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情缘谱 第十一章 绍兴

绍兴真是个好地方，名胜无数，就连普通的街道也很有特色——下临河水，一色青石铺就，街边有零零散散的摊铺——难得的市井之乐。

“大少爷，前面铺子是咱们家的，要不要进去看看？”风指了指不远处一家规模不小的古玩字画铺子——如同所有灯影会的买卖一样，铺子的门面上会有一处非常不明显的小特征，来表明自己属于灯影会。这种特征外人当然看不出来，但像风这种从小长在灯影会的人，真是闭着眼都能摸到。

灯影会军政、商业、江湖三界通吃，买卖做尽。除了不开妓院“逼良为娼”，任何行业只要好赚钱，就都会涉猎。古玩铺子更是多得数不清——总坛河南和邻近的山西、陕西一带，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古都、王朝兴废之地。从前朝皇宫流入民间的宝物不计其数，更有数不清的古墓、遗址。灯影会当然不会做“扒坟掘墓”的盗墓勾当，但“近水楼台先得月”，盗墓贼出来销赃，财力雄厚的灯影会当然能够拔得头筹。

各色古玩珍宝在当地收购好了，就会送往天下各处发卖。正所谓“贵出如珠玉，贱进如粪土”，此举一不伤天害理，二不参与江湖纷争，其利润却比赌场、高利贷来得一点不少。赵冰一向很喜欢这条生财之道。

“你没听说过‘三过家门而不入’吗？”赵冰看着风、雨，脸上笑眯眯的。

风雨非常默契的点点头，甩开大少爷，自己先进了铺子。

赵冰嘿嘿一乐，乖乖跟进去。

“黄歇”就像在大都时的吴志胜，暗暗跟在远处，时刻准备为“赵姑娘”解决小麻烦。黄歇在贯云石手下地位不低，要是换作别人，他决不会委屈自己来做这件不相干的事，“贯大人”也决不会有这样的命令。但赵冰不一样，只要她不是“大少爷”，那绝对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几日同行，贯云石这边的人几乎全体向她“倒戈”，就差没和她在画舫上“聚饮聚赌”了。区区暗中保护，有何难哉？

刚刚他在远处，虽然没有听见赵冰三人的对话，但情况也猜个八九不离十——赵姑娘的丫头居然甩开她，自己先走。这件事放在别的大小姐头上，早就不干了。但赵姑娘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还乐呵呵跟进去了。这份宽厚可实在是难得。

古玩行向来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铺子里呈现出正常的冷清。

“老板，这面镜子怎么卖？”雨指着一面铜镜，表情就像大姑娘挑首饰。

赵冰一看就乐了——那是一件带铭文的把镜，虽然她自己也不是很内行，但是单凭这花纹，也好歹能看出来是唐代的古物。雨难道想拿它来“对镜贴花黄”吗？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

风雨走马观花的闲看，赵冰却和小伙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一边聊，一边看墙上的字画。

绍兴是书圣王羲之的故里，自然也是个翰墨飘香之地。

字画除了前代文人，还颇有几件今人之作。赵冰看着看着，忍不住又乐出来——其中居然有一件贯云石的墨宝。

贯云石文武双全，一笔草书和隶书天下知名。但贯大才子惜墨如金，朝中官贵往往都是欲求片纸尺牍而不可得，这样一间铺子，哪来的真品？赵冰又不是不认得他那“怪怪奇奇”，自成一家的笔体。

“小哥，这幅字……”赵冰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中透出不悦——自家买卖有赝品，她可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幅字？”小伙计明显来了兴致“这幅字可是当朝才子贯云石贯翰林的墨宝。姑娘您也知道，这一行做旧不做新，各家铺子里是‘你有颜真卿，我就有王羲之’，当朝大家的墨宝才是真正难得。货卖识家，贯大才子的字，您……”

小伙计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风雨当然知道大少爷的意思，早就笑得不行了。赵冰一挥手，三人出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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