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镜奇谈 坑

1.

这件事是我小时候的亲身经历。

那时候，我大概七八岁吧。

一年夏天，跟着奶奶去姑姑家走亲戚。路上，突然下了一阵雨。

刚到村口，就看见街头围了一圈人。

我赶紧跑过去看热闹。

原来是一个小孩淹死了。

姑姑也在人群里，看到我，连忙过来拉住我的手，指着街头一个雨水的水洼，说：

“那孩子就是从哪儿淹死的！你一定得离那个位置远一点，不能靠近！”

顿了顿，她又郑重地说：

“这个坑里已经淹死过很多人了！你一定要远离！记住了啊！”

我点点头。

但看着街头那个两尺见方的小水洼，心里很觉得纳闷：

——这里又不是池塘，巴掌大而已，水的深度还漫不过小孩脚掌呢，怎么会淹死人？

2.

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大人又说起大街上的那个坑。

奶奶问：

“那个坑总淹死人，为什么不填了啊？”

姑姑答：“填完还会出现。头一天填上，第二天照样出现。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奶奶又问：

“淹死过有多少人了啊？”

姑姑低头掐着指头算算，说：

“以前，不知道淹死过多少，但自我嫁过来的二十年里，已经淹死了十一个了！”

奶奶继续问：

“真的很奇怪啊，街头的一个小水洼，竟然会接二连三淹死人？这么多年了，居然没人管，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姑姑说：

“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现在这里的人都走路都绕开那个地方。”

沉默了一会儿，姑姑又补充说：

“据说，以前那个位置是一口井，因为有人跳井死了，就填平了。后来，随着村子发展，这里才成了大街。”

3.

听着她们的对话，我怎么也按耐不住好奇心。

——下点雨，大街上就会淹死人？这种事情谁会信啊？

这样想着，我躲开大人，悄悄留到了大街上。

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我跑到那个小水洼旁边。

由于蒸发的缘故，它的面积更小了，也更浅了。

我觉得它很神秘，似乎在对我发着召唤。

于是，我蹲在边上，往里看。

水面很平静水面，像镜子一样。

倒影着天空，和我的脸。

突然，平静的水面开始扭曲起来，像漩涡一样！

我觉得一阵眩晕，一头栽了下去。

在头脸接触地面的瞬间，我发觉地面变软了，跟果冻一样。

我的脑袋直接载进了地面里。

并且，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把我往地下吸。

我拼命挣扎。

但似乎越挣扎，往地里陷的越快越深。

很快，我的半个身体，就都陷进去了。

我不能呼吸。肺快憋的爆炸了。

四周一片黑暗。

恐惧已经笼罩我全身。

我感到冰冷的死神在向我招手。

4.

不知过来多久，突然，眼前一阵光亮！

然后，感觉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和猛拍我的背部。

刹那间，大量的空气通过鼻孔涌进我的肺里！

我又能呼吸了。

猛吸几口空气后，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哇哇大哭。

过来很久，等我止住哭声，安静下来，才发现我蹲坐在那个水洼边上。

姑姑和奶奶正在旁边安慰我。

后来，据姑姑说，那天她发现我不见了，就急忙出来找我，她一出门，就看见我正趴在那个小水洼上。

她就把连忙过去把我拉起来了。

或许，晚一会儿，我就是那个小水洼里的又一个冤魂了。

5.

我后来，反复问过姑姑当时的细节。姑姑肯定地说：

“你没有半个身子陷进地面下，就是趴在那儿，把鼻口都埋进水里而已！”

之后，我再也没敢去过姑姑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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