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九劫 第86章 一杯愁绪话凄凉

这家酒馆不大，客人也少，四五张的桌子，尽皆空着。

楚凡随意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壶酒，默默的坐在角落，自饮自酌。

酒馆里静悄悄地，惟有那店主人自个儿擦拭着桌椅，一遍又一遍的擦着，许久，只听他轻声说道：“年轻人，酒不是这么喝的。”

楚凡举杯之手一滞，淡淡道：“世间恶，人情薄，一杯愁绪，何处话凄凉。”又将它一饮而尽。

那店主人浑浊的双眼倏地一亮，轻声呢喃道：“一杯愁绪，好一个一杯愁绪。”缓缓的走到楚凡身前，细细的看了他一眼，道：“少年郎，忧愁不在于酒，而在于你的心，杜康虽好，却也不能解忧，须知举杯消愁愁更愁。”

楚凡终于看看瞅了他一眼，只见对方身着灰衣，满头白发，脸色灰暗，但天庭却异常饱满，眼神如刀，自有一股莫名的气度。

那店主人笑了笑，不再多言，步履蹒跚的走向酒炉边，背对着楚凡，静静的坐着。

楚凡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轻声念道：“愁更愁吗？人生最大的无奈本就如此，明知是愁却又必须借酒消愁啊！”抬起酒壶，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默默的看了一眼，一声轻叹，一饮而尽。

他一杯一杯的喝着，也不知喝了多少，再度举起酒杯，刚要一饮而尽，突然一道冷笑从门口处响起：“阁下好酒量，不过一人独饮，未免太孤单了罢！”

楚凡抬头看去，只见一人站在门口，嘴角上扬，眼带忌惮，又有一丝报复的快感，正是前两日遇到的骑马窥视之人。

瞧了一眼，楚凡便即转过头去，自行吃喝。

那人见被无视后，心中便是一阵恼火，握着钢刀之手也是紧了紧，咬牙瞪了楚凡几眼，似又忌惮着什么，大声喊道：“楚凡，有种你便出来，躲在里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楚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酒是好酒，只可惜缺了份意境。”

言罢，猛听得喀喇一声，那人随之闷哼，身子倒飞出去，握刀的右手骨折，兀自在巷子中恸哭不已。

酒馆门口，楚凡傲然挺立，右手前伸，手掌平摊，上面静静的放着一锭纹银，却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先以迅疾的身法靠近，再将那人的手臂折断，又以极快的手速掏出对方的银两，并将那人击飞出去，当真是利落之极。

哼了一声，道：“那日我已饶了你等性命，却不想又来寻仇，今日断你一臂，算是轻了。”右手往后一挥，那锭纹银便轻飘飘的落在了桌面上，楚凡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是酒钱。”

楚凡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不再说话，探步迈出酒馆，缓缓将重渊剑解了下来，握在手中，侧头望向小巷子。

但见窄小的巷子已尽是密密麻麻的武林中人，劲装结束，手持兵刃，眼神凶狠的盯着自己。

“锦衣卫？青沙帮？天龙门？还是各派人士？”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晃而过，楚凡再次紧了紧右手，迈步朝前走去，不管是谁，想要自己的命，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踏出，都会让楚凡的气势得到增强，体之意境也自发的扩散而出，带着无形杀气上下沉浮，充斥于他周身几丈之内。

在这诡异的压力下，那群人终于支撑不住，不知是谁一声大喝：“杀。”立时朝着楚凡冲击了过去。

面对着奔袭而来的众人，楚凡足尖一点，身形宛若离弦之箭，疯狂的反冲上去。

当先一人，眼瞅着就要冲到楚凡身前，忽地只觉胸口一疼，快速奔跑的身形登时一滞，下一刻，人已猛地腾飞而起，鲜血喷出，惨白的脸庞缓缓灰暗，失去意识的最后刹那，是一道虎入羊群的身影，还有那漫天飞舞的血花。

来敌虽然人数众多，但在这窄小的巷子里，终究是不能完全展开身形，只听得铿锵之声不绝，刀光剑影，到处都是喝骂叫嚷之声，乱成一团。

屠村，父仇，千里追杀，逐出师门，一些列的事情压在楚凡的心头，连日来更是郁闷苦楚，此时见对方人多势众，出手毫不留情，他甫一还击，剑上见血，满腔的悲愤，心底的嗔火，蓦地里便都发作了出来。

只见青衫飘飘，罡气乱舞，重渊剑化作一条青龙，上下翻腾，嘭、当、呛啷、铿、“啊”之声此起彼伏，那些人一旦中招，必定重伤倒地，若是被击中要害，则当场身亡。

顷刻间，青砖白墙上溅满鲜血，小巷中遍地尸骸，有的身首异处，有的破膛断肢。

清风拂面，时间好似静止一般，惟有惨叫声不绝于耳。

哧、哧、哧……

重渊剑拖地而行，发出了类似金帛断裂的声音，有点刺耳，又有点可怖。

楚凡连日来多遭冤屈，苦闷难当，此时酒意上涌，蛮性发作，当真是状若疯虎，见人便杀。

他每踏前一步，余人便后退一步。

这群敌人皆乃青沙帮众，手上早已沾满鲜血，并非胆怯怕死之人，然眼见楚凡携神兵之利，于人群中狂冲猛砍，势若癫狂却又无人能挡他一合之力，耳中又闻同伴临死前的悲鸣惨呼，只觉胆战心惊，不复先前之勇。

值此僵持之际，忽听得远处高墙上传来一声暴喝：“不要慌，他只有一人，便是耗也能将他耗死，给我继续冲杀，谁若胆敢后退。不管是谁，死！”

听到这声音，楚凡眉头一皱，抬眼望了过去，但见鲍信一脸阴沉的傲立于巷子尽头，在他身侧分散的站着三男一女。

便在这时，寒光一闪，一挺短枪恍若毒蛇般，嗖的一声，刺向楚凡小腹，却是一人趁着楚凡分神之际，忽施暗袭。

楚凡一瞥眼间，那短枪已至胸前，当即喝道：“来得好。”左足后侧，右脚前踏，如影随风般瞬息与那人擦肩而过，右手后撩，噗的一声，又沉又闷，只见那人后背凹陷，被重渊剑顶得直飞开去，死于非命。

青沙帮众齐声惊呼，又是愤怒，又是惊恐。

楚凡杀了人后，心中嗔意更甚，只觉嗜血如狂，陡然间好似变成了一头猛兽，身形一晃，来到一人身前，右手抬起，重渊剑势如电闪般落下，登时将那人的天灵盖砸了个粉碎。

一招甫出，后招立时不绝。

但见他深入人群，势不可挡，左手或拳或掌，右手重渊剑横扫直劈，无数断肢碎肉飞溅，血肉横飞，人头滚动，有如人间地狱。

几番冲杀，这时已来到了小巷尽头，外面便是长街大道。

嘭

一声重响，旋即一个青沙帮弟子便倒飞出去，重重的落在街面上，却是在混战中，被楚凡以罡气击中了胸口。

那人缓缓站起身来，蹒跚走了两步，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又重重的摔回地上，一动不动，竟已气绝。

苍穹下，小巷口，浑身是血的少年，手持重渊剑，缓缓的踏步而出，仰首望着高墙上的鲍信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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