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几乎都会经历好几个至关重要的时刻,至关重要的抉择。
十六岁那年,铎罗经历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重要时刻,第一个重要抉择。
事情是这样的......
生活本来很平静,或者说她的生活本来很平静,更准确的说,不论边境地区是否混乱以及混论程度如何,身居腹地郡主的她,则不需要为此担忧。
但是,那一年却发生了一件看似和她无关,却间接影响了她一生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漠北高原的匈奴大单于换成了一个年方三十的彪壮男人。
匈奴大单于继任之后,或许是为了树立威信,或许是为了挑衅中原王朝,总之,率领漠北高原各个部落,在短短一个月后洗劫了边境线上的几乎所有的中原百姓。
这些边境上的百姓,老弱病残的几乎都被当场残杀,年轻貌美的女性则被当作商品一样被带到匈奴腹地进行售卖,青年男人则被当作奴隶进行了拍卖。
这种事情,几乎每一年都会发生,但是今年的规模却史无前例。
今年的事,自然引起了中原王朝的高度重视。
是战?是和?
朝堂上几乎每一天都在围绕这个主题争执。
主战派主要包括桢妃的父兄,以及桢家的世交柳家等。
主和派主要包括国相等。
威武壮观,气势磅礴,金碧辉煌的勤政殿内,浩浩荡荡的声音此起彼伏。
“匈奴不除,边境永无安宁,微臣建议即日派兵出征漠北,”桢妃的父亲端王爷态度很是明确。
不过,话语刚落,就遭到国相坚定的否决,“匈奴乃迁徙部落,常年居无定所,贸然出兵,非但不能将其一举歼灭,反而会惹怒他们,如此一来对于边境居民更为不利。再者,远征只会劳民伤财。”
龙席上是一位四十岁模样的男人,一副萎靡之状,明显对于国事毫不关心。
他所唯一关心的事是哪个爱妃能够早日为他诞下一个皇子。
该给诞下皇子的爱妃封一个什么样的封位为妥?
皇后?
他甚至动了更换皇后的念头!
也难怪,后宫一日都没有安宁过。
对于这个皇帝而言,后宫比前朝更纠缠复杂。更准确的说,是皇帝的全部身心都不够处理后宫之事,更别提前朝之事。
最近,后宫中有一件事情,闹得可比前朝中议论的边患之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事便是:四妃中的柳妃怀孕了。
而且,已经怀孕三个月之久。
不过,消息是前不久刚刚放出来的。
可能是,柳妃害怕皇后毒害她的胎儿,故而迟迟未敢公布自己怀孕的喜讯。
皇后毒害皇子之疯狂,在宫中除了皇帝,人尽皆知。
这也就是,这些年,为什么宫中只有公主才能活着长大的根源。
因为皇子,都注定活不过周岁。
而柳妃,这一胎,御医已经说了,就是皇子。
消息一出,各宫再也没有安枕过,特别是柳妃的鎏姝宫和皇后的紫轩殿。
皇上,同样睡不着觉。
他已经四十,再不诞下皇子,将来可能后继无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无后都是大不孝,何况是一代帝王?
此时此刻,他已经按捺不住了,频繁的抬头望着天色和旁边的刘公公,好似迫不及待要去鎏姝宫走一走。
公公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可是,朝廷上的事情还没有议,他也只能替皇上干着急。
“还有一件事情,臣觉得甚是奇怪,近日来,城中突然多出很多匈奴人,虽然他们都是乔装打扮过的,但是匈奴人的秉性还是一目了然。城中突然多出这么多匈奴人,臣担心,他们是要对皇上不利,以臣看,不如将城内的匈奴人,全部抓捕?”桢妃的父亲再一次发表了不容商榷的提议。
提议一出,当即就遭到了老对手国相的反对。
“虽然我们和匈奴人,场年征战不休,但是商品贸易却从来没有中断过。依微臣之见,这些不过是一些商人而言,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商人的数量不可能突然翻番,以臣看,万不可掉以轻心,皇上,必要时刻,即便错杀误杀,也不该放过对方。”
争执愈演愈烈。
不仅主战主和的双方代表在争执,就连双方的其他成员也加入了这场争执。
最后,皇帝被吵得头昏脑胀,只能一次次的向公公发出求救的目光。
公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能低声下气的朝着国相和端王爷讨饶到:“王爷和国相想来也都是为了社稷着想,不过今日,”说到这里,公公的目光特地朝着皇上撇了撇,目的就是将两位大臣的目光带到那里,“不如就到此为止吧?朝会之后,还劳两位大臣再合计合计,争取早日达成一致的观点。”
皇帝和大臣之间又相互了说了些许客套话,朝会就这样结束了。
朝会结束之后,皇上自然是要马不停蹄赶去探望柳妃的。
“摆架鎏姝宫,”勤政殿外,伴随着刘公公一生悠长空旷的唱叫,銮驾浩浩荡荡出发。
整个队伍,长达十来米,奢华无比,气派十足。
而此时,正直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江水融化,鱼鸭跳跃。
柳枝吐牙,绿草茵茵,人着轻纱。
万物一片生机之状!
銮驾轻微的起伏着,列队井然有序的行进着。
半空中除了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和轿夫粗喘的呼吸,只剩下皇上与刘公公隔三差五的说话声。
“柳妃若是这次真能给朕诞下一位小皇子,朕以后可就再也不用在老祖宗那里听她念叨了,”年过四旬,留着两道八字胡的皇帝,笑不拢嘴的说道。
轿子,还在一起一伏。
轿夫的喘息声,还在若隐若现。
“皇上福寿无疆,柳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连太医都说了是位皇子,那到时候肯定是位皇子。至于太后那里,皇上更是无须担心,皇上正当壮年,后宫娘娘又各个都年轻貌美,还愁膝下无子,后继无人?”公公,任何时候都要挑中耳的话说,任何时候都要用讨巧的口吻说话。
这是他的责任和习惯。
勤政殿是皇上办公和召开晨会的地方,那里距离柳妃的鎏姝宫有五百米的距离。
话语间,銮驾已经到达鎏姝宫宫外。
刘公公的吆喝声再起,依旧是欢快悦耳的曲调:“皇上驾到。”
几秒的光景,宫门外已经井然有序的跪满了十来个太监和宫女。
却唯独不见柳妃来迎驾。
起初还以为是娘娘需要打扮一番或是有孕在身,耽误了时间,可是时间拖得越久,刘公公脸上的焦急就越明显。
“你们家主子呢?”走到掌事太监身旁,弯下腰低声问道。
索性,这个时候,皇帝还在闲散的打量周边的春景,刘公公常舒了一口气。
“柳妃娘娘身体不适,”只听,掌事太监小声说道。
什么?
