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姬三国文武演义 第九章：弱者宣言

沉默，掩盖着这座已经面目全非的小城。

一支四百人的队伍给还在残败的城郭里谋求希望的人们带来的，与其说是希望，倒不如更多的是更为浓郁的绝望。

和已经能够淡然面对惨状，保持着镇静表情走在前方的女孩子们来说，齐泽却是静默的跟着队伍，不敢去看。

以前替张让外出办事的地方，虽然也会有战乱，但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真正会威胁到性命安全的话，那些侍卫会按照张让的指令不会让齐泽前往了，即便那些地方赚的钱会更多。

目前已知的情况是：一股接近三千的叛军已经盯上了涿县，趁着渤海郡抽调军力城防空虚的时候下了手。

涿县是还没有完全沦陷，但是齐泽认为，已经确认涿县空虚的叛军先头部队不会太远，只是在等待与大部队汇合，然后彻底洗劫涿县。

县令早就细软跑了，现在还带领着剩余的四百士兵坚守的是齐泽之前见过的负责招募武官的官员。

“齐泽哥哥…”

连一向好动的典韦此刻也是不安的拉着齐泽的衣角，看着数千名毫无生气东倒西歪在地，或生无可恋等待黄巾乱军到来的百姓，着实让人内心压抑。

除了绝望，还有麻木的气息，弥漫在在场所有人的内心中。

“大人，叛军不出半日一定会再来攻城的，您有什么打算？”

一直紧锁眉头的官员看到齐泽等人的到来，也是叹了口气。

“…难得，还能看到文职的同僚在这种时候还肯与这座小城共存亡啊…齐泽，不瞒你说…这次来袭取涿县的黄巾军有两千人…要是按以前，也还能守得住，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

原本就守备军只有三千的涿县，硬生生的被渤海郡抽走了两千五百人，剩下的五百人，自顾都不暇，又如何去保全城池呢，能幸存接近四百人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身后和自己以及众人呆滞的表情不同，关羽和张飞眼中已经流露出了一股战意，刘备也是坚定地向齐泽投来了目光。

她们三人让齐泽心里有了一点底气，因为她们现在还没有官职，不便出面，虽然齐泽自己只是一个小文官，但也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人，如果情报属实，现在叛军应该不足两千人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也许还会有生还的机会”

“…可是齐泽…你看看，现在除了你带来的这百来人还好一点外，其余的人，都毫无士气和斗志啊…”

齐泽也不知道自己嘴炮的功力有多少，但现在的局面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

最终，官员还是采纳了齐泽的办法，组织着军队将幸存的百姓都向中心地点聚拢而来。

齐泽感觉到自己有些脚软，尤其是当数千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幸存的百姓不知道为何会被集中起来，他们也只注意到有许多陌生的面孔从外面而来，最为引人注意的是几名年轻人。

一名似乎是要准备说点什么的年轻人站在了众人的面前，但却让所有人感觉到了他同样不安。

啊，是要我们断后当炮灰吗，之类的想法，很自然的就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里，这在这个乱世中，见怪不怪了。

嘴唇几次的张开又合拢，齐泽在这些麻木的眼神中，感觉如鲠在喉。

一双小手，适时地握住了自己的手，一股暖流似乎在保护着自己，不要陷入这阴冷的情绪之中，齐泽看着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典韦，莫名的回忆起了两人初次相遇的那一天，血海之中的纯真。

身体，也渐渐的补抖了。

“我想，目睹过或听闻过太多生死别离而又同处于这样境地之中的各位是否会和我一样想知道，为什么世界为何会如此的扭曲，这份扭曲源于何处…为什么人要支配和被支配…又为为何，人要如此悲哀的活着”

失败，挫折，以及最触及人心的败北的感觉，是生命不由自己的无助感，让人们的瞳孔之中，由悲痛唤回一丝色彩。

众人这也才察觉到，是少年身边的女孩，传递给了他镇定和自信。

“…我呢…之所以能够在乱世里存活，完全是依赖着我的妹妹和这副甲胄吧…因为这份弱小，所以我从来都不敢在外卸下甲胄，也不敢让妹妹离我太远”

在许多人看来很丢脸的事情，眼前的少年就那般自然而又倍感珍惜的道来。

“…我一直觉得，恐惧并不是罪恶…它能让人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从而变得温柔和坚强”

“没错，或许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而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齐泽重新将典韦护在了身后，目光再一次扫向了众人。

“而此刻…让我们的家园面目全非，扭曲了我们的生活的，是城外虎视眈眈的黄巾军，或许大家已经见识过了他们的残暴和嗜血…即便，你已经逃离过一次又再次被追上…再让你选择一次，你又会选择哪一边呢？”

幸存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忆起在叛军刀下对自己来说冰冷而决绝的回忆。

“是只失败了一次就要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别人，还是再一次递出自己的手抗争呢！”

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黄巾来说，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是弱者。

“…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意识到了恐惧为何物，这并没有什么可耻，凄惨也好…我找到了比尊严更为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想要活下去！”

强者生存，弱者消亡…扭曲而亘古不变的因果，谁又想轻易认命？

无数深不见底的麻木的深渊，也渐渐的燃起了求生的光华。

“大家回答我！为什么要低下头！没错，我们是弱者！过去也好，现在也罢，弱小也没有关系，正因如此大家才会彼此需要而聚集在这里不是吗！？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因为你的身后…是你的父母，妻子！”

当阴霾被驱散，想要保护重要之人的勇气战胜恐惧的时候，士气和希望，也早已不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