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 第三章冉冉

第三章冉冉

跟我们一个寝室的还有一个姓冉的四川女孩，我们叫她冉冉。冉冉今年十八岁，五官精致，皮肤如婴儿般的光滑，虽说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也算是小家碧玉了。她说话轻言细语，从来不大声，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温婉的女孩儿。

我们车间有一个修理工发狂地爱上了她。据说有一次冉冉下班急着出去，便插队打卡，刚好插到那个修理工的前面。修理工本来很生气，冉冉回头冲他笑笑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

修理工被她这一笑迷得神魂颠倒，只愣在那里傻笑，不知前行，直到后面的人摧促。耗子后来分析说：“美女回眸一笑百媚生，丑女回眸一笑吓死人。各位女孩可不能一一效仿。”也曾有位仁兄和我说过：“男儿本色的意思是男儿本来都是色的。”意义果然很正确啊，我不禁感慨。

修理工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冉冉的名字、宿舍号、车间部门，然后展开猛烈地追求功势，请吃宵夜，送玫瑰花，送礼物，反正能想到的他都尽量去讨她欢心。冉冉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望他，宵夜照吃不误，礼物和花收下，然后丢到垃圾桶里去。看着美丽娇艳的玫瑰花扎在垃圾桶里，我和耗子觉得好可惜好浪费。可怜的修理工还不知道，每天在车间里愣神，有时还偷偷窃笑。

对于冉冉这样做，我们很不理解。冉冉说：“我觉他好笑，就耍耍他。”其实冉冉是独生女，父母对她管教很严，她是偷偷地跑出来进这个厂的，家里人没一个知道她在这儿。“不想让他们管我，”冉冉说，“我在外面有很多朋友，可是我父母不许我和那些朋友在一起，我偏不！”可见独生子女自我中心多么强，做什么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有一段时间，每次下班，她都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厂外还有几个染了发穿戴另类的少年在等她。“都去干嘛呢？”有一次我问。“溜溜冰，哈哈酒，蹦的，玩得可high啦”她说。“你朋友不用上班吗？”我觉得奇怪。“他们都是在外面混的。”她笑笑说。“黑社会？”我吃了一惊。“如果是黑社会就好了，我一直找一个黑帮老大做男朋友。那样谁都怕我，谁也不敢欺负我。”我坐床沿上晃晃头，表示不理解。

冉冉出去越来越频繁了，还拐了同宿舍的一个湖北女孩同去。因为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理想，都渴望成为老大的女人。有时要加班她俩也旷工出去，无可救药了。

一天晚上出去后，她俩就再也没有回来。隔了一天，湖北女孩的老乡转告了女孩的哥哥，她哥哥豪不犹豫地报了案。厂里一直流言四起，说她们俩被骗了，卖到深山里给农民当老婆。有的又说是卖到酒吧里当坐台小姐，还有更难听的。这样的案件平时只在网上和电视上才能看见的，没想到真的发生在身边。那段时间，修理工一天到晚都是垂头丧气，有气无力的，估计打击也不小。

过了一个星期，她们突然回来了，只是见了我们也不说话，沉默地收拾东西，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这个星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这起案子最后以她们自动离厂而告终，留给我们的是一个大问号。

第二天，修理工问我，你们宿舍的冉冉是不是走了？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竟然还对她念念不忘，我想有必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其实……”这种话还真不好开口。

“其实我知道冉冉并不喜欢我，她把我送给她的东西都丢垃圾桶里了。只是我假装不知道，自欺欺人罢了。唉！”修理工仰天长叹，怏怏离去。

没过多久，修理工辞工离厂。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一辈子都可能不再见了。自古多情空余恨，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回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