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语 第十五章 尘归尘，土归土

“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叶远十分警惕的说道。

女人盯着叶远，叶远感觉就像一只野兽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我美吗？”女人的黑袍脱落到腰间，那傲人的双峰在篝火的照耀下，露出一种野性的美。女人精致的面容无比诱人，甚至叶远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这荒野中发生一些愉快的事情。

不过这念头瞬间就被打消了，他眼前这女人可是一个披着少女皮肉的恶魔！可是我们看一个人的时候，首先展露无疑的就是他的面容，至于人类那复杂的内心是你永远难以揣摩的。

“美！”叶远下意识的吐出了一个字，无形的力场已经魅惑了他。这时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这让他原本无比淡定的心产生了一丝波澜，不过这波澜随风即逝，他居然感觉不到恐惧，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女人慢慢走到叶远身边，红唇贴在叶远耳边，用甜美的嗓音说道：“你为何还是如此平静，这种平静居然让我也有些恐惧。好似和我对话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装着灵魂的躯壳。”女人的手臂打在叶远脖子上上，傲人的双峰紧贴着叶远的后背。

听到女人的话，叶远的心一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而这女人居然能发现自己的特别。

“你不必担心。”女人的手指在叶远胸前轻轻滑动，说道：“只有黑暗的寄居者才能发现你的不同。不过与你的身体相比，我对你的灵魂更感兴趣。”女人舔着叶远的耳朵。

“月光可以抵抗我身上的诅咒，可是它也让我成为了它的仆人，作为代价，强大的灵魂成了鲜美的肉食，花朵需要养料，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生长下去。你明白吗？少年！”女人的手捧着叶远的脸颊，似乎在向自己的猎物倾吐一个秘密。

叶远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这女人似乎想要吃掉自己的灵魂，只是没有想到这种邪恶的生物被自己遇到了，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走运。妖精图书馆里的那本《地里山河志》上也有一些关于奇特生物的记载。

女妖算作一种奇特的生物，更准确的说，她是一种人类被诅咒之后堕入黑暗的产物。这种诅咒名叫“献祭之咒”，据古老的贤者们所言，古时一些智慧生命为了寻求神灵赐予的力量，时常将生灵献祭给神。被献祭之物有些会被神灵品尝，不过神灵只吃生命之气“源”，许多祭品就是生灵，失去“源”的生灵，它们的灵魂是无法安息的。又因怨恨常常徘徊在人间，若是碰到月满之日，刚好又有婴孩出生，这些灵魂通常会侵占孩童的身体。但这些灵魂毕竟没有强大到可以夺舍肉身的地步，能做到灵魂不灭，侵占别人肉身的只有圣者，不过他们都是无比强大的存在，是不会侵占弱小生灵的躯体的。侵占孩童身躯的灵魂会因为排斥而消散，只是那些怨恨带来的恶念却会留下来，随着孩童长大会越来越强，最后慢慢腐蚀孩童的身躯。

这女妖显然是将叶远当成了哪位大能夺舍肉体复生，同时又处在虚弱时期，而她恰恰看上了叶远的灵魂。黑暗中的行者是不吃血肉的，高等的生命更喜欢“源”和灵魂。叶远的肉体有些特殊，也许他不曾感觉到，但是他身体那种淡淡的，来自冥界的气息却还存在着。也许是某些特殊的原因，死于生并没有绝对的界限，使得叶远这身体具有了生命之气，这也是他能够修炼源力的原因。而源力本就是生命之气，所以叶远算作一个活着的生命。只是黑暗生命的敏锐，她明显发现了叶远身体的不同，所以打消了吃掉叶远肉体的打算。

“也许幼童的灵魂才是你桌上美食，我这肮脏的灵魂居然也能让你下咽。”叶远不紧不慢的说道，他的话很有道理，婴孩的灵魂才是最纯洁的，对黑暗中的贵族来说确实是最理想的食物。他也希望通过对话来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同时尝试调动身体里的源力。

“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你的提议却让我更加想快一点将你品尝。”女人的红唇开始朝叶远的嘴巴靠近。

“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真的好吗？黑暗中的贵族要抛弃自己的荣耀了吗?”这些话是叶远从那本《上流社交礼仪》中学来的，只是这女人似乎根本不吃这一套。

“我只是一个受了诅咒的可怜人，最多只能算作那些贵族的奴仆，它们的荣耀和礼仪，比不过我桌上的美餐。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您的灵魂是不是别有一番韵味呢？”女人说道这里，叶远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什么，不过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女妖的红唇贴来，叶远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要离开身体了，这感觉和鬼压床很像，更像是神灵桌上的祭品。

也许是面对死亡的紧迫感作祟，本来无法调动的源力居然动了。身体里的源力猛然将体表覆盖，只听一声惨叫，女妖就推开叶远跃出数步。这时叶远的身体也能正常活动了，他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这女人，心里很明白，眼前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杀了她，要么被她杀了，至于逃跑，叶远不认为自己能跑得了，黑暗中的荒野才是最可怖的地方。

