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剑 第九章 千里寻人 (求收藏！求鲜花)

醉鬼已经不再有醉态，他已经是一个翩翩公子，可谁也没想到他还是个杀手。其实就在三个大汉去求卜鹰的时候堂中饭客已经在揣测这个醉鬼的身份。这大漠之中的客栈龙鱼混杂，都在来四面八方，消息自然灵通，没一阵功夫整个客栈的人已经找到了醉鬼的身份。可他却一个人也不认识。

子默就守在他旁边，还给他上了一腿羊肉，还有一壶酒，一碟花生，几个小菜。

他却诡异地看了子默一眼，道：“该不会用马肉糊弄我吧？”

子默道：“师伯，子默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拿马肉糊弄您，这是羊肉啊！”

逍遥子捡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银筷子从羊腿上剥了一块下来放进醉了，咀嚼一阵才点点头道：“这卜鹰做人倒也不掺水！也难怪能在荒漠中把客栈开这么大！”

子默笑道：“我想师傅一定会来见您！”

“哦？”

“因为你喝醉的时候他老人家就已经见过您了！”

“见过我了？那为何还要躲着我？”

“哎！这些年客栈虽然日渐越好，可也是不易！你也知道这些年天玄山庄四处寻找您的踪迹，就连这里也是一年来一次。若是被羽公子知道，我们这客栈恐怕也会在一夜之间化作焦土！前几天天玄山庄的人刚走！师傅已经厌倦江湖恩怨，所以才开了客栈，哪里愿意再涉江湖！”

“既在江湖有何谈不涉江湖？”逍遥子喝口酒，面露愧色道，“你放心，我此次只问他几句话！问完就走！绝不会连累你们！”

“你已经连累我了！”

突然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大堂中的人已经随声音找到了来人。来人正从门口进来，正是卜鹰和三个汉子。

那三个汉子走上前来，赔罪道：“我等三人都是莽夫，有眼不识泰山，言语轻狂冒犯了公子还请见谅！”

“还请公子见谅！”

这三人此时的改变倒是让其他人当成了笑话。

逍遥子却起身拱手行礼道：“我还要感谢三位帮我请来了他。”

三人面色稍喜，却还是有些忧虑，试探道：“公子可否饶了我等！”

逍遥子道：“卜鹰自是爱惜三位性命，特来见我，这个面子我若不给，又如何对得起他！”

卜鹰微微笑道：“三位以后就在龙门客栈帮忙吧，自不用流亡江湖了！”

三个壮汉一阵道谢退了下去。卜鹰坐下，为逍遥子斟酒，却不说话，逍遥子道：“你当真怕我？”

卜鹰端起酒杯，逍遥子与之干了一杯，卜鹰才道：“不是我怕你！而是怕羽公子！”

“他不是放你离开了吗，为何还要怕他？”

“怕他不放心我。”

“哦？”

“当年若不是你失败，恐怕我也没有今日的安逸日子！”

“这么说来你应该感谢我了？”

卜鹰此时脸上却有些难看，兀自猛灌下一口，道：“可是我们就不应该见面。”

“哼！羽公子这些年杀了不少人，凡是稍有武功的江湖好汉若有不从，自然必死无疑！当年也怪你我糊涂，竟然甘愿为他驱使，助纣为虐。你我一身绝技本想仗剑江湖做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不料半生做了魔鬼的爪子，现如今你我自是逍遥，莫非就不管这事了？”

“当年之事你我自是无可奈何！”

“话虽如此，可天下人却不这么想，你以为你在大漠开了客栈就能让人对你另眼相看？”

“莫非不是？”

“自然不是！只不过你曾是天玄山庄的杀手。来你这里若不会被你杀自然也不会被羽公子害。”

“你是说来这里的人是把我当成了羽公子的人，前来寻求庇护的？”

“哈哈哈哈——”逍遥子猛喝一坛酒，“卜鹰啊卜鹰你今日才明白，实在是太可笑了！不信你随便找个人来问问！”