柳妃娘娘身体不适?
刘公公顿时慌了,急声催促道“那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请太医啊?”
声音太高,惊扰到了皇上。
皇上的目光带着几分疑虑朝着这边转来,与此同时,下了轿,“怎么了?柳妃身体不舒服?那怎么没人来报?”
皇帝动怒了,一脚踢开掌事太监,怨气冲冲直奔鎏姝宫内。
掌事太监忙不迭的的追上去,但是并不敢阻扰皇帝的前行,而是焦急忙慌的解释道:“是娘娘不让告诉您的,说您最近为国事劳心伤神,不应该再让您为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焦急。再者,皇后已经派人送来过药了。”
可能是皇后这两个关键字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总之他停下来步伐,转而冲着掌事太监确认到:“皇后来过?还是送药?”
掌事太监拧着眉点了点头,一副难以启齿又痛不欲生的表情。
其实,他也只能是这副表情。
因为,后宫娘娘小产之事时有发生,每次发生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这个嫔妃状告那个嫔妃,说自己就是吃了那个嫔妃送来药或食物,出现腹痛。而那个嫔妃又说这个嫔妃是在陷害她。
后来,为了提防这种事情再发生,皇上便下令,一旦某个嫔妃怀孕,其他嫔妃包括皇后在内没有他的允许,不准私自去探望,更不准送任何食物、药品、用品。
也难怪,皇上方才会动怒。
“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在很多外臣眼中刚愎自用的皇帝,只有在对待宫女和太监的时候,才像个高人一等的主子。
这个在很多外臣眼中刚愎自用的皇帝,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这样的人,当然也从来没有这样的言辞传入过他耳中。
“一个时辰前的事情。”
皇后送药?
柳妃腹痛?
两者放在一起,皇上没有办法不慌乱。
转身迈出大步,直奔正室。
正室,是鎏姝宫内光线最好,面积最大的屋子,也是柳妃居住的地方。
左右侧室除了厨房和便是宫女和太监住的地方。
皇帝推门而入的时候,柳妃自然是一脸煞白的躺在床上,头上汗涔涔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的是喝了皇后的打胎药才变成这样,知道的自然知道那只是一出戏......
“爱妃?爱妃?”皇帝就像丢了心肝宝贝似的,直驱卧房,搂起柳妃放入自己的怀中,一边用宫女递上的绣花白手帕抹去柳妃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心疼的柔声问道,“爱妃,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吓唬朕。快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腹痛?”其实,这个时候,皇帝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么简单,而是:如若,柳妃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年过四旬的他很可能再无子嗣,如此一来江山社稷谁人继承?除此之外,免不了今后日日又要被太后念叨。
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能顾得着柳妃?
刘公公机灵,当然,在皇上身边办差,没有一个是不机灵的。
不需要皇上叮咛,早已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去了。
太医接到是柳妃腹痛,自然不敢怠慢,火速收拾医药箱,直奔鎏姝宫。
这不,皇上前脚刚进正室,后脚太医就气喘吁吁而来。
“皇上,太医来了,”公公还是象征性的汇报了一下。
毕竟,情况在急,也不能失了分寸,否则来日皇帝若是追究下来,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快让人进来。”
公公一边出去请太医,一边赶走室内闲杂人等。
人少了,室内的空气,顿时也通畅多了。
几秒钟的功夫,董太医已经跪在地上,为柳妃开始诊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董太医眉宇间,而董太医则时不时挑一挑眉毛。
这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可是急坏了。
“你倒是快说啊,太医院养着你们,不是要你们吃闲饭的,柳妃的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虽然皇上已经年过四旬,可这臭脾气还是和二十岁时一样。
一旁的柳妃可能是装不住了,也可能是害怕太医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言辞,机敏的抢走了话语权。
满脸委屈的看着皇帝,可怜兮兮的说道:“皇上,臣妾没事,皇上近日有政务都够处理,就不要再为臣妾劳心费神了。至于皇后,肯定也是为了给皇上分忧,才会特地送安胎药给臣妾喝。只是,那药臣妾喝了一口,就觉得和以前太医给臣妾开的安胎药不是同一味道,故也就没敢再多喝。这件事情,还望皇上不要怪罪皇后,想来即便那药真的有问题,也不会是皇后下的手脚,一定是底下的奴婢一不小心沾了什么脏东西进入。”
别看柳妃现在正在可怜兮兮全神贯注的说着这件事情,其实,她的心底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情。
那便是:紫阳公主已经溜出宫三天未归来的事情。
其实,今日,皇后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无奈,柳妃只好用腹痛来推诿。
岂料,皇后走后竟然着人送来一碗安胎药。
这药,柳妃可是万万不敢喝的。
后宫的尔虞我诈,她可是比皇帝更清楚。
别说是皇帝明文禁止不准她吃任何嫔妃送来的东西,就算是皇帝没有叮咛,她也会自己照做。
现在,腹中胎儿倒是无恙,不过,紫阳公主可是溜出宫三日了。
最重要的是,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了,紫阳呢?怎么这两天不见她来给朕请安?”突然,皇上这样说道。
柳妃着实吓了一跳,瞬间脸色煞白。
这可如何是好?
实话实说?
也罢,只能实话实说了。
“她那个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自从您上次跟我提过要将她许配给少将军,她就隔三差五逃出宫去瞧她那未婚夫。唉,这孩子,还真的将人家当作自己的丈夫了?”
“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矜持?”皇上些许生气道。
“这还不怪您和太后,将她宠成了这样?”柳妃耍起小性子来。
这话只能这么说,只有这样说,才能将自己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
将罪责推到皇上和太后身上,皇上自然怨不得别人了。
“那皇后来这里所谓何事?这个皇后,朕看她是从心不想当了。越来越不将朕的话放到眼里,还敢来送药?”皇帝闷气沉沉的埋怨道。
“皇后来这里,自然是来责怪臣妾没有教育好公主,”柳妃满脸委屈的说道。
皇上轻轻的抚摸着柳妃的背,当作安抚。
一切看似虚惊一场。
一切看似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皇帝还是决定一会摆驾鸾凤殿,好好的警示皇后一番。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有一番话要特地对柳妃叮咛。
轻轻的挽着柳妃柔如棉的手,柔声说着:“再过七个月,你就要为朕诞下皇子了。朕答应你,等你一诞下皇子,朕就立即封他为太子,再封你为贵妃,不,是皇贵妃。”
一句既出,柳妃自然第一时间叩头致谢,室内的其他仆人包括太医,除了要向皇上说些恭喜的台词,自然还需要向柳妃说一些恭贺的台词。
柳妃和皇上在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大赏众人。
一番大赏之后,鎏姝宫才算真正平静下来。
......
