前，康熙躺在上，老泪纵横，已经进入弥留时刻，时而清醒，时而昏厥，只有不断显动的双眼犹有活气，他勉力想坐起来，但是无济于事，胤禛急忙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康熙慢慢地躺下，康熙拉着胤禛的手说：“朕决定传位于尔，望尔勉矢忠荩，克承宗祧，以民为本，善待百姓，光大祖业”，胤禛泪如雨下，恸哭道：“皇阿玛，这千钧重担，儿臣如何担得起！”康熙眼睛又转向隆科多、张廷玉说：“隆科多你按朕的意思去拟遗诏吧！两位爱卿，朕以国事相烦，辅佐新君的重任就托付两位了！”隆科多、张廷玉亦是泣不成声：“臣等食于皇上，衣于皇上，养育之恩大于天，敢不以死相报，臣等矢志不渝辅佐新君，完成圣嘱！”言讫，隆科多挥泪而去，去拟遗诏了。康熙又吩咐诸位阿哥前来晋见，诸阿哥一齐跪伏在康熙御前，九阿哥胤禟抬起头问道：“皇阿玛，您决定传大位与谁？”，康熙抬手直指四阿哥胤禛用微弱的声音说：“传位四、四”说着只觉得胸口憋闷，停顿了一下，才断断续续说完“传位四、四阿哥！”“儿臣知道了，传位十四阿哥！”九阿哥胤禟大声叫道，“你你……”康熙一急，痰堵塞喉咙，回不过气来，头一歪，嘴角流涎，驾崩了！

诸阿哥齐声号哭，顿时畅春园文武百官、大小臣工，哭声盈庭，四阿哥胤禛更是悲恸欲绝，趋至御榻前，复抚足恸哭，张廷玉向诸阿哥道：“诸阿哥，且暂抑悲痛，一会儿还要听疑隆科读遗诏！”“什么？皇阿玛刚才不是亲口说的传位于十四阿哥吗？如何又有什么遗诏？”九阿哥胤禟蹦跳起来说，企图掏乱，十阿哥胤帮腔：“是啊，九阿哥说得有理！遗诏与口谕会一样吗？如遗诏与口谕不一样，听谁的？”，“千年的文字会说话！当然听遗诏的”五阿哥胤祺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听得清清楚楚的，皇阿玛说的是传位于四阿哥！”三阿哥胤祉、十七阿哥胤礼及其他几位阿哥从地上站起来，大声争辩，两派针锋相对，互相指斥，吵吵闹闹，现场乱成一锅粥，八阿哥胤禩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他现在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隆科多会依原来预定的计策行事，再加上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的助力，事情还有转机，刚才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的言论正合我意，水已经搅浑了，至关重要的就是隆科多宣读的遗诏了，只要隆科多敢于矫诏，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马上就会站到我这一边来，他们刚刚为十四阿哥争位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题发挥，让人产生误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已，煌煌圣旨，百官谁会怀疑隆科多作了手脚呢？隆科多啊，隆科多，我是今天高飞上帝畿，还是异日化地作‘楚囚’，全在于你的一纸圣旨了！”

未几，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而来，隆科多手捧圣旨，带领几名大内侍卫走进寝宫，隆科多高声叫道：“诸阿哥，大小臣工恭听遗诏！”，诸阿哥及大小臣工全部跪伏于地，恭听康熙遗诏，隆科多开读康熙遗诏：“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这遗诏隆科多一开读，对八阿哥胤禩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眼睛望着隆科多满腔怨愤，隆科多佯装不知，这一下子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不服双双站了起来，气势汹汹问道：“隆科多你矫诏，皇阿玛什么时间立的遗诏，有谁可以作证？”“皇上弥留之际口述，命我记载的，张廷玉可以为证！”“我可以在先帝圣灵面前起誓，遗诏为真，如妄言，天殛之！”张廷玉也站了起斩钉截铁地说，“这、这、这！”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慌了神，吱吱唔唔，作不得声，然而这时九阿哥胤搪突至正在哀痛之时的胤禛前，箕踞对坐，然后又陡然站起，傲慢无礼，其意大不可测，若非胤禛镇定隐忍，必至激成事端。隆科多见此，立即到胤禛前叩拜：“皇上，保重身体，为国节哀！”张廷玉也是马上跪伏于地“吾皇万岁！万万岁！”所有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太监、宫女、侍卫、护兵齐刷刷统统一起跪伏于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现在只有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孤零零地站在寝宫地上，象两个孤臣孽子，他们明白只要一跪下，君臣名份就定了，可是现在是回天乏术了，毫无办法了，只得十二万分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然而在跪伏于地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中却唯独不见八阿哥胤禩，胤禩刚刚退出了殿外，心怀激愤“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把消息传出去，让丰台大营提督马尔齐哈统帅数万精锐军队，突然开入畅春园，武力夺位，不流血当然好，流血也在所不惜了，可是他出来一瞧，畅春园戒备森严，护军岗哨林立，剑拔弩张，大内侍卫昂首握剑在手，八阿哥胤禩乃于院外倚柱，独立凝思，一筹莫展，心急如焚，他想硬往外撞，就被大内侍卫阻住“八阿哥请回！”，八阿哥胤禩心中怨愤可知。

恰在此时，畅春园里响起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彪马军开来，看到旗帜，阿哥胤禩心中一惊“丰台大营骑兵，马尔齐哈来了！天意属我吗？”，只见众将领簇拥着一位内衬赫黄袍，身着雁翎铠，头带紫金盔的威武惊人的将军，急驰而来，“这是谁啊？”八阿哥胤禩心中纳闷不已，“八阿哥！”直到对方挥身下马，向他作揖，胤禩才大吃一惊：“这不是十三阿哥吗？”“十三阿哥你几时出来了，接管了丰台大营，马尔齐哈呢？”胤禩疑虑窦生，“我是前天奉皇阿玛谕令，接管了丰台大营，马尔齐哈因治军不严被革职。”十三阿哥胤祥一席话让胤禩刹那间全明白了，“皇阿玛啊，皇阿玛，你是对我步步提防，步步算计啊，环环相扣，隆科多也好，十三阿哥也好，都被你变成了制服我的棋子了，儿臣服了！只是秉性阴沉的那位四阿哥，现今的皇上，纵使我甘愿为臣，他亦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有引颈受戮了！我所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自已救自己而已！”胤禩终于万念俱灰了，决定听天由命了。十三阿哥胤祥拉着八阿哥胤禩一道进入康熙寝宫，十三阿哥胤祥痛不欲生，跪下膝行至御前，失声恸哭：“皇阿玛啊，儿臣不孝后，儿臣来晚了！”，新君胤禛拉起胤祥：“十三阿哥起来，节哀！”胤祥站起，然后又扑通跪下叩首：“臣胤祥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跟在身后的八阿哥胤禩纵使千般不情，万般不愿，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心一横，勉强跪下：“臣胤禩叩见皇上！”刚刚还是兄弟之列，现在却是君臣之分，一个高飞上帝畿，拥有了无限的生杀予夺大权；一个万念俱灰，只悔生在帝王之家，天家无情，“‘牵犬东门岂可得乎’，悠悠苍天，耿耿此心！”八阿哥胤禩心里浩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