卜鹰面色顿失，突然拳头紧握，猛地伸手便将邻桌一汉子抓了过来。那汉子似乎身轻如燕，就被卜鹰轻轻一提，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脑袋被卜鹰按上桌，整个人已经惶恐到极点：“卜大侠饶命！卜大侠饶命！”

“为何不问我抓你缘由？”卜鹰已经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人已经失控，“莫非在我眼里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不！不！大侠！大侠在这荒漠之中开了客栈，大漠之中无人不感激，敬你还来不及呢！”

“大漠难道只有我卜鹰一家客栈？”

“自然不是！”

“那为何偏要来我这里？”

被压在桌上的汉子支支吾吾不敢答话，卜鹰吼道：“说——”

那汉子才道：“十八年前既然羽公子没有杀你，天下自然没有人敢找你麻烦！”

卜鹰听完整个人都在颤抖，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本以为自己做到了心安理得，没想到今日才得知自己依旧是天玄山庄那个没出过手的杀手而已。卜鹰痛苦地深深吸口气，松开汉子：“你走吧——滚！全都给我滚！”

说话间卜鹰已经站起，手中的刀瞬间出鞘，直直穿透一张桌子，满堂之人互相愣愣，见卜鹰绝不挽留的态度，只好陆续收拾行装离开。

待人走光，店里所有的伙计都围了过来，欲言又止。卜鹰见状道：“你们又为何留在这里？”

“我等不甘为天玄山庄所用，故远走天涯，自是哪里能让我等开心，我等便留在哪里！”

卜鹰道：“那好，你们可以留下，但即日起凡是想寻求天玄山庄庇护而来的客人绝不收留！”

子默领头道：“是师傅！”

众伙计退下后，满堂之中除了卜鹰与逍遥子，再无他人。

卜鹰道：“人已走光，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此行目的了吧？”

逍遥子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早在半月前你便知道我会来找你，如果你真不想见我，恐怕早已离开。不仅如此，你已经想好接下来会怎么做。”

卜鹰道：“半月前天玄山庄的人带着从你和火神派打斗现场发现的铃铛来找我，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你是想以铃铛为饵通过天玄山庄找到我。其实你早已经到了大漠，只不过一直没有看到天玄山庄的人离开大漠，所以才来得如此晚。”

“不错。我相信你不会忘记铃铛之约。”

“你想怎么做？”

“你可知当日羽公子为何让我们去刺杀武当派掌门？”

“自然是帮魏忠贤铲除障碍！”

“那只不过是障眼法，羽公子明明知道我们两个人绝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却给了我们黑令，你不觉得这其中另有蹊跷？”

“莫非是想借武当派的手除掉我们？”

“我倒是觉得羽公子不但想赶我走而且想杀我，但最重要的并非如此。你可知行刺武当之时有发生了何事？”

行刺失败后当然是大难临头，自是逃得远远的，谁不知道天玄山庄的规矩。

逍遥子道：“薄刀横刀兄弟死于军中。”

“死于军中？”卜鹰倒是万分吃惊，想到的是这兄弟二人乃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为何会出现军中而且，全都殒命，“死于何人军中？”

“熊延弼。”

“他？！他当时不是经略辽东吗？为何与天玄山庄扯上关系？”

“如果你想起来熊延弼因而传首九边，其中关系不言自明。”

“你是说魏忠贤让羽公子派出两拨人，一拨前往军中行刺熊延弼，一拨到武当行刺试图阻止的武当掌门？”

“然而十八年前不但横刀兄弟失手，就连你我也以失败告终。不同的是你我活了下来，而横刀兄弟都死了。据我所知横刀自然是因为军中高人出手阻拦行踪暴露，不得不自裁。至于薄刀，他的死却很奇怪！”

“如何奇怪？”卜鹰倒是很好奇。

“一剑毙命。”

“一剑毙命？”卜鹰摇摇头。显然，以薄刀的武功，连正面交锋的机会也没有，定说明对方或是熟人或是一等一的高手。

“逍遥子，你能确定若是你与薄刀正面交锋，能否在三十招内取他性命？”

