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要趁早 第三章 无谓的争辩

第二次到清芬的家，我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不怕下不来台，其实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爸妈说，可是在那样僵硬的场面，每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下，根本不是我想象的可以轻松欢快的场面下融洽的交谈，所以更不能硬生生的搬出，不是难为情的事，根本就不是适合讲那样话的气氛，我怕以我的身份讲出来之后会遭到排斥，会被乱棍打出，其实我是想多了，那样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在深夜的时候，我在他们家上次住的卧室里搂着清芬静静地聊天，我问她我该怎么开口向她家里提婚，我怕说错话惹她不高兴，她说看我怎么说喽，她不管，我打电话问了下我妈，订婚的事要怎么开口，妈妈跟我说了家里那边的一些经验和风俗，可在这边并不是很行的通，我知道这不是在跟我爸妈谈判谈条件，他们这边的风俗人情接近江苏的味道，因为他们村是江苏与山东的分界线之一，要跟他们达成合作关系，必须对这里的各种关系略知一二。就好比他们对爷爷奶奶的叫法竟然是老爷和奶，这让我一直感觉听着很不舒适。

记得第一次见我妈的时候，离开时我妈给清芬二百块钱作为见面礼，因为在我老家那边这种见面礼是没有具体额度的，可多可少，多也不会太多，简单有个表示就可以。那天晚上跟她的聊天中得知，她之前的那家第一次见面给的见面礼是六千六百元，然后订婚的彩礼是十万，说是每一个新婚的夫妇在农村都有一个小金库，都是农村中的小土豪，日子还是比较富裕的。我为这种剥父母皮、榨干父母的风俗感到不解和惊讶，我问清芬他们那边是家闺女还是卖闺女，她还有些讽刺的说，若果真是这样，临沂真是国际大都市，我这个无名的穷小子还真有点难以支撑，像你们这种见过大世面、大都市出来的千金小姐，我们真有些高攀不起。我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我么都是来自农村，谁不知道谁家里的情况，大部分都是千篇一律没几个子，何必要把劳累了半辈子的爸妈炸得精光。她知道是让我有些难堪了，两边对比更显得我家里底气不足，我就告诉她一句，以后什么都会有的。她安慰我说这些都可以不要的，只要有个家、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就足够了，我抱紧她告诉自己：梁正非，这样的女人你这辈子也不会再遇见第二个，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不努力。

第二天天才微亮的时候，清芬叫我起床跟她出去取钱，在天完全亮的时候，准备回她家，我问她是不是合适我在白天回去，她告诉我不怕，以前做什么事都是在夜间行动，仿佛我像见不得光一样，我突然间意识到，我在她心里，已经作为完全确认了的伴侣存在，在百感交集的兴奋中我们回到了她家。

