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仙传 第十七章 下山

云焕从黑暗中昏昏沉沉地醒来，一股剧痛从脖后根传来，牵的半边身子都疼痛不已，呲了呲牙，差点叫出声来。

想起那个高深莫测的黑衣人，不知道莲叶莲青他们几个怎样了？

睁开眼睛，正迎上付青竹关切的目光，道：“师弟，你还好吧？”

云焕右手撑住床，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双臂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丹田内也是气息紊乱，才想到吃了那人一记熔铁手，恐怕自己已经受了内伤。

只是那人为何也会六道轮回的招数？不过现下没时间多想，只能以后找龙魑问个明白。

“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你们几个还好吧？”

“我也无大碍，只是师父他。。。”

“莲青真人？”云焕吃了一惊，云焕虽不知两人修为有多深，可是既然付青竹说的那五行阵如此厉害，两人断不该有什么事才对，“他怎么了？”

“他们虽然逼退了那群邪魔，可是师父也受了重伤，莲青师叔说对方用的那种功法很邪门，师父他的丹田都被撤离了位置，他二十年前纵横江湖的时候根本没有见过。”

邪门？云焕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道：“那种功法，是不是像江湖中那种下九流的化功大法一样，可以直接吸食人的灵识修为？”

“这我倒不知道了。”付青竹摇了摇头。

“不错，正是这样。”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莲叶走进来，脑袋上还明晃晃的插着三根银针。

“师叔。师父不是说让你自行拔掉银针么，您这样时间长了气血不通，有可能以后师父也没有办法让你醒过来了。”

“哼，我这个早该在二十年前就死掉的人，山门都快没了，还管我做什么？”言罢转向云焕道：“好徒儿，你可是见过那种功法？”

云焕如实道：“是。那日我被凌飞子道兄背道咱们观门前，追我们的魔道中人就是用的就是这种功法，凌飞子才惨遭毒手。这等功法，连师父也不知道么？”

“我也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直到昨日才算真正见识到了，以前都是耳闻。你们可曾听过魔族？”

魔族？云焕付青竹二人一对视，都是摇了摇头。

“也难怪你们没听过。魔族和龙族都是活在传说里的种族，据说魔族的人可以直接吸食他人的修为，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在二十年前正魔大战前，我也只是在有所耳闻而已。在决战前夕，我终于遇见了几个魔族中人，可是发现他们和我们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何况在那之后，几个据说是魔道领袖的魔族人氏都身首异处，兼之当今皇上独尊道术，中原虽大，恐怕他们也难有容身之处。”

“但他们却为了我的体内的混元丹从地底下又爬出了人间？”云焕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这东西到底有何奥妙？要说皇帝老儿要拿它来延年益寿，可那些魔道妖怪寿命本就比凡人长太多，他们拼了命抢这东西，又是何意？师父你真的不知道么？”

莲叶怔怔的看着云焕，片刻才道：“云焕啊，你是咱们门派未来全部的希望，为师又何苦去瞒你什么？我疯了二十年，谁知倒醒来后，爹的全部心血却变成了帝王所求的长生不老药，这其中到底有了怎样的变化，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云焕见他说的诚恳，昔年剑仙此刻眉头紧锁，左思右想，仿佛又恢复了那个痴傻的样子，云焕心中不忍，道：“莲叶真人，弟子失言了。掌教真人他伤势如何？”

“唉。。。你要不说，我都忘了我要叫你做什么。焕儿，你随我下趟山吧。”

“啊？！”云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莲青师兄受伤颇重。我们无量仙宗遭逢巨变以后，不单丹药遗失殆尽，许多药引都没了。师兄丹田受到重创，我需要玉蟾蜍为他修补受损的丹田。”

玉蟾蜍云焕还是有所听闻的，这东西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灵药，江湖中多有传言，仍凭你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它就能为你重续经脉。

“可这东西千金难求，踪迹渺渺，你却要到哪里去抓？”

“碧玉城的天和药号就有。我们三人当年流落至此，我身受重伤，就是师哥用他们药号的玉蟾蜍救了我。这也多亏了你们楚将军，才让这天下第一大药号开到西北边陲来、”

