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宋海 第三十七章黑天鹅五

自备的料，两百块请人手工雕的把/玩件。胶黄蜡。

郭伏威索性再一下折成了两段，双手各持一段，“阿亮你照看十三，不要上来！那蛮汉，来来来，咱们正经战个三百合！”

那大汉却“噗”一口吐到甲板上，轻蔑道：“就你那小样，只一棍也怕是经受不起！”

“啊啊啊！”老郭没办法言语了，堂堂的水军指挥，竟被这般蔑视，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啊！

老郭今天气得第三次想吐血。高晓亮能看出来的，他一个沙场老将更看得清，可是看得清也不怎么样啊，斗技巧他老郭自是甩这大汉一条街，可是这货却皮糙肉厚，几棍子抽上去他只是身子拧一拧就算了，完全不甚在意——倒像是老郭在给他挠痒痒。

天地良心，要是哨棍没断，能抽得出那韧性劲道时，郭伏威敢保证，一棍就要让他趴下。现在是自己打人人不痛，人打自己受不了，大汉虽不会战法，短棍却轮得直呜呜的响，他沾都不敢沾上半点！

——这情形，有得纠/缠了。

高晓亮扶住风十三，“如何？内里可有火烧之感？”

还好，风十三人有些委顿，但内里没有什么异样感，没有真正伤到狠处。高晓亮放了心，寻个好大夫，再弄些好药，只需多休养，半月后又是一条好汉。

汪四海心头砰砰的跳。阿进不负重望，把三名强手全缠住了，接下来就全看自己的。兄弟们能不能有一条生路，就看能不能顺利把第四个上船的活捉，一旦捉住此人，就有谈判的本钱！

人像大鹏一样飞起，从空中剑拔弩张直直扑向了站在船边沿，全然没点防备的巩翊！

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高手间的恶斗呢，巩翊看得兴高采烈，不错不错，很好看，那棍子轮得圆的得，——能进马戏团当台柱子了，正高兴时，眼角突然闪过一条黑影。

风十三一时惊骇欲绝，嘶声叫道：“公子！”他是第一个看到，欲强行站起来时，却一个踉跄，一下重重的仆倒！

高晓亮心里顿时像浸了冰雪，凉得冰透。巩翊离着打斗的地方足有十几尺，无论如何也抢救不及了！

汪四海放声狂啸，隐忍到现在，终于不用再忍，等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巩翊先一愕，随后马上明白了，这是想拿下自己当人质使，顿时大怒。

王八蛋，你能打就去同他们打啊，冲老子来，你玛，觉得老子就好对付？！作你的清春大梦！

顺手一摸，怀里有个钱袋子，抓住一把银角子铜钱一股脑儿扔过去，然后恶狠狠的跳起来，……

扑通一声，成功的跳进了海里，几划之下冒出头来，向上看时，汪四海也同样成功的扑到船沿边上，可惜目标已经消失，于是傻傻呆愣在那里了。

很解气，向上竖起一根中指。“王八蛋，你不是想抓我么，来啊，来下水。小爷游水很差的，只要你跳，一定能抓住我！来，一跳就成，这么好的事错过这村可就没那店了，赶紧跳下来！小爷还等着你呢！”

汪四海又悲又痛又怒又气，竟是分不出个滋味了。还好还保有着最起码的理智，知道对方有着极为可怕的弩手，下水那是绝对会让对方当水鸭子射的。

败了。仍是败了。千方百计隐忍，却不能抓住那一线生机，徒然奈何！

海里扑打了几下，水温还是好凉啊，衣服一吸了水，重得直直把人往水里拉，不禁魂飞天外，“胖子！王八蛋！救命啊！再不救就是想谋杀了！啊啊啊！……”

汪四海这个水盗头子呆立在船舷边，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高晓亮瞬间狂喜，瞬间赶来，手一抖，棍头幻出三朵棍花，制住了汪四海。不是看到巩翊已经逃了，不想再下辣手时，十个汪四海这一下也了账了。

汪四海沮丧得整个人都在恍惚，对抵在喉头的哨棍视而不见。挡不住，也不想挡，呼道：“阿进，住了，咱们输了！”

船上没换洗衣物，一身湿透的巩翊只好由众人你一件我一件，凑了几件衣服，将就着穿上。

第二次上了船，船上水盗再也没有敢正眼来看的。

巩翊身上衣服搭配得着实有些可笑，可是在这些吃水上饭的汉子眼里，却只剩下一片敬畏。这些人，只认可实力。

一个四方桌子备下，汪四海盘腿坐在对面等候发落，人虽是败了，精神气却不落，腰仍旧竖得笔直，不肯稍稍弯曲。

巩翊自个儿笑了笑，汪四海沉了脸，“败军之人自是没甚脸面，只是阁下这般当面嘲笑，只怕也是少了些肚量罢！”

