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春已凉忍冬以暖 第16章 尖酸刻薄的人有颗柔软的心

池墓春的哭声确实也是惊天地泣鬼神，蔡银凤被她惹得发毛，也不管自己下手的轻重，总之就是对着池墓春一顿拳打脚踢。

池墓春还是不肯放手，她紧紧抱着蔡银凤的大腿，蔡银凤是连着甩了好几脚都没有把她甩开。

“你到底要怎样？！”

“蔡阿姨，留下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好好听话，我绝对不会再惹事了！”池墓春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哭的口耑不过气来，双手却还死死的抓住蔡银凤的裤脚。

“你先放开。”蔡银凤稍微冷静了下来，眼神有些悲痛的看着池墓春。“阿春……你很乖，对不对？先放开阿姨好不好？”

池墓春不可思议的看着态度突然转变的蔡银凤，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放手。

“听话！放开！要不然阿姨会更生气的！”池墓春战战兢兢的一抖，看着蔡银凤的那张脸，还是不甘心的选择了放手。

可就是这么一放，霎时间，池墓春便感受到她无法抗.拒的一股强大力量，直接拍打在她身上，紧接着她就被直接踢出了门！

“咣！”那扇红色铁门就在池墓春眼前突然的闭合，带着她所有的开心，所有的希望。她就像一袋垃圾一样被人毫不留情的扔出门外。

“蔡阿姨！！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好不好？！阿春求求你……”池墓春趴在门边苦苦哀求，身上的疼痛一阵阵传出来。池墓春觉得自己的神经似乎都有些麻木了，她有气无力的拍着门，渴.求那扇门还能够再打开。

最后她实在是喊不出声音了，绝望的要死。她被蔡银凤打的那么凶恭忍冬没有帮她池墓春可以理解，可就是刚才池墓春被一下子扫地出门的时候他恭忍冬也没有站出来帮她说一句话啊！

老天！你真不公平！

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里面才传出来了声音，蔡银凤和恭忍冬应该一直在门后。

“阿春啊，你听阿姨一句话，你回你张叔叔那里去吧，我这里真不能容下你！”蔡银凤说话的声音冰冷又决绝，池墓春犹如被劈头浇了一盆冷水，彻骨的凉。

“为什么？！为什么？”池墓春的每一声质问都那么撕心裂肺。

“为什么？哈，阿春呐，你怎么还不明白？”蔡银凤冷笑：“你妈死了，你爸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恭禹洋不可能照顾你，而我，一个女人家自然也养不了你。帮你寻到了一个好人家，那家人有钱有势你去做他家女儿有什么不好了？不愁吃不愁穿，总比待在我这穷地方要好吧？”为什么会觉得蔡银凤说这些话都有些无奈？

池墓春眼泪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大颗大颗滚.烫的滴在池墓春的手上。

“蔡阿姨！可是我舍不得你！”虽然才和蔡银凤待了一天，可是这一天经历的太多了，池墓春看到了蔡银凤一天的喜怒哀乐，她觉得蔡银凤是那么的真实，也是那么的……尖酸刻薄。

蔡银凤似乎是生活在光明的前方，又似乎是已经被黑暗埋没不能自拔。周南告诉过池墓春，要离吸烟的女人远一点。

因为她们都不是好女人。而在池墓春看来，每一次看见蔡银凤将一支烟缓缓的给抽完的时候，她看得见蔡银凤眼中的悲哀，看得懂蔡银凤不能提起的过往，所以，她想留下来。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另外一个原因，是出自很自私的一个方面而考虑。那就是池墓春只有留在这里，她才能够去上学，她坚定知识改变命运，等她有了知识，有了钱，那她一定会回来造福三里，让全村的人都过上幸福生活。

“你哪会舍不得我啊！得了吧！你走吧！赶紧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被触碰到了，隐隐约约的疼痛，她还是紧咬着牙，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阿春，你不用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我说了，不会留下你就是不会留下你，话我也不想再说第二遍。”

池墓春趴在门边听着里边的动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应该是蔡银凤进自己的屋了。

她更加的绝望只能把希望放在恭忍冬身上。

“忍冬！忍冬你在吗？我知道你就在门后面！我求求你！求求你给我开开门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吼你了！你就开开门行不行？”