她妈和她弟妹及孩子都还没有起床，只有她能说的上话的老爸一大早就出去挣钱养家了。我和清芬聊了许久他们才慢腾腾起床，对我更是爱搭不理，我在心里有种由衷的陌生感：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我总是喜欢吹牛逼，总是那么自恋。在我是在忍不住想上前跟她妈妈说明一切的时候，她却先开口了，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洞察力和观察力，我看得出在他们家里，这个女人凡事做主。过了这关，就等同斩了六将，可是我为什么从心底厌倦她，说到底是一种莫名。这女人然我坐下，开口跟我说话了。然后旁边的其他家人都在为接下来的对话等待着，眼中仿佛充满了期待。至于期待什么，我有两层概念：一是对清芬要怎么怎么样；二是我家的经济条件可以如何如何。无非此两点，我全在心中把握。因为之前生活的种种历练，在面对这样的场合来说，我做得到对答如流、面不改色。刚开始的时候说到清芬，从小在家都是一点你委屈没受过，我在心里笑着说亏你说得出，你看看清芬的手就知道对清芬的曾经照顾有多少。我在他们面前几乎以誓言般的决心说出了一番我的真实感受，归根结底总结成一句话：我爱清芬，他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清芬坐在我右边，会心的笑了。这一点，我对于自己说出的话的分量是胸有成竹的，因为我知道那是完全出于真实的心境。但是我清楚得很，这对他们来讲不是重点，只是话题的引子，尤其是那个有主见的妇女。可是对我来说，这个更重要。接下来的问题才到了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们仿佛是不痛不痒的问着，旁边的人也随声附和着，我既像是舌战群儒，又像是被多堂会审，一会解释这个一会解释那个，如果不是我曾经各种历练，真有点应接不暇的感觉。既不能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冷落了另一个，又不能在忙碌中显得被动，我总是在防守中寻找主动出击的机会，掌握主动权的同时尽量不正面回答却让他们打消疑虑。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们相信我能给清芬的未来。可是短暂的交流后我的天真和美好愿景就被彻底推翻，毫不留情，难以下台。在问到房子的问题，我不想隐瞒什么，我实话实说，我想尽快给清芬和我一个家，但是现实情况是只能付首付，家里条件不是很宽裕，况且现在同我们一样大的孩子买房十之有九都是这样，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妈竟然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只是首付？首付都很困难？”我说是，但是请您放心，我以后都能处理得很好。她继续追问：“你们就算是买了房，装修怎么办？结婚怎么办？要了孩子怎么办？就算是买了房还房贷我闺女还得跟着受罪，压力那么大，结婚后还能揭开锅吗？”我突然之间就像是承受了莫大的耻辱，我没有韩信那么伟大，能够容忍的了胯下之辱，一时间我变得很沉不住气，我打着讽刺的讥笑问道：“我家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到我的时候，家里几乎是山穷水尽了，对于一个农村的家庭来说，你觉得能承受住你的要求吗？家里能帮着付清首付我就谢天谢地了，这是在市区买房，不是在乡村，首付就能买我们镇上一座楼房还加装修，可是你我都不愿意待在农村生活，我理解。可是叫你们现在一下子拿出二十多万，你们能吗？我妈从我小学开始就在服装厂工作，后来服装厂裁员，年龄问题被裁掉，我妈又去了食品厂，整天待在冷库，我想想都心疼，我妈这十几年就是不吃不喝，能赚出你要求的一座楼吗？答案是不能。”我还没有说完，她打岔说：“你家里就没想让你结婚！”我当时就有点哭笑不得样子，我咬紧牙关收起摇摇欲坠的泪，抱住双臂，在他们之间来回走动，清芬用眼神瞟我，示意我不要发脾气，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我都有种摔门就走的冲动，我愤愤的说：“你别看不起我的现在，五年十年后，这些都不值一提！”场面顿时冷了下来，陌生的感觉在我心里突然加重，我知道这样做会引起清芬对我印象的转变，可是我越是喜欢她越是会这样做，任何企图阻拦我俩关系、界定我们存在的人都会得到我的悖逆，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后来的想法，会证实那天的做法对错各半。我在回家的路上告诉清芬，我是穷，但是我穷的有尊严有骨气，我那样做事不对，但是她妈妈的做法更显得不像是一个活了四五十年的人能干出的事，她这么不知道在公众场合尊重人、让人下不来台，是一种没教养，没素质的表现。清芬生气的反驳我，尊严值几个钱，她再怎么做也是她妈妈，也是长辈，还轮不到我说我评价，她说看清楚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我心里一片凄凉，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气话，而且伤到了清芬的心。我知道我这次闯大祸了，第二次见未来的丈母娘就给她脸色看，实在是不应该，我本可以忍忍的，也就过去了，掉不了肉，更死不了人，可是我是那么的好强和好尊严，在得不到别人理解的时候还企图反戈一击，的确不像话，可是我在心里不感到悔恨，因为这些事早点说开早点解决，拖着总不是办法，就算是暴风雨也让它来的更早更猛烈一些，好快点过去，之后就是彩虹。我揽过清芬在怀里，坚定地说我是太在乎你了才会这样，以后不会了，我错的太离谱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我会更加好好待你，努力做事，努力赚钱，有一天负荆请罪，亲自跟丈母娘请罪，给她磕头谢罪，乞求原谅，让他们接受我、接受我们。我知道清芬是爱我的，可是我不能肆意践踏这份爱情，站在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上做着任意伤她心的蠢事，就像是这一次。我知道自己的过失，清芬纠正我的不够沉稳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她在我怀里哭的像个孩子，像个受伤的小女孩，我不该这样对她，我说好的让她流出的幸福的眼泪，今天来看，这眼泪，分明是痛与爱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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