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九劫 第2章 荏苒时光悄然逝

夜已深沉，楚凡在里屋早早的睡下，睁大双眼望着梁上的小青瓦片，身上盖条看不出原样的破旧棉被。

里屋和外屋仅隔一个门，门上有布帘遮挡，一阵阵打呼声从外屋传来，那是父亲的声音。

自楚凡懂事起，父亲的打呼声就没停过，身为木匠的父亲依靠其精湛的手艺，独自将他拉扯大。

小时候楚凡也会问起娘亲的事情，但换来的都是父亲的厉声怒骂，渐渐的楚凡也就不再多问，如同一口枯井般将其埋藏进心底。

楚凡并无睡意，一旦他阖上双目，脑中就会开始传唱那段艰深晦涩的经文，反复多次后，楚凡终于不再抵抗，而是任由其在脑海里回响。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涌上心头，楚凡渐渐沉睡过去，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布帘随即撩起，原本熟睡的楚念青倚着门槛，复杂的瞅着楚凡，欣慰、担忧、自责、怨恨等各种表情不一而足。

就这般瞅了良久，楚念青才轻微叹息一声，躺回床上睁大双眼，呆呆地瞅着破旧墙壁，轻声念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又过了良久，楚念青从怀中掏出一块纯白玉锁，玉质细腻，发出淡淡白光，锁芯处绑着一根红绳，中间镶嵌着一颗非玉非石、暗紫色的圆珠，玉锁正面刻有佛祖法身，反面则是道家符咒。

楚念青温柔的拂拭着玉锁，回忆起和妻子的点点滴滴，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一切都恍如昨天。

静夜沉沉，月光如水洒入惨白的窗纸，照在楚念青的脸上，却无法驱走他内心的哀伤，酒已醒，如何消夜永？

又是个无眠之夜。

..........

东方渐渐现出曙色，天已亮，人未醒。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村前平地上，十来个小孩迎着朝霞，大声背诵着《论语》，楚凡和胖墩赫然在列，在他们身前是手持戒尺的楚念青。

古澜村只有几十户人家，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未曾出过读书人，直到十年前楚念青父子于此定居后，状况才开始改变。

楚念青有一手精湛的木匠活儿，为村民打造家具却仅换取必要费用，不久就融入这个朴实村落，不过他为人低调，并未上街贩卖家具，让村民大为感叹浪费手艺。

六年前，楚凡突然于村中朗诵诗词，村民方才知晓楚念青的才华，纷纷央求着将孩子托付其教导。

胖墩父母就是其中之一，胖墩原名“二娃子”，后来由楚念青为其改名陈奇胜，由于身材微胖，被村里人喊作“胖墩”。

陈奇胜长得相貌堂堂，目若朗星，今年已十六岁，是楚凡最要好的玩伴，两人从小就一起上树抓鸟、下河摸鱼，捉弄同村村民。

在陈奇胜带领下，一群小孩很快就将《论语》朗诵了一遍，楚念青将大意讲解完后，跟陈奇胜交代了几句，转身走回屋里。

楚念青走后，几个八九岁的孩子就开始偷奸耍滑，不再老老实实的跟着念，唯有陈奇胜和楚凡还在专心致志的朗诵着。

晨读很快就过去，一群孩子像放学般一哄而散，留下楚凡和陈奇胜在温故旧知识。

陈奇胜再次朗读完一遍后，说道：“楚凡，再过十天就要开科举，以你的本事必能考上童生，到时我们一起前往洪武乡吧！”

楚凡失落道：“我爹爹不让。”

陈奇胜好奇道：“这是关乎自己未来的大事，师父怎么会不同意呢？再说我辈读书人本就该为国出力，为民请命啊！”

陈奇胜天资聪颖，从小就处事老道，在两年前拜楚念青为师，虚心好学，如今不论学识还是眼见都要略胜楚凡一筹。

楚凡没再接话，昨夜想了良久，他还是没明白父亲的意愿，但想到父亲落寞的背影，他心中已有答案。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时安静下来，陈奇胜望了眼师父家泥屋，又看看心情低落的楚凡，暗自寻思该如何帮兄弟一把。

楚凡没再纠结这事，抬头笑道：“昨天那老道的话你相信吗？世上真有妖魔鬼怪，神仙佛陀？”

陈奇胜见楚凡有意转移话题，也就顺着说道：“我才不信呢！那老道尽是瞎扯，若世上真有鬼怪，我们怎么没见着？还有他净说些奇怪地话，很多事情都与我们儒学相矛盾，不听也罢！”

楚凡笑道：“那是，我们学的是浩然正气，读的是君子之书，岂是他那些奇谈怪论能够相比的。”

不等陈奇胜回话，楚凡又问道：“对了，那老道最后说的内容你可记下？”

陈奇胜想了想，说道：“没有，那段文字如同流水般，从我脑中一晃而过，我想不起来。”

见楚凡迷惑的样子，陈奇胜拉扯过他的手臂，笑道：“走，我们也玩会去，劳逸结合嘛！”

楚凡本想再问，被陈奇胜这么一打扰，后面的话就给忘了，跟着对方跑去。

楚念青躲在门口，望着远处嬉笑玩闹的儿子，会心一笑，转身朝后院走去。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消逝，转眼已是两个月后。

北地边疆是过一天冷似一天，这一日晚间刮了半夜北风，忽然下起雪来，像美丽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第二天下得更大，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簌簌飘落，屋顶上、树上、地上一片雪白，临近傍晚时分，整个大地都是白茫茫一片。

楚凡兴奋的在村前堆雪人，几个小孩在一边帮衬着，很快就堆起一个胖墩模样的雪人。

“像不像胖墩？哈哈。”楚凡笑完又嘀咕几句，“不知道胖墩怎么样了？”

那日陈奇胜前往洪武乡后，不久就传来考中童生的消息，整个村子高兴地如同过年般热闹。

为了准备来年开春的县试，陈奇胜一家已搬到昌雄县亲戚处暂住，这让楚凡失落了好一阵子，不过他还是为好友感到高兴，巴不得对方通过县试考上秀才。

古唐国科举考试三年一次，一次考两年，分别于每年的三月与八月份开考，年龄达到十二岁就可参加，一直考到耄耋之年。

想到这里，楚凡心中又有点感伤，回头望了自家屋子一眼，默默的拨弄着身前的雪人，却是没了先前的兴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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