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妲带着龟族的暗杀队回到大队人马落脚的龙族邑屯。
卫队长和阿娇,一见她把那些人都带回来了,不禁大吃一惊。
阿娇忍不住急冲冲地跑到阿妲面前,愤怒地叫喊:“你把他们都带回来干什么呀?”
阿妲解释说:“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再说,那只黑手一次不成,可能还会再来第二次。有这些人在一起,我们的力量也就会更大一些。”
护卫队长却不无忧心地说:“可你能保证?这些人已经全部转向我们这边了吗?万一他们中间还有死硬分子呢?那我们就是防不胜防啊!”
阿妲说:“那也不能为了我们的安全,就置他们这些人的生死于不顾啊!我们还是要想个稳妥的办法,做到两全其美、统筹兼顾才好!”
这时,龙族邑屯的酋长过来,问道:“这位就是阿妲姑娘吗?”
阿妲立即回答说:“是的!您是酋长吗?”
“是,我就是酋长!”
“那,我能不能要求您们再帮个忙?”
“帮什么忙?你说?”
阿妲说:“我们现在人手有些不够了。这些人,现在必须跟我们一起走。可是,我又怕他们里面,还会有对我们不利的人。所以,我想请您调派一些人手,隔在我们和他们中间,以保证他们不会和我们发生近距离的接触。他们对我们龙族人的威胁不大,主要是我们所要保护的那三个龟族母女,我们必须确保他们之间,随时都处在稳妥的隔离状态。”
“那么,你想要多少人呢?”
“二十人吧。让他们的二十人走在前面,你们的二十人走在中间,我们的人就走在后面。”
“好!我一定给你安排妥当!”
一路前行,阿娇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些杀手,心里就窝火。
她还是埋怨阿妲多管闲事,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明我们就已经够麻烦了,一路担惊受怕的。你还要把这些危险分子留在身边。他们的死活,与我们何干?你还怕他们自个儿不会想办法保护自己?这万一,他们当中藏着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轰的一声爆炸了,那你就吃不了兜着走,还指不定该有多少人要跟着你倒霉呢!”
阿妲笑着说:“所以呀,我们就要把他们留在身边。这既是对他们的保护,也是对他们的管控。他们这些人,如果跟着我们,就只是一种潜在的危险,是一种可以管控和化解的危险。如果让他们去自谋生路,那他们就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野狼。那么,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就会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样,对我们所造成的祸害,那就是更加无法想象的!所以呀,救别人,也就是救我们自己!我们不能因为人家跟我们不是一路的,就不拿人家的生命当生命。众生平等,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值得我们去尊重、去爱护!”
阿娇伸长了脖子,认真地打量着阿妲,说:“奇怪,我嫂子上哪去了?”
阿妲笑道:“我不是你嫂子吗?”
阿娇摇摇头,说:“看你的这张脸,你还是!可听你说的话,你不是!你不但不是我嫂子,你还不是人!你就成了天上下来的神仙了!你说的都是神话!”
马队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大地如毯。
前面一个起坡处,又有一个邑屯。没有旗杆,是龟族人的。
阿娇一阵气结。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阿琴,嘀咕道:“又是龟族的!怎么这么多龟族!到底龟族有多少人啊?”
阿琴昂着头,应道:“到底龟族有多少人呢?这就像一棵大树在问一片小草,你们小草们,到底有多少棵呀?小草说,你们大树长得高,长一棵就是一大片。我们小草长得矮,要想不被你们遮挡住阳光雨露,就只好横着长,一代一代的,拼命地要逃过你们的遮挡范围。所以呀,我们小草棵数再多,也是被你们大树给逼的。还有哇,狼也是嫌羊长得多。狼对羊说,为什么我们狼总是这么少,而你们羊总是那么多呢?羊说呀,要是我们羊不多,怎么够你们的这些狼吃呢?”
阿娇将头扭过一边,一言不发。
阿妲说:“你们一个问话问得离谱,一个答话也答得够呛。总是背道而驰,就不能相向而行吗?”
阿妗说:“有一个对子就是这么说的,二猿截木深山里,毛猴子焉能对句;一驴陷足烂泥中,老畜生岂能出题,都是你骂我,我骂你!”
