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重新窜出了云层,如水洒下,恍若霜雪。
刚才的骤雨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远处的玉玲珑上下打量了姬无涯两眼,忽地说道:“姬无涯嘛?好名字,今日这笔账,我玉玲珑记下了。”
她素来心高气傲,不愿受楚凡恩情,才会冒险前来相救,却不曾想几经波折,终是未能将他救出。
姬无涯向她看了一眼,只见她双眸如星,即使在着黑夜之中,仍是璀璨晶亮,令人为之着迷。
他微微点了点头,朗声道:“姑娘乃是合欢派圣女,一身修为更是了得,楚凡于我有用,恕在下不能拱手相让。”
玉玲珑微微皱眉,心知有姬无涯与杨中孚在场,今日是定然无法救出楚凡了,但要她就这般狼狈离去,却又甚是不甘。
便在这时,只听楚凡大声喊道:“玉姑娘,你舍身来救,在下不胜感激,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莫要再为楚某担心了。像我这般微不足道的人,即便是血溅当场,那又算得了什么?哈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惧哉!”
玉玲珑面纱微动,向楚凡望去,只见他一脸的正气凛然,大不畏死,不由得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冷冰冰的道:“哦!是道不同吗?”
楚凡应了一声,道:“是的,我是正派,你是邪魔,自古正邪不两立,我……”说到这里,他猛地想起自己早已不是名门正派弟子,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哈哈,好笑,真是笑死我了。”姬鸿志眼中寒芒一闪,大声道:“一个是合欢派圣女,一个是我正派中的弃徒,你们两个狼狈为奸,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呀!”
玉玲珑目光一凝,脸色骤然大变,冷若冰霜的盯着姬鸿志,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油然而生,好似随时都会发作一般。
楚凡的面色也冷了下来,看了姬鸿志一会儿,才道:“你很好。”
姬鸿志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让,旋即哈哈大笑,道:“那是,比起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当然要好上千倍万倍。”回头看了玉玲珑一眼,又道:“不过你倒也了得,先投靠了唐门,现在又与合欢派好上啦,啧啧……”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劲风呼啸,一股令他窒息的气息迅疾而至,转瞬便来到了他身后。
却是那玉玲珑怒气上涌,猛地一按琴弦,发出了一道鬼语如潮的骷髅头,绿雾翻腾,比上次楚凡见到时要快上了些许。
便在这时,那杨中孚怒哼了一声,侧身一闪,已站在了姬鸿志身后,右手剑诀一引,背上长剑已然出鞘,铿锵声响中,化作一道白色长虹,唰的一声,将那骷髅头斩为两半。
那长剑破了骷髅头,余威不减,携着无穷气势,兀自朝玉玲珑飞去,大有一剑夺命之意。
剑招凌厉,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眼瞅着便要袭至玉玲珑近前,只见她玉手微扬,已然伸手拨动了琴弦,铮铮铮,三声重响,一击比一击有力,恍若重锤般,接连击打在长剑身上,竟是在刹那间将它给阻挡了下来。
这几下攻防直看得人眼花缭乱,那群合欢派门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奏起手中琴箫,从旁协助着玉玲珑的攻势。
如此一来,那长剑终于支撑不住,被逼得倒飞了回去。
杨中孚顺手接回长剑,冷笑一声,便要再次出招,忽听得姬无涯沉声道:“好了,杨长老,我们也去罢!”说完,转身朝着玄阴山方向走去。
死死的望了那玉玲珑一眼,杨中孚怒哼一声,正待跟上,只听姬鸿志轻声说道:“三长老,天有异象,必有重宝,等会若是打斗起来,说不定就会被楚凡给趁机逃脱,依我看还不如现在就将他斩杀,省得留下祸患。”
杨中孚神情微动,看了姬无涯一眼,又缓缓转过身去,瞧着楚凡,沉默半晌,说道:“罢了。”
猛听得喀喇、喀喇两声轻响,楚凡一声闷哼,双臂脱臼,软软的半跪于地。却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杨中孚以迅疾的速度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待卸掉楚凡双臂后,又以极快的速度点了其腰间、胁下各处大穴,一瞬间便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远处的玉玲珑见姬无涯出声喝止后,立时不再施展琴音心法,刚要开口说话,但见楚凡已被对方制住,那几下身法之迅捷,当真是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她干冒奇险,千里相驰,只为了还楚凡一份恩情,跟他却并无什么实质的交情,心中不禁寻思:“我已全力相救,实乃仁至义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算对得起他的恩义。也罢,是死是活,只能看他自己的运气啦!”
当下招呼上手下,朝着玄阴山飞纵而去。
若说对楚凡最痛恨之人,当属鲍信。
他自从来到此地之后,便一直远远的看着,既不参与,也不离去,就连那玄阴山出现异象,也不能动摇他杀楚凡之心。待亲眼见到楚凡被铸剑山庄之人抬着离去后,他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沉默片刻,也招呼上了帮众,远远的吊在铸剑山庄队伍之后。
一时之间,整个场地都安静了下来,惟有那无数的尸骸,在雨水的冲刷后,留下的血腥味道。
另一个方向,一个小山坡上,白轩负手而立,静静的站着,他目睹了整个过程,从绝幽琴逞凶,到天降异象,他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此刻只见夜色森然,刚才的万丈霞光已然不见,只剩下皓月下的如水月光,沉默了许久,他才轻轻的说道:“天地造化,气势磅礴,真非凡人所能及也!我一生自负于智谋,但与天地万物一比较,却是万般不及,人生之渺小,便在此矣。哎!可惜!可叹!”
白幽毒婆缓缓收回目光,用那阴测测的声音说道:“小姐何必妄自菲薄,似你这般的天才,实乃万中无一,人力虽有穷尽,但智慧无穷,以小姐的聪明才智,定能创万载伟业,开前古未有之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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