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杀手的心路笔记 38 替代品

方延镜散发着垂死的气息，他那只被刺穿的手掌颤抖着，没想到他临死前，居然还惦记着我的真面目。

我心中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解开了面纱——一半面纱挂在耳旁，但这足以让他看清我的容貌。而终于窥得真面目的方延镜却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讶：“怎，怎么会是你……”

“你见过他？”赵拓觉得他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我疑惑地摇摇头，马上重新蒙上了面纱。

只听方延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笑道：“我还以为死在汉人手上，没想到……是……公主……”说完，他头一歪，沾满血迹的手也落在了地上。

他死了。

“刚才他好像说什么公主？”赵拓也听到了他的临终遗言。

“我不知道……”环视周围遍地的尸体，我突然间感到一阵绝望。

我的双手早已染满了鲜血，或许，这就是我一直没有被爱资格的原因吧。虽说以前都是奉命行事，可是今天我彻底明白了，我骨子里跟本就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我因为一己好恶，亲手了结了近百条人命！

我在塞外的风沙中颓然跪在了地上，仰天发出了难听的嘶吼。突然间认清了自己可怕的本性，我不知道是该大哭还是该大笑！

隔着沙尘，我冲他吼道：“王爷，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你现在看到了？我不仅仅是他的玩物，更是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

“你说的是……龙威将军吗？”他的表情很复杂。

我点点头，“以我的武功，整个京城还能有谁会有他那般实力，可以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以为他会拂袖而去，甚至派官兵来捉拿我。没想到，他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一句足以令我倍感意外的话。

“那你一定很痛苦吧。”

他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居然还关心我的感受？我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向我伸出的手。

染红的手即将碰到他纤细手指的那一刻，我如同醍醐灌顶一样猛地收回了手。

我没资格与再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扯上任何关系。

“这里危险，不管怎么说，先随本王回王府吧！”

我摇了摇头，连自己都听出声音中的悲凉：“王爷，你救过我一命，如今我帮你大仇得报，算是扯平了吧？”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手腕。

“王爷，你不怕我？我，我杀过很多人……”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兰兰那么善良的女孩子，还不是一样被奸人所害客死异乡！”

我正准备再次拒绝王爷的好意，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是他，将军来了。应该是我们出关时惊动了他部下的守将，也可能是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对我的通缉追捕。

“既然王爷已经知晓一切，还请王爷把这个女人还给末将。”他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果然，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叛徒的打算，即便是我曾经为他出生入死，身心交付，依然得不到任何宽恕。

“逐曦早就是本王的女人了，她已经和你划清界限了！”

将军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王爷，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更要把她交给末将了！”

“我不跟你回去！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我站在赵拓身后冲他喊着。

“你听见了？逐曦不会跟你走的！”

向来冷静的将军情绪有些激动：“她知道那么多事，杀过那么多人，你以为端亲王会放过她？等宁王殿下你随末将出征后，末将敢肯定，她会马上在京城消失！”

“你是说……大哥要对付她？”

将军点了点头。

“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你和大哥向来同气连枝，他让你除掉逐曦的话，恐怕你现在早就动手了吧？说，你到底什么目的？莫非你在打本王爱妃的主意？”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有把她留在末将身边，末将才能保护她周全。”

对我而言，天下间没有比这句话更不好笑的笑话了。

他只会一味的伤害我，现在居然说要保护我？

显然，我心中的狐疑逃不过他的眼睛。

“逐曦，还不过来？以前的事情，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

赵拓见我强烈的抗拒着将军，他出言安慰道：“你放心，本王有办法保护你。”继而他大声对将军说：“本王早就知道你和逐曦的恩怨，即使是他日下江南督战，本王也会把她带在身边，任谁都无法伤害她一根头发！”

我的手心捏满了汗，以将军的性格，他要做的事情，根本不是一个赵拓可以阻拦的。

我做好了迎接一场风暴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转身上马意yu离开。

漫天烟尘中飘来了他的声音：“那就请王爷履行诺言，好好保护她。”

我怔怔地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过了许久才意识到危机已去。

“王爷……对不起。”不知何时我紧紧地抓住了赵拓的手腕，他华丽的衣衫上，被我染上了几抹血红色。

“不要紧。倒是我，之前伤心过度，对你诸多无礼……走，我们回府吧。”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我这种人值得保护吗？还是……王爷只是为了应付将军随口而出？”我不想再给自己虚假的希望了。

“如果我当初下定决心保护兰兰，或许，她不会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原来，他在弥补当初的遗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他挚爱的替代品。

替代品，总归是比工具要高级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了。

“只要本王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我承认，这句话不可避免地带给我一丝触动。

赵拓作为江南之役的督战，不日将与将军一齐出发南下。正如他所言，他把我带在了身边，我则女扮男装变成了服侍他的一名亲兵。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武艺稀疏平常，我在他身边或许会安全一些。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将军开始在乎我的生死？

在我得到答案之前，将军已率三万精兵挥军南下。身经百战的他，却在这次小规模的战争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

以将军和宁王乘坐的大型三桅炮船为首，一艘艘战舰纷纷鱼贯而出扬帆起航，由京杭大运河南下，向着江南的方向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