再往前面,又见到一个邑屯。远远地,就看见一根旗杆。
阿娇看到旗杆,心里就有些欢喜了,快慰地说:“终于又见到我们龙族的邑屯了!”
不料,前面一个卫兵回过头来,说:“那不是我们龙族的邑屯,是娲族的!再往前走,就是他们娲族的地盘了。”
“啊?到了娲族的地盘了?那就是再也没有龟族人了吧?”
“不是,这边的龟族人反而更多。因为,娲族人虽然在这里生活,却并没有对这里进行管理。所以,很多龟族人都跑到这里来。你先前十里、八里才见到一个邑屯,到这里,三里、两里就能见到一个,都是龟族人的。而且,他们在这里也有公开的祭祀。除了神灵不同,邑屯的里房屋布置,跟我们龙族和娲族完全一样。你要是不仔细地看呀,还真分辨不出来!”
阿娇一听,晕了。
阿琴和阿妗则笑了。
阿妲则问:“那,娲族到什么地方才会有管理呢?”
“以山为界,他们在临**原的山上有军屯。军屯以西,就是真正的娲族范围,那里就只有娲族,没有龟族了。不过,他们在河南这边的都邑是洛阳,离军屯还有很远。”
“那,是不是见到了他们的军屯,我们就算是安全了呢?”
“是呀,我们把你们送到军屯,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路程,就由他们负责了。”
阿妲和阿娇听了,不禁对那远方的山峦,充满了幸福的期待。
上山了。
山上一队骑兵下来,迎住了他们。
护卫部队与对方是老熟人。护卫队长将娲族队长带到阿妲面前,分别介绍说:“这位是焘队长,这就是阿妲姑娘和阿娇姑娘!”
“你好你好!”
护卫队长又介绍了阿琴母女,双方也相互问好。
然后,娲族焘队长对阿妲说:“咸阳方面早有信来,要我们一定接待好你们,安全地护送你们去咸阳。老族主很器重你,说你打上门去谈判,一举成功,有姿势!给我们老华胥族涨脸了!老族主很高兴!”
阿妲说:“快别这么说!不知道前方的仗打得怎么样了?你们这里有消息吗?”
“不知道。我们这里属于前线,具体战况,应该是洛阳方面才会掌握吧?除非,仗确实是打得不好,需要我们出手相助,那我们才可能会得到消息。所以,我们没有消息,应该就是好消息吧。至少说明,情况不会是那么糟糕!”
阿妲点了点头,说:“我们一路过来,看到的是龟族人多,龙族人少,这一路是好担心啊!总是怕人家龟族人对我们不利。因此,也就想到前方的战事,是多么的艰难。我们一方面要和鸟族人打仗,一方面又害怕龟族人乘机造反。这样的日子,好难熬啊!”
焘队长说:“有我们在后面镇着,龟族人没有那么大胆。再说,他们又没有像她们河北鸿大王那样的能人出来领导,怎么反?不过,你们这一路长途旅行,要万一碰上他们闹事,那还真不好办!幸好,你们是平安过来了,再往上走,就绝对安全,再也不用担心了!”
阿娇问:“再往前走,就没有龟族人了吧?”
“没有,全部是娲族人!”
“耶!”
阿娇和阿妲听了,不由地得意万分。
到了军屯,大家下马,都忙着由娲族一方安排,收拾东西,寻找住处。
而阿娇则拉着阿妲的手,向外面跑去。
焘队长和阿妲不约而同地问:“干什么?”
阿娇激动地回答:“看山去!”
她们一气跑上山顶,向西眺望。
前方,是一层层更高的山。
望着那一座座巍然不动的山,两个女孩子倍感亲切、心潮澎湃!
阿娇一手指着东方的莽莽绿野,大声地说:“这边,是人家的!”
她又指着西方的起伏群山,激动地说:“这边,是我们的!”
阿妲点着头,满含热泪地说:“到家啦!我们到家啦!”
阿娇则高举着双手,转着圈说:“到家喽!我们到家喽!”
然后,她又面对着西方,挺胸扬手,变着音调,向天高喊:“故乡!我回来啦——”
她这一喊,喊得阿妲心痛!
阿妲忍不住手捂心口,难过地叫道:“五千年啊!五千年!故乡啊!先人啊!我们回了!”
两个女孩子不由自主地面对西方,跪了下去,深深地一拜、再拜、三拜。
然后,相拥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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