在后宫,几乎每个宫都要往别的宫安插眼线,目的就是要知道对方最近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有来往,得到了皇上的什么赏赐还是触怒了龙颜。
鎏姝宫柳妃娘娘不假时日就会晋封的事情,抢在皇帝到达鸾凤殿之前就传入了鸾凤殿。
奢华无比的鸾凤殿内,长着一双细长如狐狸眼睛的皇后,此时此刻正在气急败坏的叫骂,这个时候为她梳妆打扮的奴婢可就遭秧了,不是被掌嘴就是被一脚踢飞。
“贱婢,活得连头都不会梳了?”
“贱婢,说,你是不是鎏姝宫派的来细作?”
叫骂声不绝于耳。
这个时候,唯一能够和皇后搭的上话的,也就只有阎公公了。
阎公公是这里的掌事太监,也是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
不过,他和众人一样,对皇后只有惧怕和讨好。
不过,平日里,在其他太监和奴婢眼中,他算是活得最神气的。
平日里,太监和奴婢都在拼了命的讨好他,只求他在她们被皇后处罚和辱骂的时候,能够替他们说句好话,能够劝劝皇后的怒火。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这个时候,阎公公自然需要站出身来替那些奴婢说话,“娘娘,咱们鸾凤殿的人,那可都是老奴一手调教的。别的不能保证,要说衷心是绝对没有问题。再说,就算借她三个胆,她又怎么敢跟娘娘作对呢?别说是她们一个小小的奴婢,整个后宫,哪个娘娘敢跟您作对?就拿现在怀了孕的柳妃来说,娘娘要她喝药,她敢不喝吗?娘娘去教训她没有教育好长公主,她敢大声说一个不字吗?”
一番话,终于将皇后逗开心了。
皇后长舒一口气,刚才那一幕的不快,权当是过去了。
不过,皇上要册封柳妃为皇贵妃,这件事情,可是万万不能过去的,也过不去的。
皇贵妃?
哼,下一步,那可就是皇后了?
谁能保证,皇上不会因为小皇子的缘故更换皇后?
“这个贱人,马上就要爬到我头上来了,这件事情,你得马上联系我父亲,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宫里,一时半会,我肯定是插不上手,最好让他能够找一些柳世雄父子贪赃枉法的罪证,在朝会上参他们一本。只要柳世雄父子遭难,柳妃在宫中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再者,她的兄长和侄子若是遭弹劾,她还想成为皇贵妃?就算来日当真生下小皇子,那最多也就是个妃位,”皇后郑重其事的冲着阎公公叮咛道。
阎公公岂敢怠慢,正儿八经的点头答复:“这件事情,以老奴看,就应该这样。还是皇后娘娘高见,这件事情若是搁在老奴这里,就算十天半个月也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以后还是要向娘娘多学着点才是。”
“哼,还想当皇贵妃?到时候她兄长遭殃,就让我兄长联盟官员给皇上施加压力,不准皇上加封柳妃那个贱人。本宫就不信皇上这条细胳膊能拧得过朝中那帮大臣的大腿?哼,”皇后趾高气昂的叫嚣道,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好像,事情已经朝着她谋划的那样在发展了!
不过,话语刚落,殿外就响起刘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什么?皇上来了?
皇上终于来她了?
皇后顿时喜上眉梢。
要知道,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来鸾凤殿了。
虽然太后再三叮咛,要皇上多陪陪皇后,说毕竟皇后是一国之母,而且皇后的兄长可是国相,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但皇上每次都只是嘴上答应。
“快,看看我今日的妆容,还够美吗?”皇后一边笑盈盈的对着镜子忙不迭的整妆敛容,一边焦急忙慌的向阎公公问道。
“娘娘今日可是去过鎏姝宫的。”
阎公公这话,只需要说这么一点,皇后就会意了。
也对,去鎏姝宫之前,怎么不得精心打扮一番?
虽说方才准备午休,弄散了一些头发,不过也丝毫不影响大局。
“娘娘,赶快去接驾吧?皇上可是难得来一次,若是让他等急了,没准就去了别的嫔妃那里,”阎公公低声提醒道。
皇后再次对着镜子整妆敛容,然后依依不舍离开镜子。
不过,她刚刚迈出殿外,就意识到皇上来这里,不是来取乐的,更不是来探望她的,从他那阴郁的脸庞中,她就知道他是来责怪她的。
哼,她知道肯定是来责怪她没有他的允许就去了鎏姝宫。
最重要的是,还私自送药给柳妃。
哼,这一点,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计。
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计。
“药,是你派人送的?”果真,皇上闷气沉沉的问道,看样子准备训斥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进殿的打算。
“那药,可是臣妾在怀孕的时候,太后亲自给臣妾送来过的。方子一模一样不说,熬药的太医都是同一个人,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太医院打探,”说到这里,皇后美滋滋的咧出一抹笑,整张脸上都写着‘哼,跟我斗,还嫩了点’。
短暂的停滞后,谦和地补充道,“如果不是太后的方子和太后信得过的太医熬的药,臣妾是万万不敢给柳妃的。”
既然如此,皇上自然也不好多说,只能闷声闷气的说道:“即使如此,想来,柳妃腹痛,也不是那碗药的缘故,或是吃了别的不该吃的东西。”
“想来也是如此,太后总不至于要谋害自己的亲孙儿,您说是不是,皇上?”
“那是如此,”皇上面露窘迫的说道。
“还有一件事,臣妾不知当不当说?”皇后掌握了主动权,明显占据了上风。
“你说吧。”
皇后露出几分犯难,表现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事?”皇上拧着眉催促道。
“还不是长公主的事情?”皇后忧声埋怨道,“长公主,已经十五岁了,可不能继续疯疯癫癫的像个野丫头一样。据下人汇报,单单这个月,她就私自外出五次,这一次更过分,竟然三天了还没有回来。臣妾真担心,这件事情又要传入太后耳中,到时候免不了又要被太后训斥臣妾失德。臣妾被太后数落倒也无妨,只是到时候长公主的生母柳妃也会被训斥。柳妃可不比臣妾,她现在可是怀有龙裔在身。所以,今日,臣妾才不得不冒死违背皇上的执意去鎏姝宫,请柳妃妹妹好好管教长公主,也好给二公主做一个好的表率。俪嫔可担心死了,担心二公主会像长公主一样,成为一个疯疯癫癫的野丫头。”
话语刚刚结束,不远处便响起长公主爽朗的声音:“呵呵,原来皇后娘娘背地里是这样说我的,这一回可算是叫我逮了个正着。上一次我问您是不是背地里说我是野丫头,您还死活不承认,这一回,您可没话说了吧?”
