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睡着牧锁就被人推了起来,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紫色的眸子。牧锁心中一惊几乎是弹了起来,刚要叫就被紧紧捂住了嘴。
紫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流转,无期右手伸出食指抵在嘴边“嘘”了一声,见没有人醒,低声道:“随我进城看一看。”
牧锁被他捂着嘴憋得很,正好想看看这位到底是何人,便点了点头。无期松开手刚要进城,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牧锁,勾起了嘴角。
牧锁:“???”
手指被利刃划开,牧锁在心里骂了无期成千上万遍,直到被摁着写了一封血书,牧锁狠狠瞪了无期一眼,跟着他进了城。
整座城还在睡梦中,城里只有几个大户人家还亮着几盏灯笼,无期拉着牧锁熟门熟路找到了城中唯一醒着的地方。牧锁远远就闻到了一股子脂粉气,抬头一看只见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丽春院。
牧锁转身就走,被无期从后背抓住腰带把他拎了进去。
“喂喂喂你松开我!要是叫冰云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无期无视了他无谓的挣扎,一直将他拉进大堂,一个身穿彩衣浓妆艳抹头戴红花的女人扭着水蛇腰快步迎上来:“两位公子早,里边请。”说着伸手搭上牧锁的肩膀,手一直往下游走到他的胳膊,玉指有意似无意地捏了捏,笑道:“公子生得好生俊俏。”
牧锁甩开她的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无期不知道何时已经用一条白绫遮住了眼睛,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抿着嘴在心里大笑一番,掏出一个钱袋扔在桌子上:“把你们这儿最机灵的叫来。”
那老鸨看他们虽然俊俏,穿着却不怎么华丽,就以为是一袋子银子,略带鄙夷得打开钱袋,却看到一块块晃眼的金子,立马变了神色拽着牧锁的胳膊就往楼上带,五官笑得都能拧出一朵花来:“公子要机灵的我们有的是,不知道公子是要春花呀还是瑶瑶呀,还有我们头牌小红,都还没接过客呢公子要不要……”
牧锁弱弱道:“先别管什么小红小蓝小绿你先把我松开行不……”
无期冷笑:“怎么,这一袋子不够这些姑娘一起上?”
老鸨道:“公子说得哪里话,这是拿我们姑娘不当人啊。”
无期冷哼一声,又掏出一袋子金子给她,老鸨这次终于拧出了一朵花,冲楼上喊道:“阿丁把这两位公子请上楼好好伺候着……哎哟我的姑娘们~”
一边叫着一边扭着水蛇腰下楼了。
牧锁打了个哆嗦,觉得若不是头发紧紧束着恐怕早就立起来了。无期笑而不语,拉着牧锁上楼进了一间雅室。
雅室内燃着浓香,无期和牧锁刚闻到便觉得有些冲鼻,头脑也有些神志不清,很快就面红耳赤,心火中烧。无期捏着鼻子将燃香熄灭,又开了窗户才好了一些。
牧锁伸了个懒腰,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支着腮,另一只手在转着桌上白瓷杯的杯口懒懒道:“你从哪儿弄来那么些金子?”
无期把头伸出窗外仔细看了看,回头道:“随行的一个小子身上摸的。”
牧锁:“难道是……殿下?”
“殿下?”无期坐在牧锁对面,问道:“什么殿下?”
牧锁笑道:“当然是东昭国的三殿下楚流昡了。”
无期摸摸下巴:“哦,原来是楚家的小子啊。”
小子……
牧锁差一点被一口水呛到,怎么看都是殿下比他要大,怎么换了个眼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刚要开口嘲讽他,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阵嬉笑声,牧锁不禁打了个哆嗦站了起来。
门被推开,一股浓厚的脂粉气扑面而来,牧锁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无期也捂着鼻子后退几步。牧锁抱怨道:“你带我来这鬼地方到底想干什么?”
无期还没回答就见这面前的莺莺燕燕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哎呀你看这两位公子好生俊俏啊。”
“这位公子的眼睛不好吗?还是怕见了我们害羞特意遮起来呀呵呵呵……”
“这位公子你坐嘛,别这么僵站着,让姐妹们好好伺候伺候。”
这四五位姑娘一个劲儿推推搡搡,牧锁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哭丧着脸道:“诶姐姐,姐姐们,哎哟碰不得碰不得……咱好好说话别动手哈……诶我自己来自己来哈哈哈……”
无期在一旁忍不住笑,任那些女子推过来推过去摸过来摸过去,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只管坐着喝茶。等到那些人都闹够了,才正襟危坐道:“我们呢,不是普通的嫖客,是这城中一位大人物的好友,他曾说这丽春院里姑娘美,酒也美,我便带好友来看一看,不知各位姑娘可认得那位大人物?”