云焕不禁心下大喜，“那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吧。”

一路上，云焕脑中冒出过无数念头。

在此之前，他早已审视过神府，玲珑鼎内的内丹已经溶解了十之一二，长此以往，必能炼化内丹，性命无虞。

可是自己始终无法炼化天清真气，在这山上呆久了，恐怕迟早要被他们看穿。

那无涯老祖不过是为了勘破修炼桎梏而修了魔道，就搞得他们无量宗家破人亡，连无崖子这个名字都成为禁忌，不晓得他们知道自己修炼六道轮回又是如何的反应？

转念想到到了碧玉城，自己完全可以仗着地头熟悉，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直奔京城，指不定不日能见到二师姐，功力大成之后连同几位师兄弟手刃仇人，自己还能做回少太保，到时候复兴无量观，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又转念一想，无量宗虽说对自己有些想法，可是毕竟搭着全部身家救了自己，那魔道的人既然能找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岂不是太对不起莲青莲叶二老？

猛地又想起甜儿，自己答应带她下山，这边莲叶的一句话，可许的愿望还没实现，自己就要一走了之了么？

一时心念交错，饶是云焕聪明百倍，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过多久，两人在空中已经遥遥看见碧玉城了。

莲叶功力精深，游刃有余的操纵着两人的神行符。

云焕遥望着碧玉城头，突然心中生过一丝疑窦，城外十里的驻兵哪里去了？

原来西北之地盗匪极多，楚开天到任之后虽然平叛了不少，可仍是养成了驻一直守备军在城外的习惯。大师兄雷鸣接任大太保之后，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这支驻军。

可今日城外却光秃秃一片，什么也没有？

“莲叶真人，我感觉不大对。”

“恩？！”

莲叶停在城外一个小山头上，有些疑惑的看向云焕。

“我参与碧玉城管理已久，你看现在城外既无驻兵，城头也无轮值的将士，就算楚将军不在了，我大师兄三师兄也理应遵行楚家军军规才对啊。”

莲叶也是个精细的人，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你在此地等我，我先进城看看。”言罢莲叶提起神行符去了。

看着熟悉的城头，云焕这却猛地想起自己恐怕早就被两位师兄当作了死人，就算自己活着回来，依照军法，作为护卫队队长，也是死罪一条，不由得心神黯然。

片刻，莲叶就回来了，脸色却不太好看。

“我且问你，楚将军是否在朝中得罪过什么人？”

“这。。。”云焕一时琢磨不定，“将军是护龙一族，本来也就不是什么秘密，想必你是知道的。可是历代护龙一族哪有去镇守边疆的？只因当朝皇帝痴迷长生，潜心道教，不理会朝政。将军直言不讳，数次进谏皇上，这才惹恼了天庭，被安置在此。如果非要说有过节的，只有在朝中以大国师为首的几位道家供奉了。否则以将军的光明磊落，怎会与他人旁生枝节？”

莲叶点了点头，到：“官府的公文已经出来了，说楚将军勾结魔教，妄图混乱朝纲。非但查封了将军府，也解散了楚家军。现在碧玉城，朝廷已经派人接管了。”

“什么？”这真个是当头一棒，“将军他明明与魔道贼子激战而死，却为何还要蒙上这不白之冤？那碧玉城在将军来之前，本是一座荒城，将军荡平匪寨，开辟商路，教化居民，甚至让楚家军与当地人未教化的住民通婚，十几年才有了现今的模样，为何圣上一句话，就全拿了回去！”

云焕眼眶泛红，心中郁闷之下，一声长啸，震得山头树上的鸟儿，都纷纷飞了起来。

夕阳下，碧玉城高耸的城墙威严伫立，纯白大理石堆砌的城门柱也被镀上了粘稠的金色。

云焕随着莲叶站在城门前，一时感慨万千。

“城里的形势比咱们想的还要严重，你切莫吱声，一切由为师来应付。”