被当面戳穿,皇后自然一脸尴尬。
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半笑似哭的模样真的好尴尬。
“长公主又说笑了,皇额娘哪里说你是野丫头了?不过是底下那些下人胡乱嚼舌根罢了。皇额娘刚才只是告诉你父皇,别的人背地里都是这样说你的。向你父皇建议,今后好好叫人调教调教你。”
“我才不,皇阿玛就喜欢我这样,对不对?皇阿玛?”长公主理直气壮的朝着皇帝质问道。
皇帝只能笑哈哈的点头,“是,没错,朕就喜欢长公主这样没有半点心机的本色。人,就应该这样。”
其实,长公主可是刚刚才从宫外回来的。
本来,还想回宫之后,好好的给母亲说一番自己此次在宫外的所见所闻,没想到就被柳妃逼着前来鸾凤殿请安。
长公主要说的这件事,可真的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
是一件改变了她一生的事情。
是一件改变了中原王朝和漠北匈奴的事情。
也是一件改变了故事的主人公铎罗郡主一生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
城中,不是突然之间多了很多乔装打扮的匈奴人吗?
长公主此次外出,就遇到了其中一个。
那日,长公主约好与柳少将军,也就是自己的表哥在郊外桃花潭相见,可是行进的一半的时候,马突然就像疯了一样,胡乱奔跑起来。
当时,可把长公主吓坏了。
以为,小命那一刻就要挂掉了。
不成想,竟然遇到了一个乔装打扮的匈奴人,被这个人给救了。
此人彪壮威武,骑马追上长公主的马匹之后,一跃身就跳到了长公主的马匹之上。
一边收拢缰绳,一边紧紧搂住长公主安抚长公主不要慌。
那一刻,长公主竟然真的不慌了。
现在想来,长公主都不敢相信那一幕是真的。
那么危险的时候,竟然会有人跳到她的马上来。她相信那个人不是一个老好人,就是一个呆子,不然就是爱上她了想要英雄救美。
基于前两者的可能性都太小,她也只能姑且相信是第三者。
虽然很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可是,她可是公主,可不能随随便便以身相报,再者,她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
当然,如果是在少将军之前认识这个男人,她想她一定会爱上他,即便他是一个匈奴人。
但是,她不会嫁给他,因为他是一个匈奴人。
自小,她就听闻匈奴人常年骚扰中原边境,闹得中原边境民不聊生。
换句话说,自小,她就对匈奴人充满反感和仇视。
不过,对于救了她的小命的这个匈奴人,她倒是一点都不反感,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并不是所有的匈奴人都是传说中的那样坏。
其实,她还不知道救她的人,就是漠北高原腹地的匈奴大单于。
她更不知道,此次,匈奴大单于暗访中原,除了考察中原的军事实力,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娶一位中原的公主为妻。
索性,对方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然一定会点名要求。
不过,若是和亲,长公主,自然是首当其冲的被选择。
何况,二公主只有十三岁,如此年幼,根本不适合出嫁。
......
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好人如此,坏人如此,不好不坏的人亦如此。
短短几日内,国相已经按照皇后的指示,搜集到了柳妃兄长柳将军的犯罪证据,今日朝会,正准备参对方一本,岂料无端冒出的匈奴大单于的使者,抢走了风头。
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勤政殿内,匈奴装扮的使者振振有词的介绍着联姻的互惠,“若是联姻,我方将保证不再骚扰边境,而中原王朝只需要每年给我们一定数量的粮草即可。如此一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联姻?
同意还是拒绝?
“胡闹,”主战派的柳老将军率先发表申明,“我们不是打不过他们,更不是怕他们,怎么能够接受如此丧权辱国的威胁?”
如果他知道,今日国相准备参他一本,或许就不会如此抢风头了。
国相不辱皇后使命,短短几日内,就搜寻到柳将军下属圈地的罪证。
圈地,可是皇上的忌讳。
圈地的事情,不论柳将军知不知情,都难逃其咎,毕竟,对方可是实打实的仗着他的名义鱼肉百姓的。
本来,国相已经联络重臣,今日参柳将军一本,没想到好端端的冒出一个匈奴使者。
朝会上,原本已经和国相商量好的重臣,已经不止一次向国相使眼色了,就是再问国相要不要按原计划禀奏。
可是国相迟迟没有给众重臣一个明确的态度
朝堂上,人心惶惶。
“国相,你怎么看?”皇帝开始征求国相的意见。
国相这个时候,哪有心思考虑匈奴和亲的事情,在他看来,匈奴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就算不和亲,最多不过是匈奴继续骚扰边境,边境又不是他和他的家人住的地方,他担心什么?
除掉柳将军,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若是真能用一个公主换回边境的安宁,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至于粮草,相信他们也用不了多少,而我们每年都会结余很多,既然如此给他们一些又何妨?边境的安宁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心底不是这么想的,但就是要和柳将军对着干,所以不得不勉强自己这样说道。
话语刚落,好大一帮重臣当即跳出来赞同与支持。
皇帝本来就刚愎自用,没有主见,见这种局势,自然会向国相妥协。
“国相和众大臣所言,正和朕心意,此事无须再议,就依国相之言去办,”皇帝装模作样的发号起施令来。
这一回,可把柳将军和端王爷气坏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准备开口再劝,岂料,国相有本参奏。
“皇上,臣有本参奏,”国相抢先一步。
“国相所奏何事?”皇帝不想搭理匈奴使者,恨不得有人参奏呢。
“柳将军放任其下属大肆圈地,据臣所知,陕甘宁总督林秩在陕甘宁打着柳将军的名义大肆圈地,现已造成民不聊生,民怨飞天之态。”
一句既出,朝堂一片混乱。
窃窃私语不绝于耳,指指点点不绝于间。
林秩,所有人都知道,是由柳将军一手提拔从一名士兵变为将军,最后也是在柳将军的推荐下成为陕甘宁总督。
其实,林秩圈地的事情,柳将军也听说过,也曾暗示过要林秩收敛。
可是,林秩早已是脱缰的野马,怎么可能还听他的劝?