他这一番话不经意间夸了这些女子一顿,这些女子很是受用,就略带认真半含酸地讨论起来。
“大人物?瑶瑶姐姐接得多,想必姐姐认识。”
“妹妹谬赞,不及春花妹妹半分。”
“姐姐说笑,谁不知道这城中的大人物专爱瑶瑶姐姐,妹妹可承受不来姐姐这句‘不及’。”
“……”
“……”
又是一顿聒噪,无期揉揉眉心,却也听出其中一位叫瑶瑶的最能认识些大人物,便点了瑶瑶出来询问道:“城中大人物多,我要看看姑娘认识的那位和我的好友是不是同一人。”
瑶瑶施了一礼,道:“公子请说。”
“那位人物可是头戴金簪面如满月?”
“正是。”
“可是身宽体胖,腰腿略有疾?”
瑶瑶“噗嗤”笑了出来,道:“正是。”她这一说,周围的莺莺燕燕也都偷偷笑了出来。
无期轻咳一声,道:“可是金丝腰带,碧玉镶履?”
瑶瑶道:“正是那位人物!”
牧锁凑近无期压着嗓子道:“你怎么知道的?”
无期笑道:“有钱有势又好色的都这样。”
“哦,厉害!”牧锁竟然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无期笑了笑,对着其他姑娘道:“多谢各位姑娘相伴,我今日只要这位姑娘。”
姑娘们虽然心有怨怼,也没有说什么,都各自散了。无期邀瑶瑶坐下,聊了些诗词歌赋,多喝了几杯,一直到天蒙蒙亮了起来
窗外鸡鸣,无期故作忧愁得叹了一口气,瑶瑶故作担心得关切道:“公子可有什么忧心事?”
无期摇摇头,道:“只是思念故友,我们多年未见,不知他今日可会来?”
瑶瑶笑道:“应该不会,庞大人已经有四天没有来了。”
“哦?姑娘可知道为何?”
瑶瑶摇了摇头,无期又叹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
牧锁翻了个白眼:“你装这么多金子不怕沉死?”
瑶瑶两眼放光急忙夺过来咬了咬,喜滋滋揣进怀里,凑近了无期道:“我也只是听姐妹们说的,听说那日庞大人府中突然出现了成千上万条毒蛇,有一女子踏蛇而入,后来庞府中传来尖叫声,但是没有人敢进去看。”
无期和牧锁对视一眼:“戚风。”
虽然像是戚风,但又不太可能。寸皓对刹风是有绝对的领导能力,而自从他出现以后寸皓必定事事要请示过他。他没有下命令,刹风没有理由来夺城,还是用这么残忍的方法。
无期又问道:“那我的好友如何?”
瑶瑶道:“不知道,听说他是得罪了宫里的一位大人物,没有人见他出来,想必是……”
无期故作伤心,摆了摆手,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道:“别说了,多谢姑娘了,请姑娘自便吧。”
瑶瑶领了金子自然不会再逗留,就施了一礼离开了。无期擦了擦眼泪,道:“现在可以确定,青凤关差不多要像连城一样了。”
牧锁一口水差一点喷出来,笑道:“你这演技也是可圈可点。”
无期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先回去,我觉得丫头会知道一些,这事得从长计议。”说罢便跃窗离开。
牧锁急忙跟了上去,道:“丫头?丫头是谁?”
无期道:“那位穿白衣的姑娘。”
“哦是小凌啊,我还以为……”
无期突然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得看着他,笑道:“你以为是谁,那个在梦里骂你王八蛋的姑娘?”
“你……你怎么知道的?”
无期摊摊手,边走边道:“谁叫你说话声音那么大,把我吵醒了。”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会是公子的。”
“公子?你口中的公子,叫什么来着?哦谢平衣对吧,他不会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无期伸手接住刺过来的一刃刀丝,刀丝虽细却无比锋利,已经有血从无期的手掌和指缝中溢出来,顺着胳膊染红了蓝色的袍子。
牧锁略带惊讶,却更加肯定了这人不是谢平衣。他的刀丝没有人可以察觉更不用说接住,所以不会武功的谢平衣,恐怕刀丝切下他的脖子他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到底是谁?”
无期笑笑,松了手道:“是个杀人的好武器,只可惜你功力不够,而且藏得不好。”
牧锁怒道:“少废话,你到底是谁!”
无期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仍旧答非所问:“若是你随身带一些伪装的武器,或许效果会好一点。”
“你……”
牧锁气急,又甩着刀丝冲了过去,却被无期轻易躲开,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掰,刀丝便从手中脱落出去,牧锁被无期摁在了地上。
“你看你,明明知道打不过,还非要往上冲。”
“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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