良久……里边才传出来了一个声音，他似乎是犹豫了很久。

“阿春，姨妈说我要是帮你求情就把我也给赶出门外，再也不让我回来。我……”他愧疚的说，恭忍冬也很想帮池墓春，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放弃在城里的生活，他不想再回到三里。

听了这话，池墓春连最后的希望也覆灭了，没有人可以帮她。

没有人……哀莫大于心死。

池墓春渐渐停止了哭声，不再嚎啕大哭，不再撕心裂肺。有的，只是绝望。

“所以，你不会帮我了对吧？”她冷笑，周南说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笑，都会过去的。

“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真的帮不了你！”他似乎是在急忙的解释。没有用的，只是伸手打开门这样的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已，池墓春不相信他真的帮不了她。

“够了！忍冬！既然你们都不想帮我！都把我当垃圾来看！那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反正我妈死了，我爸也不知所踪，也没人在乎我究竟是死是活，所以，再见了。谢谢你们照顾过我。”池墓春扶着门边，支撑起自己麻木冰冷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绝望的看了一眼那红色铁门，转身，准备下楼。

“站住！！”门突然开了，里面的女人铁青着一张脸，她看着池墓春的样子就好像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似的，凶神恶煞的样子。

池墓春听到了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惊喜的回过头，满脸欢喜的看着蔡银凤，忍不住雀跃开口：“蔡阿姨，我可以留下来了吗？”

池墓春就像是被水鬼拉下水，眼看要变成替死鬼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上岸的那种绝处逢生之感。她的微笑是发自肺腑的，她似乎终于看到了希望。

蔡银凤没有回答，她快要气炸了，良久，她才愤愤开口：“好你个死丫头，是不是用死来威胁我？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坐牢？！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有心机！”蔡银凤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骂，可觉得骂了还是不解心中的气愤。

“蔡阿姨，我错了，我不会了，我……可不可以回来？”她满怀希望的看着蔡银凤，只要蔡银凤轻轻，一点头。

只要她点头。

“不可能。”像是六月飘的雪花，像是一个闷雷打在池墓春的面前。池墓春的耳朵嗡嗡的响，那句话还是这么说出来了，冰冷的，不给人任何的辩解，是她亲耳所听，没有半分作假。

“为……什么？”池墓春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才嗓子沙哑的问出这句话。

蔡银凤沉默了，她低下头。该怎么说？大人的无奈小孩子又怎么会懂？

“你……唉。阿姨也有个女儿，她要是活着，也能有你这么大了。不过可惜了，刚刚生下来就死了，反正都过去了。阿姨也是逼不得已，阿姨要是有条件的话，绝对可以留下你的！”蔡银凤擦了擦眼角突然掉下来的泪水，她强势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才认识一天多一点的女娃面前掉眼泪。是不是她也有些心软了？

“蔡阿姨！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蔡阿姨，阿春能吃苦！阿春能照顾你！我们在一起穷点累点没什么，阿姨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阿姨去要饭阿春也陪着去要饭！以后阿姨上班累了，回来的时候阿春会帮阿姨按按.摩，会帮阿姨做饭，会打扫家里，阿春什么都能做……求求你……阿姨！别撵我走！”池墓春咣的一声就跪下来了，死死抱着蔡银凤的大.腿，她没什么大愿望，她只想留下来。

很快，蔡银凤的裤子就shi了一大片，冰凉的贴在她的皮.肤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蔡银凤哪能不动情，可是她有太多的无奈啊。她还不想死。

她哭了，第一次这么有心无力的嚎啕大哭。

“阿春呐！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阿春。你很乖，你很懂事，如果可以，阿姨是真的很想留下你，可是阿姨不能！带你见的那个张叔叔势力大的很，蔡阿姨惹不起他啊！你要是待在这里不回去，那蔡阿姨一定会被那死男人给打死的！”

她犹豫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要是在那个死男人那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如果留下了池墓春，那么死的就不是池墓春，而是她蔡银凤了！

蔡银凤不想得罪那个男人，她只能牺牲池墓春，只能像八年前牺牲自己的女儿一样。

好死不如耐活着，蔡银凤她就是这么自私，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自己考虑这本来就是人的天性。

所以，阿春……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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