柳将军知道,总有一天,自己的政敌会拿林秩的事情来刁难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巧,偏偏在匈奴使者来访之日。
这不是明显在告诉匈奴人,中原王朝将相不和?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秩圈地的事情,本王也有耳闻,当初可还特地告知国相,要国相上报皇上,除掉此祸害。不过国相当初为什么没有上报?不仅没有上报,听闻还和林秩来往颇为密切,不知道国相和一个大肆圈地之人来往密切,到底是所谓何事?再者,林秩圈地的事情,柳将军也是知道的,还特地着人要林秩不要为一己私利劳民伤财。不过众所周知,林秩早已不将柳将军当作自己的主人对待。所以说,这件事情,如论如何都怪罪不到柳将军身上,”端王爷第一个跳出来为柳将军澄清。
不过,很显然,他的解释是徒劳的。
因为,柳将军跳出来揽下了所有的罪责,“这件事情,应该怪臣,是臣当年有眼无珠,提拔此人。如若当年,没有举荐此人成为陕甘宁总督,想来也不会发生圈地之事。至于林秩是打着臣的名义进行圈地,这件事情,臣也是知道的。只是碍于往日情面,没有戳穿。现在想来,没有戳穿,就等于直接伤害了老百姓的利益,就等于是在助纣为虐。所以说,这件事情,臣理应受惩罚。”
朝内,向柳将军这种刚正不阿之人,真的是难出其右。
可能,也正是因为他只是一名将军,才会缺少为官之道应有的变通。
“圈地乃是皇上的大忌,柳将军任人唯亲,致使手下鱼肉百姓,此罪理应革职查办,”国相趁此机会,忙不迭的的申明。
国相金口一开,自然有一大帮重臣附和。
一大帮重臣一旦附和,皇上可就控制不住局面了。
这个时候,他是很犯难的,若是不依国相之言,对柳将军革职查办,难以在朝堂上服众。若是依了国相之言,下朝之后又要如何面对柳妃?
万一柳妃气急败坏,伤及了胎儿,那可就糟了!
就在皇帝急得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
端王爷又发言了,作为主战派,他的此次发言自然是和出战有关的。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浩浩荡荡的发出,“皇上,依臣之见,此事,当真不应该怪罪于柳将军。即便柳将军有错,也不至于革职查办。如果柳将军这样都要被革职查办,那这里的每一个人早就该被拉去菜市场斩首示众了,”一句既出,人群顿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不过端王爷可没功夫理会这些小吵小闹,“再者,柳妃有孕在身,此时发落她的母家,势必会影响到胎儿发育。再者,柳妃生下的皇子乃是将来的太子,更是将来的皇帝。未来皇帝的舅父,怎么能随随便便说革职查办就革职查办呢?还有,”说到这里,端王爷转头看了眼柳将军,然后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依臣之见,如果皇上真要用此事处罚柳将军,倒不如给柳将军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让他领兵去边关清剿匈奴。”
这一回,议论声更是不绝于耳。
现在,就等皇帝的主意了。
“国相,你怎么看?”毫无主见的皇帝再一次征求起国相的建议。
国相,心底也是认可这个条件的。
在他看来,中原人根本就打不过匈奴,换句话说,端王爷这是在将柳将军往死路上推。
“如果柳将军真的能够不辱使命清剿匈奴,那今后边境可就再也不需要担忧受到匈奴的侵袭,皇上也不需要派公主去和亲,我们也不需要每年向匈奴人提供大量的粮草,”国相和声说道。
难得,几人保持了一致的建议。
皇上忙不迭的对着匈奴使者呵斥道:“我们的态度,你都看明白了吧?马上离开中原,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们中原王朝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更不会你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会做什么,叫他们做好受降准备吧!”
匈奴使者,冷哼一声,走了。
朝堂上大笑起来,其中又数皇帝和国相笑得最欢。
一个在笑自己颇有气势,一个在笑自己能够玩弄皇帝于鼓掌之间。
......
朝堂内发生的一切,以各种途径快速的传播开来,宫内宫外,顿时一片哗然。
有的人开始筹划新的计谋,有的人则陷入即将开启的漫长的分离之痛。
将士出征,是在一个天清气朗的上去拉开帷幕的。
柳老将军为出征总指挥,柳少将军则为副指挥。
出征,事关重大,由皇帝亲自送行。
送行之人,除了皇帝,还有柳妃母子。
离别在即,哭泣声此起彼伏。
柳妃身着一袭素白色绣花长裙,宽袖时不时在眼盼停格一下,泪人一般的倾诉道:“哥哥此次一走,没有小半年,必定是回不来的。家里的事情,皇上自会派人打点,妹妹也会时常着人照顾,还望哥哥不要挂念。希望哥哥早日凯旋归来,哥哥骁勇善战,一定可以早日凯旋归来。”
柳妃身后的宫女也早已哭成了泪人。
不过她们可都是在哭自己。
古今征战,几人能回?
将军和少将军此去,注定凶多吉少。
失去将军和少将军的庇佑,柳妃身在后宫更会被皇后肆无忌惮的欺辱,腹中的胎儿恐怕十之八九是生不下来了。
柳妃若是生不下皇子,皇上和太后只会埋怨。
柳妃失宠,柳妃身边的这群太监和奴婢自然是要跟着受罪。
索性,还有长公主可以多多少少依赖一些,否则,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如何熬。
而此时此刻,长公主也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是在为即将远行的表哥即自己的未婚夫担忧,可怜兮兮的看着对方,柔声细语地说道:“是胜是败,我只要你活着回来,我会在这里等你,每一天都会来这里等你。你不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一辈子。”
公主和少将军的婚事,虽然没有明说,但几乎整个朝廷和后宫的人都知道。
而他们也早已将彼此当作自己的另一半对待。
“公主放心,我柳传,此生绝不会负公主,若负,必定天打雷劈,”浩浩荡荡的声音从男人厚实的唇瓣吐出。
天空,蓝的耀眼.....
恰此时,一旁的刘公公抬眼看了看日头,然后冲着皇帝小声嘀咕道:“皇上,吉时到了,该出发了,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声音虽不是很高,却也叫周边的人都听到了。
离别的步伐,又加快了一成。
哭泣声,再次加重。
“哥哥骁勇善战,不假时日一定会凯旋归来,柳氏一族都在等哥哥凯旋归来,”柳妃长歌道。
将军已经上马,骏马已经开拨。
乐声响起,鼓声雷天。
哭泣声经久不息。
......
