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听风雨 第三十一章：也曾温馨过

下午的时候，李星羽已经到了家门，很开心，走了几步，却旁边发现少了什么，随即回过头看着那蹒跚慢步的青年，催促道：“哎呀，杨风你能不能快点啊，都到家了。”

杨风闻言，终于勉强空出一丝力气，手机拿着许多东西，大包小包的，看着李星羽，似乎很累的样子，皱着眉头和脸部的肌肉，不停地呼吸说：“星羽你能不能慢点，等等我啊，很累的，而且你这句话都说了很多遍了。”

“你一个大男人也喊累？嗯——算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你慢慢啊——嘻嘻”说着，双手负后，大摇大摆地轻松地走进了家门。

“哎哎哎……星羽，等等我。”一时间，杨风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赶紧追上李星羽，和她并排走着，说道：“星羽你有那么快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挺累的。”杨风不知什么时候，气已经不喘了。

李星羽突然定住，缓缓看向杨风，说：“哎，杨风你刚才不是很累的吗？现在怎么……走得那么快了？”

杨风猛地一愣，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假装露馅了，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个，我……”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知道你不会那么残。”李星羽说。

“呃……好吧，你赢了，不过，这也太多了吧，干嘛买那么多。”

“买了放回去慢慢用。”

“慢慢？”这么多，会不会用，用不用得上，还是个问题，万一用完之前又去一次“大狂购”岂不是得浪费。杨风想着，无奈地摇摇头，这便是女生的天性。之后，杨风也不好再说什么。

“杨风，你拿我手机了吗？我怎么找不到。”李星羽从楼上走下来，却没听到杨风回答，低头时，终于看见了沙发上仰躺的少年。

一阵愕然，有些无奈，这家伙睡得那么快，刚欲回上，脸上却显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来到杨风跟前，仔细地看着这熟悉的脸，手指点在唇角，显得有些呆萌。手指前伸，一把掐住杨风的鼻子，刚开始时，杨风依旧呼吸顺畅，和之前没两样。半响，杨风的脸终于有了些变化，泛红的脸色突然变得紫红，隐约能感觉到他脑袋里憋了一口气，出不来，外面的空气也进不去。

杨风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但双手却在动，惊醒一般地双手乱抓，想要把李星羽的手甩开，再次呼吸新空气。李星羽看着杨风那样，忍不住收回手，捧腹大笑。

杨风也被这笑声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隐约看到一张硕大“恐怖”的脸在眼前，露出大块的牙，笑得很狰狞。杨风一惊，竟被吓到了一般，猛地后退，却被挡住了去路。久久地才看清是谁，不由得心中宽松了些。

杨风白了李星羽一眼，“很好笑吗？”

“嗯……”李星羽小鸡琢米似的不停地点头，还不忘大笑。半响，李星羽竟还在笑，一下子扑到杨风身上，把头埋着，娇小的手掌猛地拍打着杨风的胸脯，传出爽朗的笑声。

又过了些时间，李星羽竟然笑得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不过，终于还是停了。杨风横了她一眼“笑够了？”

“呃……算是够吧。”李星羽似是淡定地说，“刚才想找手机来着，问你也不答应，偶尔看见你在睡觉，那样子挺可爱的，所以就忍不住捉弄了你一下哎，对了，我手机哪儿去了，怎么找不到了。”

“不知道，可能在楼上房间吧。”杨风回答道，并没有为刚才李星羽的捉弄而感到有所异样，反而挺高兴的，情侣之间互相嘻闹很正常，而且，这也是杨风希望看到的。

正在李星羽要再度上楼时，耳边却传来了电话铃声。“你电话？”杨风问。

听得声音是楼上传来的，李星羽才“啊”的一声，猛然想起了什么，说：“我想起来了，昨晚睡得迷迷糊糊地，好像把手机拍到床底下了。”没等杨风再做出回答，李星羽已经转身跑上楼去了，杨风闲着没事也跟着上来。

