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奴隶在一起 其三十四 两位

在一段到底不知道该归功于谁的劝解下，弥夜终于愿意同我一起去医院了，虽然她看起来还有些犹豫，但至少已经没了那份抗拒感。

医院位于小镇中心，和我所处的这个乡下地方有点距离，虽然这么说但也只是二十分钟的距离。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时不时刮下阵阵干燥的冷风，弥夜穿着我的旧外套，两只手轻轻地抓住我的袖子，畏怯地缩在我身边。因为这样亲密的举动，偶尔吸引了一些路人的注视，这些目光让弥夜更加不敢四处看，只敢低着头，紧随着我的步伐。

我装作在认真赶路的样子，抽开一些精力去注意弥夜的情况，在我几次用边缘视线观察下，我发现弥夜也在时不时地偷瞄我一眼，留意着我表情的细微变化。

看起来，她在担心些什么。

我一改往日的冷脸，目视着前方，微微地挑起两边嘴角，露出一个我此时能做到的，最亲切温柔的微笑。我也不能给她再多的心理安慰，现在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慢慢地又走了一段路，渐渐地感到脸颊变得暖和了，这时，耳边传来了弥夜淡淡的声线。

“以前都听说人是自私的，但总感觉…姐姐并不是那样的呢。”

我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她微妙的眼神，看着那双澄亮的瞳孔里越渐流露出的信任光芒，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肩负了某种责任的感觉，但这和压力不同，尽管品味起来有些异样。

“既然知道那就好了。”

我平淡地回答她，语气中混杂进了一些欣慰的成分，再悄悄地牵起她纤小的手掌，亲密无间地继续行走，直到我们抵达目的地，走进那形似教学综合楼的医院。

兴许因为是早上，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病人家属的还有几个披白大褂的在走上走下，弥夜的情绪也忽然变得紧张不安起来，一边紧紧地贴在我身边，一边警惕地留意起四周经过的每一个人。

我知道她是想起曾经恐怖的回忆，也没有说话，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以表示安慰，在排队挂号的时候，我也稳稳地牵住她的手，让她待在我的身边。

完了事，我便带着弥夜从寂静宽广的大厅到了幽深的走廊，说实话，在反应到自己走进医院走廊的那一瞬间，我心里顿时一沉，禁不住紧张起来，将全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弥夜的身上。

所幸，弥夜给出的回应并没有令我失望，她对我的担忧仅仅一个微笑就给打消，让我可以继续带着她前行，但我只希望，这份从容不是她强装出来的假象。

我们在这条走廊行走，期间一直都没有遇见过任何一个人或任何一点反常的事情，畅行无碍地到了我要寻找的外科诊室。

里面只有一个医生，正弯腰站在办公桌前接着饮水机的水，并且迅速地察觉到我们存在，扭过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急忙拿起水杯一饮而尽，随后回到桌后的座位上，对我们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同时问道：“病人是？”

我指了指弥夜，并且让她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而我则习惯地像家长一样站在她的旁边。

“哪里出问题了？”他支着手肘交叉摆在面前，两眼细细端详着弥夜有些不明显伤疤的脸颊，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这样的举动似乎让弥夜感到有些不适，目光忍不住偏离到别的地方上。

在我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被人戴上一个残忍无情的头衔的准备了，因为那些白痴要是注意到了弥夜的伤痕怕是过半的人都会以为是我的杰作，而面对医生则是我最大的挑战，他可能接下来对我的态度就会像一家高级西餐厅驱赶流浪汉一样，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不过也不能全部怪罪到他们的智商上，谁让我自己的默认表情看起来如此冰冷残暴呢？

“小朋友，能把袖子卷起来给叔叔看看吗？”他用一种和蔼的声音试着放松弥夜的警惕，两眼用一种精锐的目光盯着弥夜被布料遮挡的手臂，仿佛已经确定了那个部位一定有什么乾坤一般。

这时，虽然弥夜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顺从地把衣袖卷了起来，兴许她认为这是治疗需要的缘故。

污红、斑驳的伤疤暴露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早已习惯的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医生却也同我是一个情况，这让我感到些许怪异，一个正常的外科医生，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身上有如此大面积的伤痕，表情上多少都会流露出一丝悲痛，但他现在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被玻璃划破的树皮一样平淡无奇。

“办手续吧。”他短叹一气，说道。

他的发言十分莫名其妙，仿佛已经知道了弥夜背后令人心寒的大片伤口一般，但是从之前的印象结合他现在的一副胸有成竹，我不禁对他怀有一丝敬意。

不过，道理我都懂，可是这辈子最多因为低烧而进过一次诊所的我从来不清楚大城市正规医院的手续到底该怎么办，按弥夜现在的情况来说，她有户口么……

考虑到这些决定性问题，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按我的认识，没有这玩意将来做什么都会受到严重的阻碍。而当下之际，恐怕连个医院都不能顺利的上。

坐在对面观察许久的医生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忧虑，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撑起桌子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伸出手自然地搭住我的肩，低语道：“容我大胆猜测一句，你是她的‘主人’吧？”

我本以为他想做些什么，却毫无征兆地瞎说了大实话，我偏转过头面对着他，瞪大了眼睛，万分讶异地看着那双好似透着先知般儒雅睿智的灰色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好。

“我想我的判断没错，她身上的那些伤口，我有印象，而且很深。”他的手渐渐从我的肩膀滑落，收回他自己的身边，埋下头，有些心酸地说：“那是我从医这么多年来见到过最令我心痛的案例。”

他这句话暂时将我从一个问题里面拉了出来，另一个问题有一个很令我好奇的地方：他仅靠面部和手臂的伤疤就敢断定弥夜的身份，说明他之前所谓的‘案例’也是这样类似的伤口，难道…那个人是弥夜的相识？

“好一阵子前，我被不明不白地硬塞了一个当奴隶的少女，叫希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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