将士出征了,柳氏一族就像被抽走了筋骨的木偶,开始了长达好几个月的战战兢兢的生活,而国相皇后一族则赶走了最大的政敌,开启了目中无人独霸一方的生活。
将士刚走,国相就急不可耐的派人传递消息给皇后。
派来传递消息的是曹太医。
曹太医和阎公公一样,属于皇后的远方亲戚。
在朝内,有自己的亲戚和亲信,自然好办事。
午日,曹太医拎着药箱,在阎公公的带领下,直驱鸾凤殿。名义上是来给皇后诊脉的,实则是来传递国相最新消息的。
几分钟之后,鸾凤殿内,大门紧闭,室内独留皇后、曹太医、阎公公三人。
“国相让微臣转告皇后,今后一定要小心提防桢妃。”
“桢妃?”皇后显然没有料想到哥哥会传来这样的旨意?
桢妃算什么东西?
还需要小心提防?
她除了家世还过得去,其余的可真的不敢恭维。
首先,本人不讨皇上和太后欢心。
其次,入宫多年,除了人老珠黄,并无一儿半女。
“国相怀疑,端王爷是故意将林秩圈地的事情透露给他,目的就是要借他之手来重伤柳将军。”
“什么?”皇后拧着眉确认到,“端王爷和柳将军是世交,怎么可能重伤他?”
“国相说了,他阅人无数,可是时至今日,都看不透端王爷到底心底在想些什么。国相说了,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咬你一口。”
“哥哥真这样说?”
“国相还说,端王爷的女儿桢妃虽然不讨皇上和太后喜欢,也无一儿半女,面上也不争宠,但是心底在想些什么,谁也不清楚。这样的人,才更需要提防。”
话到这里,皇后翻了一个白眼,咧着眼淡淡的说道:“这倒是,那个贱人,表面看上去什么都不争,其实背地里被任何人都能争。柳妃那个蠢货看不出来这一点,不代表本宫也看不出来。瞧柳妃那德行,自己被人卖了,还整日一个劲的扑上去叫人家姐姐长姐姐短的。”
“国相还怀疑,此次端王爷重伤柳将军,就是要逼迫柳将军将功补过出征匈奴,只是国相还不知道端王爷这样做,只是单纯的爱国,还是有别的不可告人的动机。这一点,还要娘娘也多方面打听打听,或许能从桢妃这里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
“还是哥哥考虑的周全,这件事情你回去告诉哥哥,叫她放心,就说我一定会细心留意着,”说到这里,皇后拧起眉疑声问道:“那哥哥有没有说如何处置柳妃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皇后原本还以为哥哥派人来,是要说这件事情,不成想......
“国相说了,皇上已经年过四旬,不能一直膝下无子。柳妃的孩子若是能过继给皇后,那就最好不过了。”
“过继给本宫?”皇后暗自嘲讽道,随即哀怨的声音补充道,“只怕来日那贱人生下孩子,就要将我取而代之了。上次,皇上可是亲自答应那贱人,等那贱人生下孩子,就封那贱人为皇贵妃,还立那贱人的孩子为太子。来日若是他哥哥再凯旋归来,那我可就只能哭着让位了。”
话语刚落,就见曹太医一脸坏笑的言语道:“这一点,娘娘尽管放心,国相已经想到万全之策,绝对不会让柳氏父子有立功的机会,更别提凯旋归来。到时候即便他们能活着逃回来,也不过是重罪之臣。”
这一下,可把皇后听懵了,眼睛放大一圈,疑声确认到:“这么说,哥哥已经想到让他们有去无回的妙计了?”
这个时候,曹太医自然是要卖一卖关子的,“后宫的事情,国相自然不是娘娘的对手,不过前朝的事情,娘娘可就要对国相甘拜下风了。”
“你快说吧,哥哥的妙计究竟是什么?”皇后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国相已经派人去联系匈奴大单于了,会将出征将士的消息全部告诉给对方,到时候柳氏父子想要建功立业,那就是白日做梦。别说是凯旋归来,能不能活着逃回来,都是未知数。”
皇后长哦一声,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曹太医的声音短暂的停息后再次响起,“到时候,娘娘只需要在柳妃生产的时候,将柳氏父子兵败逃亡的消息告诉给柳妃,相信即便柳妃能够安然无恙的生下孩子,也会自此一蹶不振。再者,国相到时候会联络大臣,不让皇上加封罪臣之亲为太子。如果皇上执意如此,国相就会提出要皇上将太子过继给皇后的建议。到时候,只要文武百官都附和,皇上一定会妥协。至于柳妃,皇后娘娘只需要叫此人在生产之后保持一副一蹶不振之状就够了,相信皇上到时候也会厌倦一蹶不振的柳妃,太后也会建议让一蹶不振的柳妃抚养小皇子。”
新的计谋,随着时局的变化,就这样产生了。
接下来,便是计谋辅助实践的时候。
按照计划,国相派人去了匈奴。
而后宫内,也出现了短暂的和平局面。
一切看似一派和谐,可背地里却杀机四伏。
时间亦如蒸发的流水在飞速的消逝,转眼间,六个月悄然而逝。
柳妃已经九个月的身孕了,换句话说,用不了多久,就要生育。
一旦诞下皇子,宫廷内外,必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未雨绸缪,是宫廷内外,所有人的生存之道。
皇后和国相,已经谋划好了一切。
不过,却没有将桢妃也会夺子算进去。
这几个月来,桢妃和柳妃可谓是情如姐妹,来往甚密,不仅如此,桢妃还时常请太医帮柳妃诊脉和安胎,而且时常会帮柳妃试吃试药。
其实,试吃试药这些事情,下人也可以做。
所有人都知道,桢妃这样做,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
可唯独,柳妃却信以为真了。
姐妹情,越发深了。
就差同吃同住了。
其实,如若柳妃有半点心思,自然会想到,哪有女人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给别的女人,更别提会对丈夫宠溺的女人心甘情愿的频频示好。
可是,柳妃忌惮了所有人,除了桢妃。
毕竟,桢妃和她一起长大,同一年入宫,两家又是世交。
如此关系,柳妃不忌讳桢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外加之,桢妃表面功夫做的太足了!