巩翊忍不住又笑。“不是笑你。愿赌服输，当家的你输了，怎么别人笑笑也承不起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位水上好汉倒是给了我很多惊奇啊，很利害！”

汪四海不理他，只自顾自说道:“好。愿赌服输，汪某想来是要菜市口走一遭了，有我汪某人的脑袋，想来足够几位加官进爵，恭喜。汪某想打个商量，各位升官发财之后，可否高抬贵手，放我这些兄弟一条生路？千般万般的罪过，汪某一人担了就是，几位可否给个方便？”

“加官进爵？”巩翊一时有些愕然，“什么意思？”

“哼。”汪四海冷笑，“却还装什么？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郭伏威郭将主当面么？却是没有想到，水军竟是犀利如此，与那么消息全然相反！说什么水军无战力，船破人疲，拖累重，不敢死打硬拼，哼哼，想来都是你们放出的烟雾罢？好计策，一举成功，汪某人被骗得好苦，对你等全无防备！若不是上了这当……”

“你那只眼看老子像水军？”胖子气得乌鸡眼瞪起来，“水军能有样这器械？这样的宝船？实话对你说，你是惹到爷几个，才会有今天！跟水军没关系！”

汪四海话都说不出了，跟水军无关？！那郭伏威又算是怎么回事？！

定定望望胖子，还真见过，有点印象，再看到巩翊，一下恍然大悟。“啊呀，记起了，你们是那些运盐收盐的人！……原来如此！汪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也罢，有什么章程，尽管说吧！”

原来是苦主上门！只要真不是水军，……汪四海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希望，心头跳得像在打鼓。说不定，事情还有合理解决的可能？

傻大个彪形大汉听着不对味，顿时跳起，“要动我大哥，须先问过我这双拳头，看它肯是不肯！”

巩翊皱皱眉叩响桌子，“无关的人不要吵闹！”

汪四海也出声训那大汉，“阿进坐好，休得胡闹！若再开口，帮规侍候！这位公子，在下驭下不力，却是让人笑话了！”

“错。我倒是看你这驭下也是有水准的很。”叩着桌子，巩翊若有所思。

扔了水袋，想让船上自相残杀，可巩翊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发生。

干渴到水贼们这种程度，人已经是处于半昏迷，失去正常理智。只知道依着本能行事，沙漠里就是如此，快渴死的人为了争夺一口骆驼那粘稠的血，都会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偏偏这些乌合之众的水盗，到了那时候仍能忍住，听号令而行事而不是杀人抢水，这份意志力简直叫人害怕。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这些人极度的团结，彼此有亲戚关系或者是别的从而信任非常，拧成了一股绳；要么就是作老大的人很公平，很有威望，水盗们相信他，甚至愿意为了他献出生命。

不管是什么原因，能把水盗们带到这一步，巩翊是真心的佩服。很怀疑如果给他机会，汪四海这个家伙是不是也能带出一帮海上水浒梁山好汉？

巩翊敏锐的发现，这家伙身上大有文章可作。

怎么用他？得想办法把他身上利用价值全弄出来，要不真可惜了材料儿了。心下里心思电转，嘴上也没停，悠悠的说些闲话。

“汪老大，你抢过我一次，这算是回报你一回吧。你当时事没作绝，没杀人，我算你盗亦有道，承你的情。您自个儿说说，今儿个怎么个了休。贵山寨倒是繁荣发达，这五六百料的大海船都有两艘……”

汪四海咬着牙，只觉嘴里苦涩无比。“你这意思，可是想要这两艘船？”

“这不成！”那叫阿进的大汉又跳了起来，“你们不能拿！这是我们大伙用了三年，积攒了上好木材，请了高手匠人好容易才打造成功，我们千把号人全指着它运货打渔来过活，你拿走了我们吃什么？！”

一众水军顿时面色不善。自上了船，他们四下里到处看，发现这船还很新，四处里作工也是用心精细，算是艘相当棒的海船，跑远海都不成问题。这一听水盗们还敢不给，顿时心下就不舒服起来。

没等他们发作，巩翊摆摆手。“别提船了。就你这个，下面看时我觉得还行，可一上来，简直看不成——太差了，太一般，差得人没兴致。要说船，我们的才叫船，你们这个，不过是个大号箱子，唯一用处就是能浮在水上，慢得像龟爬，你自己说有什么用？”

几个水盗大怒，想争辩时，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东西昧不了良心，好就是好，两个不比就算了，这一比实在叫人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