李星羽趴下来，把手机翻了出来，绝美的脸颊似乎在微笑，纤指一点，接通了电话。随即，电话里传来语音，几句话的功夫，李星羽的脸突然沉了下来，聚精会神地听着对方的话，小嘴微微咧开，不知何时，瞳孔竟收缩如针，眼中的亮光闪过，晶莹透亮，两行泪水“嗖”地滑落。

“啪”手中的手机突兀地掉落，在安静的环境中发出惊耳的响声，身体踉跄地后退一步，眼神迷茫起来，差点软倒。

杨风踏至门口，看到这一幕，一惊，大步冲上去抱住李星羽，不让她倒下去。

“怎么了？”杨风关心地问。

李星羽依旧还是那个样子，脸上复杂的表情——不可思议、痛苦……还有许多。

许久，李星羽终于动了，缓缓抬头，凄美的眼睛看着杨风，柔和而无力的样子，又一次猛然扑倒杨风怀里，泣不成声道：“杨风，爸爸……住院了，我该……怎……么办？”

杨风一愣，怪不得李星羽会这样，原来是李界缘出事了。杨风搂紧了她几分，现在唯一能给她的，也只有微不足道的而已。

血脉亲情，浓于水，谁遇到这样的意外都一定会有所触动。

“别担心了，叔叔他一定会没事的。现在来不及了，我们明天再去看他。好吗？”杨风也只能如此了，再多的，他现在也没有任何能力。

“嗯”李星羽轻轻颤动了一下身子，应了一声。

一夜无话，李星羽紧紧依偎着杨风——这惟一的依靠，生怕他就此离开。

第二天，杨风和李星羽便匆匆上路了，寒假还有很长时间，他们不用担心会因为学校这个牵绊而有所顾及，虽然这不是去玩，但至少没了顾及会更加好。

搭上早上的列车，一路上穿过许多地方，或美或淡，但李星羽却似乎没什么兴致，身子很虚的样子。外面寒冷的空气到了这里变得闷热起来，没有那样的刺骨，总给人一种适宜的安稳，毫无担忧的感觉使很多人都睡了过去，这趟车的行车时间多达7个小时，现在离终点还有5个小时，还有很长的时间，中途也不会停留，里面又有人看着，没人会担心自己的财物有所丢失。

车厢里寂静得可怕，有些奇异，除了列车行走传进的摩擦声便没有了，每个人都没有多大的精神，看上去竟像是空洞。杨风无暇注意什么，也静静地闭目养神。

五个小时后，杨风和李星羽终于踏下车厢，一个陌生的城市呈现在他们眼前，却毫无其他的感觉。他们是来看李界缘的，无需做其他。杨风楼住李星羽，低头看了一下，然后一起走去。

繁华的街道婉婉曲折，却充满着生机，各类买卖，应有尽有。

走路也是一种运动，散发着热量，寒冷的天气也失去了原有的本色，变得温暖，却不曾使李星羽的心放松几分。

几经转折，两人终于来到李界缘所在的医院，此时，李星羽竟有些不安，脸上的忧愁越发的凝重，大概她的心也更加不平静。杨风放开李星羽，让她走过去，李星羽扭动门把，走了进去，眼神很自然地扫视着整个房间，寻找着那个身影。

一会儿，李星羽着急了起来，更加仔细地搜寻……终于，她看见了，泪水又一次纵横，冲了过去，抓起李界缘粗糙的大手，紧张而着急，叫了出来：“爸……”

李界缘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小伙子，黄皮肤，小眼睛，却显得很有灵气，似乎很精神。恭恭敬敬地站着，显然，他是李界缘的下属。看到李星羽过来，却并不阻拦，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样子。

李界缘听到声音，身体微颤了一下，艰难地，头部离开枕头一点点，让自己的头可以转动，许久，李界缘看着李星羽，这自己惟一在世的亲人，又流泪了，但却有着掩盖不住的欣慰。李界缘此时的脸色也没有多少血色，苍白的脸犹如行将就木之人，更是没有半分力气。