“妹妹已经九个月的身孕,事事可要多加小心,万不可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出现差错,”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两人闲散在御花园里,亲昵的聊着天。
此时,已经九月份,万物进入了成熟的时节,也进入了衰老的期间。
御花园里,水,虽未结冰,鱼,仍在跳跃,但是两侧的花草树木,明显泛黄。
再这样的景致下呆久了,柳妃自然会想到自己的兄长和侄儿,自然会想到出征匈奴的将士。
他们怎么还未归来?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内宫不可参政,自从她怀孕之后,特别是将士出征之后,皇帝和太后就隔绝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还明令禁止不准任何人透露沙场的消息给她,目的就是害怕影响到她腹中的胎儿。
“这个时节,正是匈奴秋高马肥的时节,想来哥哥在漠北,并不好过。也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怎么样了?”柳妃伤感到。
沙场的事情,桢妃和皇后皆都非常清楚,但在柳妃面前,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女人家,就不要担心男人在外面的事情了。再者,妹妹现在有孕在身,怎么能够劳心伤神?何况,沙场的事情,又岂是妹妹劳心伤神就能够解决的?要我说,妹妹现在安好胎,比什么都重要,”桢妃谦和地安抚到。
“一去就是半年,半点消息都不传来,我怎么能不替他们担忧?再者,长公主成日叫嚣着,说再不传来少将军的消息,她就亲自去匈奴腹地去找人。我真害怕她真的会这样做,真是愁死人了,她一个女孩子,去那里不是添乱吗?再说,匈奴据这里上千公里,这么远的距离,岂是她一个女孩子,说能去就去得了的?”
“长公主还是个孩子,她的话你也能当真?”
“我是完全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好了,你就不要在庸人自扰了,我看今日我们出来也够久了,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桢妃明显失去了耐心。
再者,她也不敢带柳妃出来太久,万一着凉或是一不小心发生什么意外,她可是承担不起。
就在这一天,柳妃回去没多久,就叫嚷着肚子疼。
柳妃这样一叫嚷,整个宫廷顿时忙碌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柳妃娘娘要早产了。
皇上和太后是最早赶到鎏姝宫的,二人到了那里的时候,太医已经在那里诊脉着了。
“怎么样了?是不是要早产?”太后焦急忙慌的问道。
太医诊脉过后,向太后叩头佐拮回复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
一句既出,太后可慌了,“能不能想办法再往后拖一拖?哀家记得,最后一个月,才是胎儿发育的关键时刻。再者,哀家听闻,不足月的孩子出生之后总是比足月生的更容易患病。”
太后这么一说,皇帝自然也要跟风。
郑重其事的对着太医叮咛道:“董太医,你身为太医院院判,柳妃的胎又是你一直在照料,想来,柳妃的身体状况,也是你最清楚不过了。现在可有什么办法,争取让胎儿再保一个月再落地?”
这一回,太医可犯难了。
锁着眉,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底有没有办法?你倒是说句话啊,如果没有,赶紧叫人准备生产的事宜啊,”太后生气的叫嚣道。
董太医叩头谢罪道:“太后皇上请恕罪,若是有安胎的办法,臣一定竭尽全力,可是,柳妃这一胎,恐怕没有办法再拖延了。一来,娘娘上次小产之后身体还未调养好就怀上了小皇子,二来,此次怀孕,胎位不正。若是再不生产,很可能母子都会面临危险。柳妃娘娘怀胎七月的时候,臣就上报过太后和皇上,言明娘娘的胎能够维持到七个月已经是上天的厚爱,而今已经维持到第九个月了,实乃常人无法完成之举。”
既然董太医都这样说了,皇帝和太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而叫人准备生产需要的一切。
柳妃生子,可是大事。
皇上和太后都到了,其余各宫娘娘自然不能怠慢,先前接后纷纷来请安问候。
有些,请安问候之后,就留下了。
有些,请安问候之后,就回宫了。
皇后和桢妃这两个对小皇子志在必得的人,自然是要留下的。
不仅自己要留下,还要一个劲的赶走对方。
侧室内,两位娘娘的谦和礼让此起彼伏。
“桢妃妹妹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太后皇上还有本宫就够了。知道妹妹是担忧柳妃妹妹才特地留在这里的,妹妹不需要担忧,等待柳妃安然生产之后,姐姐自会第一时间派人去告知妹妹这一喜讯。”
“太后和皇上都在这里,妹妹身为嫔妃,又岂敢说累?再者,妹妹早前就答应柳妃娘娘,在她生产的时候陪在她左右。”
“哼,”皇后冷哼一声,嚣张起来,“照桢妃的意思,有皇上太后和本宫留在这里,还不能够让柳妃安心,唯独妹妹留在这里,柳妃才能安心?”
见皇后发怒,桢妃自然不敢怠慢,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对着皇后深鞠一躬,委曲求全的申明:“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担忧柳妃而已,再者,妹妹答应了柳妃要在她生产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若是妹妹走了,岂不是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皇后娘娘怎么忍心逼迫妹妹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再者,身为皇上的嫔妃,怎么能够明目张胆的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既然,桢妃都将皇上搬出来了,皇后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此事,只好作罢。
只是,皇后原本还计划,等柳妃生产之后,按照计划将柳将军父子兵败匈奴,失踪三个月的事情告诉柳妃,好让柳妃动气大出血而亡或是伤及身体。
而桢妃留在这里,势必是要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很显然,计划只能被迫搁置。
转而,祈求柳妃能够自行产后大出血。
可是,这样的祈求......
这可怎么办?万一柳妃产后安然无恙呢?
那皇后只能实行第二部计划,在柳妃的饮食中加入一些会让柳妃整日浑浑噩噩的药草,到时候,柳妃病怏怏的样子肯定不适宜带孩子,到时候她就可以主动申请帮忙抚养孩子,到时候哥哥再在朝堂上一附应,到时候这个孩子就等于过继给她了。
如此一来,也不错。
只是得经常给柳妃下药,不然等到柳妃精神恢复之后,势必会要索要孩子。
所以说,最方便的办法,还是一招除去柳妃。
可是,现在......