碧玉城是边防要塞，自从楚开天来了之后，人丁也兴旺起来，戒备自是森严。几个护城官站在城门两侧，一一盘查过往的行人。

莲叶道袍拂尘，一身道家打扮，连云焕也是梳了个道童的发髻。护城官自然早早看见了他们，待到莲叶和云焕走到面前时，态度突然变得恭敬起来。

其中一人微微拱手，开口道：“大师从哪里来啊？”

莲叶早年从横江湖，却是个打马虎眼的高手，道：“贫道从天地间来，云游至此宝地，打算歇脚一两天。”指了指云焕，“这个是我路上收的小徒弟。”

云焕本一直低着头，怕别人认出昔日城中的四太保。可走近了才发现，几个护城官自己是一个没见过，情知莲叶所言非虚。连守城门的人都换了，却不知城中几万的楚家军都去往何处？心下一阵酸楚。

几位护城官见莲叶仙风道骨的模样，也不再多问，随即放了二人进城去。

两人行至一家客栈，要了两样小菜，几个馒头，一壶清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云焕看着轩窗外熟悉青石板路，两旁还是闹哄哄的小贩，一时不语。

上菜的时候，莲叶多给了几个铜板，到：“小二，听说当地的将军府被查了？”

小二一听这话，神色一变，小声道：“这位仙人，您老是刚到这里吧？”

莲叶点了点头。

小二道：“那您可得小心点啦。楚开天他不光是得罪了圣上，恐怕还还得罪了当朝国师。”

云焕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听你的口气，这当朝国师在你眼里比起圣上还要重要咯？”

这乃是大逆不道的话，小二登时一惊，饶是他平时信口开河惯了，也是为之一怔，望向说话的那道童。却只看见一道凌厉的眼神射向自己，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瞬时换作满脸堆笑：“这位道爷哪里的话？圣上信教，我们才把他当回事，”随即低声，“要是在前朝。。。”刚想说‘谁把那些牛鼻子当回事？’但一想眼前二人也是道家中人，只得戛然而止，‘嘿嘿’干笑两声。

莲叶又道：”我曾与楚将军有过几面之缘，但觉他天庭饱满，气宇轩昂，绝非是那种大奸大恶的叛逆之辈，为何这么轻易便给定了罪？”

小二闻言，也是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我打小就在这长大，楚将军没来之前，这儿就只是那些亡命的恶贼和江洋大盗的巢穴。后来楚将军来了，带着军队教人们种庄稼，开商路，碧玉城才渐渐有了起色，后来连中原都知道这里的繁华。咱这里的百姓，都念着他的好。”

云焕听及此，往昔的种种片段在脑海一一回放起来，双眼不禁湿润。

可小二又开口道：“可是楚将军当了这么大的官儿了，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惹了不该惹的人，难免会是这样的结果。。。哎。。。也难怪，据说他当年就是因为得罪了当今圣上，才被贬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

小二自顾自的走了，云焕却只是吃饭，并不言语。偶尔看着轩窗外熟悉青石板路，路两旁还是闹哄哄的小贩，一时不语。

饭后二人去天和药号，却被告知玉蟾蜍这等宝药并不易于，要等上三天。

回到客栈，莲叶问云焕：“你打算怎么办？”

云焕一时也无措，想着二姐去京城的路途，倘若定亲顺利，三个月的时间，约莫也快回来了，不知道她回来看见这一副光景，会是怎样的想法。

“我想去趟将军府看看。”云焕道

“我陪你一起去吧。”

云焕看着脑袋几处大穴还插着银针的莲叶，却也拒绝不了他的好意，只得点点头。

然而将军府早已变成了新来都护官的府邸，戒备比楚开天那会儿还要森严，二人只得等到晚上，才翻墙进去。

院内格局还是一样，一样的气派庄严，只是云焕一眼就看见，墙角里扔着的，是一时还没有处理掉的两只石狮子，正是原来楚将军亲手命人打造的两只，现已爬满了青苔，在月光下显得异样的凄楚。

莲叶闭着眼睛听了一会，道：“院子里怎么没有几个人？”

云焕适才伤心，这当下反应过来，为什么院外守卫颇多，院子里面却没几个人？心里暗觉不妙。

忽然‘当’的一声啰响，四下火把亮起，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往二人头上罩来！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