“神之力！！！”女人惊呼道，她身体接触叶远的地方居然露出了腐烂的模样，和白天的情景并无二致。

“神之力？”叶远不明白这女人在说什么。不过他自己的力量是‘源’力，凯特说过，这是所有生灵皆有的力量并无特殊之处。看着女人身体上腐烂的地方，叶远抬头看了看月亮，这世界的月亮上没有嫦娥广寒的神话传说，但是却和神话中的洪荒世界有些共通之处，给大地带去光明的都是神灵的眼睛，不过洪荒世界的是盘古的眼睛，这世界的却是来自两位神灵的眼睛。说到自己‘源’力的奇特之处，那么应该是无意中吸收的太阳的力量了。

“你不知道？”女人面带疑惑，不难看出她对叶远有所警惕。

“本来不清楚，不过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想我明白了一些。”叶远体内源力涌动，站在黑暗中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体外包裹着一层淡金色的光圈。

“凡人居然敢窃取神灵的力量，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女人沉声说道。

“对于一位被迫将自己的眼睛留在天上照耀大地的神灵，我不觉得他能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叶远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他内心却并不轻松。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即便你拥有神灵的力量，今夜我的晚餐也不会减少。”女人微笑着，这让叶远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叶远刚刚察觉到问题的时候，数条藤蔓从他脚下钻出，好似八爪鱼的触手，非常灵活的将叶远的腿和腰绑住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从藤蔓缠绕的位置传来，敏感的触动着叶远的神经，原来这些藤蔓上长着锋利的尖刺。转眼间他又成了待宰的羔羊。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叶远现在很迷惑，他一直找不到问题的源头，他能够感觉到，他的反应总是慢了半拍。不过他凭借着身体里那染了‘神之力’的‘源’，至少他的身体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并拢的双指汇聚着源力，手腕一弯，有些吃力的将藤蔓斩断了。一只手恢复了自由，可是女妖会让叶远恢复力量吗？这显然不可能。叶远想躲开再次攻来的藤蔓，不过女妖却没有给他机会。妖艳的荆棘藤蔓宛如一条条游动的青蛇，不给叶远任何机会，就将他绑了个严实。

“我的身体怎么了？”叶远淡漠的说道，这声音好似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一样。

“我承受了诅咒，也得到了月神赋予我的权柄。虽然不能像你那样，将‘神之力’纳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不过却也能稍稍借用一丝力量。”女妖抬头望着月亮解释道，她不在乎叶远知道这秘密，和死人说话不用担心秘密被泄露。

“你借用的力量使我的感知错乱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的？”叶远问道，完全没有作为刀板上鱼肉的自觉。

“你就这么渴望知道原因吗？如果不是遇到了不该遇见的人，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大学者的。”女妖说道，她好像在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想要回到我原来的地方，虽然我对那世界的感觉不是太好，甚至不想回去了。”叶远解释道。

“你是一个有趣的年轻人，不过我也不知神灵力量的奥秘，虽然你让我和感兴趣，可是我还是要继续享用我晚餐了！”女妖微笑着，藤蔓化作长枪，直接朝着叶远的胸膛捅去！就在藤蔓长枪接触叶远胸膛的那一刻，一个奇异的标志符形出现在叶远胸前，符文是一个十字，其上有一个和它大小相等的‘S’，藤蔓触碰到符文的时候，血红色的火焰燃起，顺着藤蔓周围的一切全都被红色的火焰吞没了。

女妖瞳孔一缩，好似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这火焰好像有灵性一般，化作一条火蛇直接将女妖吞了进去。火焰吞没女妖的时候好像碰到了油料一样，火势瞬间大涨，像一颗得到滋养的种子一样。生根，发芽，开花，瞬间完成，一朵火红色的曼珠沙华在这河畔盛开，伴随着女妖凄厉的吼叫，夜幕被侵染成了红色。

叶远傻傻的看着这一切，这突然的逆转，让他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一丝黑气从被火焰包裹着的女妖身体里溜出，可是还未逃出多远就被火焰追上了，又一朵小一点的曼珠沙华盛开。

血红色的火焰，慢慢朝叶远涌来，钻进了他胸前的符文里。这见一个血红色的十字和S叠加在一起的符文刻在他胸前。叶远轻轻抚摸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这符文有何奇特之处，对于这身体的奇特之处，叶远不知更从河下手，毕竟这身体不是他的，有些遗憾的是，当成入主这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得到这身体主人的任何信息。

再朝女妖原先所在的地方看去，地上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灰烬。

叶远将源力汇聚到手心，染了太阳力量的源力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温度，不过叶远却感觉不到。他走向尸堆，源力的火焰落在了尸体上，尸体迅速燃烧起来，浓烟滚滚，对广阔的心野草原来说，不过是多了一堆更大的篝火。源力的这种用法，也是他刚刚学会的，似乎与那符文有关。无知、无觉、心却自然明了。

叶远后退几步，看着燃烧的火堆说道：“尘归尘，土归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