终于感触至深地说：“小羽……”

“爸……”李星羽痛苦地喊了出来，说，“爸，你怎么？你……”

李界缘毫无伤心，说：“爸没事，爸只是老了，身体弱了，不小心动了气，以致旧病复发而已。”

杨风旁观着，不禁有些也触动，李界缘看上去才不过五十岁左右而已，应该算是身体鼎盛之时，即使旧病复发也不应该太有可能啊，对于这个年纪这种病，触发的几率时很小的，除非是受到很大而且无法承受的打击。或者是长期积累的——累。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无人相比的父亲，真正的，父亲。

“真的？”李星羽不太相信，毕竟，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而且又是她的亲人，她又怎能不担心。

“嗯……”李界缘笑了，用力地点点头，刚欲再说什么，却“咳咳咳……”地猛地咳嗽了起来。

“爸……爸你怎么样？”李星羽刚刚放下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焦急似火。

一会儿后，李界缘停了下来，却依然笑着，说道：“呵呵……放心，爸还死不了，咳咳。”

“爸你别说了，别说了。”李星羽着急地呼喊，希望李界缘能够平复下来。

当李界缘又一次静下来，舒了一口气，眼神从李星羽身上移开时，终于看到了杨风，又是和蔼的一笑，道：“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嗯，叔叔您好。”杨风也微笑地回应。

“小伙子，这些时日，多谢你陪伴小羽了。我就知道，你没有抛弃小羽。”这个老头有些奇怪，自己的女儿早恋，他不发怒，反而还谢谢自己，真是有些奇怪。

其实，李界缘并不排斥杨风，反而有些欣赏，而且，再加上李界缘这次所遇到的变故实在太大了，他可能，已经无力再生活，而李星羽是他在世惟一的亲人，她还年轻，她要生活。但是，仅仅只是一个二十不够的女生，有何能力去独立，即使她成绩再好，也毕竟是个女生，需要依靠，需要帮助，缺少男人所拥有的气概，难免会受到伤害，遇到挫折。

她惟一的希望，便是杨风，这个她认为是依靠的青年，她相信杨风，李界缘也相信杨风，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感觉上相信，所以就相信，而且，杨风是他惟一可以的赌注，李星羽愿意，那就让她做出自己一生的决定吧。

“叔叔您说笑了，是我欠你的才是，是您给了我免费的住宿之地，让我知道，他乡如亲住的感觉。”杨风说。

“呵呵，好，果然是个尊卑分明，知恩不忘之人。”李界缘眼神虚眯，说：“很高兴你来了，在这里，我想把我最后想说的跟你说完了，要不然，可能以后就要永远带走了。”

“爸，不会的，你不会去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李星羽也静了些，但还是那样，无法缓和情绪。

李界缘伸出手，挡在她面前，示意她不要再说，让自己说完。李星羽也只好不再说下去。

“小伙子啊，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曾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拥有一定的资产，只是初次看到你时并没有跟你说，你也应该理解，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小羽着想啊。”

“嗯，我理解，其实，我很早就想到了，你是什么人，毕竟，不是谁都会拥有两套房子，而且身边还会有一个秘书跟着，我想，只要是正常一点的人都会想得到的。”杨风解释道，“不过，为什么要用‘曾是’？”

“小伙子，你很会倾听，我欣赏你，那我就告诉你。”李界缘抬头仰望，眼睛里流露出失望，说道：“就在不久前，我的集团，倒闭了。”

“什么？爸，那您……”说话的是李星羽，她也没想到自己的爸爸会经营不当，而终有一天，面临倒闭。

似是看出了李星羽的疑问，李界缘答道：“没错，我就是因为这事的打击而旧病复发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使公司倒闭，也没有欠下债务，而且我不会那么容易去的，我还要等着看你成家安稳生活呢。”

听到这话，李星羽才放宽了几分心情，不过脸上的愁苦却从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