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骄纵 第十章 潞王府

第十章潞王府

如今的潞王府，虽已破败不堪，但我知道当年一定恢弘不已。父皇的不仅是我的父亲，他还是楚国的皇帝，而皇帝注定孤独。也许在楚国百姓心中，父皇是明君，但在他的兄弟姐妹的眼中，父皇就是一个残暴无情冷血的人。虽然父皇为了让自己的皇位得以稳固，做了一些残害手足的事情，但我相信无论谁当了皇帝，都会这么做，因为谁也不想将手中的皇位拱手送人。生在皇家，就注定了亲情与权力不可兼得。如果不是潞王认命，恐怕他们早就成父皇的刀下鬼了。

看着楚穆彦的背影，我只觉得他孤独极了。从小就生活在监视之下，虽然是皇亲国戚，可日子却并不好过。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为了保住性命，只能忍气吞声。如果是我，我能否也像他那样镇定自若？如今就连他的父亲，都可能放弃他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对待他？

这不公平！不公平！恶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好人却还在自相残杀，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信命，我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我更不愿让别人，决定我的命运。我只想让他知道，他并不孤独，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放弃他，我也不会放弃。我永远相信他，跟他肩并肩站在一起。他一定恨父皇，也恨自己的父亲，但是怨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更加剧矛盾。我想让他放下心中的怨恨，人生短短数十年，为何要活在悔恨中？大哥已经不能自拔了，难道楚穆彦也要步大哥的后尘吗？

“你恨皇上吗？”

“恨？时至今日，我还能怨恨谁？几年前我可能还会恨老天爷，可如今谁都不恨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我注定如此。”他竟然不怨恨任何人！他的心胸竟然如此宽阔！我不如他！再说，就算全世界都讨厌他，那又如何？至少我不讨厌他，我也不知道心中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这些都不重要。

“别这么悲观！他们讨厌你，是他们不开眼。我不讨厌你，我永远都不讨厌你。”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当然不是！我发誓！”

“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你何必发这种誓呢？我信你就是了。”

“回宫以后，你就住我宫里。”

“你怕我被暗杀啊？我又不是逃犯，你就别担心了。”

“我不是怕暗杀，我一个人待在宫里也很无聊。”

本想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可无奈天已经黑了，我是偷偷出宫，不能太晚回去。。不知不觉，竟过了几个时辰，我如孩童一般。忘记了时辰。在回宫的路上，我不停的问自己，刚才为何要说那样的话？但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就是那样想的，所以就诚实的说出来了。我后悔说那样的话吗？当然没有，我永远都不后悔，别人觉得错的事，难道就一定是错的？别人讨厌的人，难道就真的值得我讨厌？我为什么要步别人的后尘？

楚穆彦给我的感觉，与大哥二哥不同，这也许是我身边不曾有表兄弟的缘故吧。我总觉得我说的话他能懂，而他心中的所思所想，我也能体会。在我眼中，楚穆彦就似迷雾般神秘。而这种神秘，我想找到入口，更想找到出口，我想走进他孤独的心中，成为他的朋友，这感觉太奇妙了，从未感受过。

刚回到寝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太监便来了。我说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太监回道：“皇后娘娘听说郡王爷在殿下寝宫中，命奴才来宣郡王爷觐见。”皇后娘娘真是神通广大啊，我刚回宫，她身边的太监便过来了，看来这宫中她的耳目可真不少啊，估计我刚进宫门，她便得到消息了。这个时候让楚穆彦过去，无非就是说说场面话罢了，毕竟楚穆彦是皇亲国戚，她身为一国皇后，总不能不闻不问吧。反正楚穆彦早晚都要见皇后，早点见面也好。皇后身边的人刚走，母亲的人便来了。

“王爷，贵妃娘娘让您去一趟。”

“嗯，知道了。本王这就去。”

【蓬莱殿】

“儿子见过母亲。”

“快起来，让母亲看看你，伤好些了吗？”

“都是皮肉伤不碍事，母亲不用担心。”

“母亲做主，让茗芳给你当通房丫头。这丫头心细，让他照顾你母亲放心。”通房丫头？！母亲也太心急了吧！这种事根本就不用母亲帮忙。可母亲也是一番好意，我总不能直接回绝了吧。母亲继续说道：“母亲都问过茗芳的意思了，茗芳愿意服侍你。你好好待人家。”母亲您问一个宫女愿不愿意当皇子的通房丫头，谁敢说不愿意啊？

“母亲，您让我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件事吗？”

“还有件事。”

“母亲就直说了吧，在儿子面前没有不能说的。”

“母亲听说元吉伤的不轻，但母亲久居后宫，不易出宫。你就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去一趟淮王府吧。”

自从大哥到了年纪，封为淮王，并且居住在宫外修建的淮王府以来，我从未踏足过王府半步。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大哥就不喜欢我，从没给过我好脸色。小时候只是觉得大哥严厉，自己有些害怕，但长大以后才知道这种严厉，其实是讨厌，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也开始跟大哥针锋相对了。我觉得大哥从没把我当过是自己的亲弟弟，所以我也没必要当他是亲哥哥。直到那天他在战场上的一句“兄弟联手”，才让我恍然大悟。我们是亲人，这份亲情是无可否认的。即便我不承认，他也是我的亲哥哥。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如今就别再让母亲伤心难过了。

“母亲，您放心吧。就算母亲不说我也会去的。”

“听你这么说，母亲便放心了。”

“母亲，您早些休息吧。儿子先回去了。”

走出蓬莱殿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我脑中不停回忆着当天的情景。其实我跟大哥究竟有多大的矛盾呢？说到底不过是赌一口气而已。既然不是不能解决的矛盾，还是尽快释怀比较好。毕竟多一个朋友，就是少一个敌人。大哥也不是凶神恶煞，去一趟也没什么。可到时候我说什么？大哥我来看看你？这种话我可说不出口。

已经是春天了，可晚上依旧很冷，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我身后的茗芳。本来觉得没什么，可一想到她是母亲给我的通房丫头，就有些尴尬。虽然我早已经知人事，可还是有些难为情。床笫之事甚是私密，怎可与他人诉说？尤其是母亲，他可是我的母亲，怎么能给我安排通房丫头呢？不过母亲毕竟是过来人，也是为了我好，我岂能辜负了母亲的一番苦心？也不知茗芳是怎么想的，虽然嘴上说愿意，但心里没准不乐意呢。如果人家不愿意，我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就算她愿意，我也要查查她的底细，可别是什么人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仔细回想着秋猎当天的一切，却没有结果。我想此人的目的一定不是要杀死父皇，而是想通过此事迷惑众人，最终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天真的以为我能找出幕后主使，但现在看来，我根本无从下手。所有的证据都好似灰飞烟灭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我不相信，他会就此罢休，我也不相信他做每件事都能滴水不漏，来日方长，我总能找到证据的。

“殿下，您可醒了？今天是要上朝的。”

我并不喜欢很多人服侍我穿衣，只是命人将朝服放在了架子上。然后从床上站了起来，拿起从未上过身的王爷朝服，不慌不忙的穿在了身上。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上朝了，这也就意味着我离出宫建府的日子不远了。二哥的王府已在筹建，想必再过一个月就能搬出宫住了。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小时候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时光流逝，那些年少的美好时光，就这样结束了。今后迎接我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血雨腥风。我不曾参与过政事，但那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清楚能否承受接下来的一切，但我别无选择，必须接受，这就是我作为一个皇子应该承受的东西。在我看来，这座宫殿不过就是一场富贵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