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 第三十章 发狂

退了烧的洛姬已无大碍，睡了一觉落了汗就开始好转，伤口也未发炎。到第二天晚上换了药后，虚脱的睁开眼来。

“师傅——”洛姬睡的昏昏沉沉的，一睁眼就见梦中的人到了眼前，还以为自己依旧在做梦，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右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胸口也连带着扯的生疼。

“嘶——”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伤还没好，别乱动！”白慕歌看着她一醒来就这样乱来，立刻止住她的动作，以防刚长好一点的伤口又给崩开。

洛姬瞳孔骤然放大，如遭雷劈，昏沉的大脑也随着清醒过来，昏迷之前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般迅速涌入她脑海，撑的她脑子快要炸开了般。

与白叶的攀谈，欢快的歌舞，以及与师兄的比试。

长剑划破皮肤刺入胸口，只是回想就又带的她胸口一阵闷疼。

血腥的画面交织在她眼前，洛姬抬起右手，上面固定的夹板上还有因为她挣扎而渗出来的血迹。

她的右手，绵软无力，甚至抬起来的时候，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她这是——废了?

“啊！”才满十五岁的洛姬不能接受自己成了半个废人的事实，一拳狠狠砸在床上，发出疯狂的嘶吼来。

“洛姬！”白慕歌将她强行按在床板上，可是还是止不住她疯狂的动作。

“长安！我要杀了你！”

“洛姬！你冷静一点！”

少女的一双杏眸憋的通红，浓重的杀气从她身上喷涌而出，她不管不顾的挣扎着，坐在轮椅上的白慕歌已经快要压不住她了！

他没想到，她会执拗成这般！

鲜血点点从她胸口渗出，也不能阻止她发狂般的举动，白慕歌低下头去，原来她的伤口竟然已经崩裂开来了。

他一阵心疼，想要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将她拥入怀中。

可理性提醒着着他，不能这么做。

洛姬的情绪异常激动，为了她不再以这种情况伤害自己的身体，白慕歌只得强硬的点封了她的穴位。

“郝大夫，她的伤口又崩开了。”

“我还没瞎！”看得出来郝大夫很生气，没有一个大夫遇上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患还能好着脾气的。要是人人都像她这么胡闹，天下医馆岂不是每天都要人满为患?而他们这些大夫，岂不是也要跟着累死?

“事情发生的突然，她一时不能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郝大夫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姓白的小子倒是对这丫头上心，可这人命关天的事，不能由着她性子胡来啊！

“就你护犊子似的惯着她！”郝大夫边拿镊子挑了伤口上的羊肠线起来拿剪刀剪了边骂到。那伤口上的息肉被翻的血肉模糊，连带着刚唱出来的嫩肉糊成一片，看的人直倒胃口。

“看，刚长好的一点肉又要刮了去重长。”他拿刀片刮去那一片模糊，再将烈酒浇上去防止感染化脓。

床上的人虽被点了穴不能动，可肌肉的抽搐却是不受控制的，郝大夫觉察她全身肌肉的紧绷，嘲讽的说到：

“现在知道痛了?让你不知好歹的去和人比试，不过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仗着你师兄的宠爱，就真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要老夫说，长安打的好，削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

“郝大夫——”白慕歌知道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有些怪脾气，可见他说的狠了，却也忍不住开口了，怕他再给刺激的狠了，小妮子再出点好歹。

“心疼了?”郝大夫拿绷带重新给缠了，再拿起她的右手，一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怎么连手也伤着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只手了！”

郝大夫拆开她定着夹板的右手，手腕处同样有鲜血渗出，他拿帕子擦干净了去，所幸，没伤到里面接好了的筋。

“好好看着她，近三个月让她没事不要乱动！”

“可是——”

“可是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听过?”老头眼睛瞪的浑圆，“不行就绑在床上，我可没那么多药给她败！”

他虽姓“郝”，但也不是个烂好人的性子，看到这种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人他就来气！

挎了药箱迈出门，到底是医者父母心，他还是转过头来叮嘱了句：

“常封着穴不利于血脉流通，等她安静下来，还是给她解了吧！”

郝大夫走后，洛姬的情绪依旧没平稳下来。

疼痛使她清醒。

也使她内心的想法更加执拗。

她认定了长安是故意的，为着她不知道的目的。不然，第一剑可以解释为失手，那第二剑呢?

只是比武而已，至于挑断她的手筋吗？而且好巧不巧，正是那只可以吃饭拿剑的右手！

长安，我看错你了！

难道说你也早知晓你的身世，知那秦淮遥是你杀父仇人，却怕我顾及他是我生父而阻止你报仇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父债女偿?

这样也就解释的通了，为何一向疼爱她的师兄会突然将比试当了真，又为何剑术一向精湛的他会一时失手，又为何见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时还要补上一刀。

他是想让众人作证，他只是一时“失手”，“误杀”了她，后来想到斩草要除根，免得她反应过来报复。一个连剑都握不住的废人，还有什么资格报复他！

呵呵，师兄，你好深的心机啊！

十五年青梅竹马、同出师门的情谊，终究是比不过他心中滔天的恨意。

洛姬想着，发出一阵凄惨的笑声来。

白慕歌看去，一滴晶莹自她血红的眼角滑落。

洛姬不再肆意糟践自己的身体，只是心中憋着一口气，连伤势好的也显得慢些。

绕是如此，到夏日里时，她已经能下地走走，不牵扯到伤口了。

手上的恢复相比之下就显慢的多了，虽然早已长好，可连握一双筷子端一只碗自己吃饭都显得费劲。

尝试数次失败后，她也只得像婴孩般，重新拿着左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开始时是多有不便，待练了两个月后，倒也渐渐娴熟了，好像她本就是个左撇子似的。

胸口的长疤仍在，也不是没法子去掉，只是她想以此警醒着自己，这段可笑的师兄妹情谊。

也曾想过左手持剑，可若从头来过，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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