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落梦望星坠 章三十四：阿雪

高高的主祭台上，右使焚香已罢，便展开锦布卷轴，庄严肃穆地朗声诵读祭文。不知何时，偌大的圆形祭坛上空响起乐声，伴着低声吟唱，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我悄悄抬起头，视线正对上白衣素裙的祝如愿。她站在主祭台下，指指右使，朝我做了个低头的手势。我本来还想四处看看，见这阵势还是乖乖低了头。

右使诵读完毕，同样站在台上的杰奈卡不知施了什么咒法，一道白光自空中扫下，瞬间吞噬了我眼前的一切。沐浴在这光芒中，我感觉身上暖融融的，轻盈舒适，好像要飞起来。

就在我闭着眼睛的这段时间内，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尖利刺耳，如同指甲划过毛玻璃，令人发毛的声音。

“心狠手辣的女人，不配做我们的王！杀……杀……我们要杀了你！逼死先王，从长姐手中抢了王位的女人，你的存在是鲛族的耻辱！”

是谁？谁在说话？我想睁开双眼，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你！你杀了自己的长兄，逼得长姐出逃，幼弟失踪，现在，你连自己不满一岁的王妹也不肯放过吗？你算什么鲛主！”

鲛主？我想到一个疯狂的可能。我……是鲛主？真的可能吗？我，俞天音，其实不是人类？

刹那间，一切声音都停止了，只剩风走过草叶的脚步声，身边缭绕着青草的香气。

“俞天音，俞天音？”

这是女孩子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我在这呼唤中睁开眼睛，从柔软的草地上坐了起来。

天空蓝得纯浄，几缕烟云若隐若现地浮动天边，一座高塔耸立在穹顶之下。用不着费神费力，我一眼就看到了声声唤着我名字的女孩，脸色苍白，穿着草绿色的薄毛衣，三千青丝未经打理，简单地披在脑后，纤纤玉手持着竹筒。看我醒了，她也不说什么，将竹筒递给我。我也没客气，看着里面水还不少，便喝了几大口。味道不错，还有股竹子的清香呢！

“谢谢了，付雯雪。我能叫你阿雪吗？”我把竹筒还给付雯雪，笑问。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

“这么好听的名字，我可舍不得忘掉。”

付雯雪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眼神却不自然地闪动了一下。她偏过头去，不让我看到她的表情：“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付雯雪顿了顿，语气有些许微妙：“因为……从一开始，你看我的眼神，和你看别人的眼神没什么不同。”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也没有嫌恶。

“这……很普通，我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是，这样很好。”

阿雪（我喜欢这个称呼）在我对面坐下，语气平静地问我：“你要怎么赢尹和鸾？”

我答不出了。事实上，我从未仔细想过这事儿。阿雪信手拂过面前草地，几卷布轴凭空出现在我面前。她抽出一根打开，是一张地图。

“这是这次试炼迷境的完整地图。迷境依五行分为五部地区。金部上古战场，木部原始森林，水部九天瀑布，火部休眠火山，土部死亡沼泽。中央高塔是迷境中枢，掌握着通向现实世界的出口，也负责整个迷境的运转。”

“这这哪儿来的？”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阴魔那老鬼给我的，其他这些是这次宝物的基本资料、市场估价和藏匿地点。”阿雪将布轴推向我，“挑几个你用得到的，这次我一件都不要，夺来的全部是你的。”

“这怎么行！对你太不公平了！”

“这世上没什么所谓的公平，一切都是我愿意的，不用放在心上，你不欠我什么。”阿雪想了想，补充道，“如果做弊被左右使怪罪，把责任全推给我，你不可趟这浑水，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