逍遥子摇摇头：“横刀与簿刀并列江湖第八大高手，岂能在三十招之内被我制住，就算是三百招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那你想想有没有谁出剑比你更快？”

逍遥子想了很久，摇摇头道：“我虽号称天下第一剑客，指的却是出剑的速度。至于剑法自是各有千秋。”

“这么说了这世上还没有谁比你的剑更快了？”

“不！有一个人。”

“谁？”

“羽公子。”

“他？莫非薄刀死在他的剑下？他为何要杀薄刀？”

“这恐怕只有他知道。不过有一点肯定——横刀兄弟必定知道其中阴谋！”

“那你找我究竟为何？”

“十八年前你我所作所为有违天下道义，如今倒是有个机会弥补。据我所知，天玄山庄正在找一个人，这个人或许是天玄山庄日后最大的敌人，如果能让天玄山庄从江湖上消失——”

逍遥子并未说完，卜鹰却道：“我却已经老了！江湖的事不想再管，如今只想在这里安安稳稳度日，大漠是我的家！”

“大漠是你飞翔的地方，你留在这里就是放不下过往！一个大侠的过往!”

“是又如何。这些年你不也是东躲西藏吗，你又好受吗？”

“可否借一步说话？”

卜鹰道：“你在大漠上赛过马吗？”

“没有。”

“那我们可以比一比。”

“看来你想欺负我。”

“这是我的地盘，你受一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二人一阵大笑，又干了一杯酒。

很快子默过来道：“两位师傅，马是我向刚来的客人所借，大漠最好的马，可千万别被偷了！”

逍遥子起身拍了子默脑袋一巴掌：“丢了拿你赔！反正这里面的伙计实在太多！”

“赔别人一个杀手！恐怕是天下最不义的事！”

“你小子长大了！居然学起天玄山庄这套！”逍遥子点点头，称赞道，“幸亏你师傅当年执意回天玄山庄找你，否则你已经沦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杀手了！”

子默望着卜鹰，自是想到十八年前卜鹰全身是伤回到天玄山庄的情景。当时子默也不明白师傅既然刺杀失败为何不逃跑却要回到天玄山庄领罪，今天他才知道卜鹰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此刻子默眼中已经连带泪水。

卜鹰也是铁骨铮铮的侠客，哪看得泪花，生气道：“我们去走走！你赶紧打理店里的事！莫要让这里的人闹事！”

说罢两人已经出了客栈，两匹骏马早等在门口，两人跳上马背，呼喝几声两匹骏马便在沙漠中飞驰。两匹马脚力相近，马上的人一青衣一白衣，但速度也差不多快快，身后的两条烟龙拉得老长，像是他们曾经走过的足迹，苍茫而荒凉。

卜鹰已经老了，身手已经没有十八年前矫健，就连抖缰绳的动作也显得有些吃力，逍遥子看到这些，心中已满是愧疚，这样一个人多么不容易。可是自己的到来却打乱了他的生活，逍遥子忍不住猛抖缰绳，骏马冲上前去，烟尘把卜鹰包裹起来。

逍遥子调转马头，烟雾中冲出了卜鹰的身影，整张脸已经布满灰尘，看到逍遥子就在前面，猛一扯缰绳，马儿跳起人高终于嘶鸣着停了下来。

卜鹰取下水袋，簌簌口，吐了出来，道：“没想到你却比我跑得快！”

逍遥子笑道：“是你让着我罢了！”

两匹马漫步在沙土上，并肩而行，卜鹰道：“你可有找到亲人？”

逍遥子放眼前方，一片沙土：“正为此事而来！”

“哦？”

“我走南闯北，整整十八年，却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卜鹰道：“我在这荒漠中唯一不缺的竟然是消息！你可以去问问无知先生！”

逍遥子突然跳上马背，一扯马缰，狂奔而去。

卜鹰叫道：“去哪里？”

“这匹马送我吧！”

远远地，逍遥子的声音传来。

一条长龙从沙漠中腾起，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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