就在皇后权衡其中利弊的时候,正室响起呜呜咽咽的哭声,是稚嫩的婴儿的哭声。
在皇宫内,可是很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皇后和桢妃马不停蹄直奔正室。
赶到正室的时候,奶妈正抱着孩子给皇上和太后瞧。
“怎么样?是男孩吗?”太后睁着豆大的眼睛,焦急忙慌的询问道。
“是位小阿哥,恭喜太后,恭喜皇上了。”
一句既出,一干人等都常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恭贺太后恭贺皇上。
其中,又数皇后的声音最纯真,最爽朗。
那声音就像歌声。
那歌声一样的声音,自然第一时间吸引了太后的注意力。
“来,皇后,快过来,快来瞧瞧小阿哥,”太后一边招手,一边急声催促道。
皇后站起身来,忙不迭的的赶过来,笑盈盈的看着小阿哥的眉宇,再抬眼轻柔的端详了一下皇上的眉眼,柔声说道:“和皇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像了,呵呵呵。”
“和皇帝小时候,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皇帝刚出生那会,也是这样。哀家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清晨,婴儿的哭声就像今天这样,”太后美滋滋的说道,临了,又不忘叩首感激祖宗,双手合十,头向下一鞠,言辞诚恳的感激到:“感谢历朝历代的祖宗们,这一下,皇帝终于有后了。”
这一侧,一干人等围着刚刚出生的小皇子打转。
那一方,桢妃则爬在床头,用白净的绣花手绢,一次次的逝去柳妃额头上的汗珠。
一边擦拭着汗珠,一边轻柔的安抚着:“妹妹真是辛苦了,接下来好好休息便是,什么都不要想。至于小皇子,有太后和皇上还有姐姐会帮你照料,直到你身体恢复那一日,在交还给你。”
想得美,皇后怎么可能同意?
桢妃的声音虽然不是很高,却也清晰的传入了这个女人的耳畔。
当即,这个女人便开始向太后和皇上祈求。
腰一弯,深鞠一躬,谦和地商量道:“柳妃妹妹刚刚生育完,身体还未恢复,小阿哥不如就先交由臣妾来照料?”
一句既出,太后和皇帝皆都眨着困惑的眼睛相互对视了一下。
“不如,就交由哀家来照料吧?皇后乃一国之母,还需要照料后宫大小事宜,想来也没有太多时间照料小阿哥。哀家,倒是一个闲人,正好可以留小阿哥作伴。”
太后都这样说了,皇上自然是要附和,“对,还是留在母后那里比较方便,小阿哥还未出生就是董太医在照料,现今也仍由董太医照料比较方便。而董太医又是母后的医师,若是将小阿哥交由母后照料,董太医今后去给母后诊脉的时候,自然也就顺便为小阿哥诊脉了。”
其实,原本,桢妃也是要争取的。
不过既然太后和皇上都已经这样说了,她也就不好再多说,对于抚养小阿哥也就不报任何希望。
可是,就在转眼之间,一切发生了天旋地转的改变。
卧床上,奄奄一息的柳妃突然强行着撑起身子,冲着太后和皇上和声祈求到:“皇上,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小阿哥福薄,怎么能去打扰她老人家?不如就让桢妃姐姐照料小阿哥吧?桢妃姐姐素来娴静,平日里对臣妾又百般照料,自小又和臣妾一起长大情如姐妹,小阿哥交由这样的人照料,臣妾也能安心养病。”
既然柳妃都这样说了,桢妃自然是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浩浩荡荡承诺自己一定会将小阿哥照料的生龙活虎。
“太后和皇上尽管放心,臣妾和柳妃妹妹情如姐妹,一定会对小阿哥视如己出。正如妹妹所言,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想来妹妹是不想劳累到太后,臣妾是了解妹妹的,若是因为小阿哥劳累到了太后,想来妹妹非但没有办法安心养身,还会越发心神劳累。”
既然如此,太后和皇上也只好作罢。
孩子,就这样交给桢妃来抚养了。
场面,又变成了一家笑,一家忧。
“外面什么人,鬼鬼祟祟干什么?”皇后一肚子气,正愁找不到发泄之处呢,岂料门外竟然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明显是有事要报。
皇后的一声呵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门外聚焦。
只见来人,竟然是前朝的一位公公,而且是刘公公的左右手。
“你来做什么?”刘公公赶紧迎了上去,可是对方却赶在他之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向着皇上汇报到:“皇上,太后,前朝出大事了。”
一句既出,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还在卧床上的柳妃。
“前朝能出什么大事?别瞎嚷嚷了,惊了皇上和太后,可饶不了你,”刘公公咒骂道。
对方转而冲着刘公公哭哭啼啼起来,“前方将士传来消息,我方又一次大败,而且这一次,溃不成军。至于失踪已久的两位柳将军,至今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一句既出,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卧床上,只见柳妃满脸错愕,目瞪口呆。
皇上赶紧冲到床边,搂柳妃入怀中,和声安抚到:“别听他们瞎说,这些人就知道人云亦云,将军骁勇善战,怎么可能突然出事?”
可是柳妃岂是皇上三两句话就能安抚的,憎恶又失望的看着皇上,闷气沉沉的质问道:“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故意叫人就瞒着我一人?”
话语间,泪流满面。
太后也走了过来,开始和声安抚起柳妃来,“柳妃,皇上不让众人告诉你,也是为了叫你安心养胎,索性,现在胎儿终于安然落地。”
可是,话语刚落,就听见皇后尖锐的叫声,“你们看,”所有人的目光朝着皇后手指所指的方位望去,只见,柳妃的被子上出现了一大摊红色血迹。
太医上前诊脉,急救随即拉开帷幕。
可是,最后还是听到了大出血的噩耗。
消息一出,新的计谋又开始诞生,不少人都转动起盘算的眼眸。
皇后心想,这件事情肯定是哥哥特地安排的,哥哥肯定是害怕她插不上手,特地安排前朝的人来通报将军失踪的噩耗。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公公的左右手也成为哥哥的下属了?
其实,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国相派来的。
而是端王爷派来的。
只是,柳妃并不知道害她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最信任的桢妃的父亲和桢妃。
眼见自己随时可能断气,特地支开了太医,面朝着皇帝郑重其事的叮咛道:“皇上,臣妾死后,还望皇上能够让桢妃姐姐抚育小阿哥。桢妃姐姐与臣妾情同姐妹,只有让她来抚育小阿哥,臣妾才能死而瞑目。至于长公主,还望皇上能够替她早日找到柳少将军,也好让他们早日完婚。最后,林秩的事情,哥哥必定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罪不致革职查办,还望皇上能够看在臣妾诞下小皇子有功的份上,放过哥哥一次,放过柳氏一族一回。如此一来,臣妾死而无憾。”
刚刚说完这段话,柳妃就闭眼了。
鎏姝宫内外,顿时一片哭丧声,与之前的欢声笑语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不过,争执与谋划,却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去世,而消除。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争执和谋划,特别是前朝和后宫这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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