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乐染 13 招新会

陆冉一如既往的空闲时间前往琴房练习，艺术团的选拔赛很快就要来了，她的实力在艺术团招新的那天就已经暴露了，她却对艺术团团员们的大概水平一点也不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艺术团里有一个长笛很厉害的，就是那天晚上听到的那个。

她不敢确定那个长笛声是纳兰尘所演奏出来的，所以她打了个最坏的打算就是那是一个普通的艺术团团员，因为那一晚上听了那一首曲子便让她感觉压力倍增。

当艺术团选拔赛的那一天，她看到了纳兰尘纤尘未染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她才猛然惊觉，自从那天他送她回宿舍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除了那一条短信，便再无他的音讯，如今再见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不过是几日未见而已，这也太夸张了。

陆冉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感觉无语了。

纳兰尘仍就像以前一样冷漠无情的气息围绕在他的周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流排斥着别人的靠近，他的目光在场上扫了一圈，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不过一瞬间，他的情绪丝毫未变，那双冷漠的眼眸未起一丝波澜，即便落在她的身上还是一样，让她觉得那一天不过就是一个梦，一个……怪异，而美妙的梦。

呸！我又在想些什么啊？！

“冉冉？没事吧？”

“没事。”

墨泽一如既往地坐在陆冉的身旁，见陆冉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慨然，一会儿无奈，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虽然看起来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倒是让墨泽担心了。

“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只要有纳兰尘在的时候，你就会出神。”

“……”

墨泽一脸温柔的看着陆冉，可是陆冉却感觉不到他身上愉悦的气息，他的笑容只是很官方的微笑，这让陆冉感觉不太舒服，她以为她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可是墨泽此刻的表情却是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墨泽，你想要问什么就问吧，你的笑容我感觉不到一点笑意。”陆冉认真的看着墨泽，墨泽轻笑一声，似是在嘲笑着什么，又像是在自嘲。

“无论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如实回答？”

“是。”

墨泽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他眼眸含笑的看着陆冉，似乎不太相信陆冉真的会如实的回答他要问的问题，又似乎他所问的问题是陆冉不想要回答的一样。

“那好，那天你失眠是因为他么？”

陆冉对上墨泽的视线，里面是她前所未见的认真，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张嘴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最终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

“为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讨厌他，问我为什么躲着他。”

“你怎么回答的？”

“没有。”

陆冉对墨泽的问题越来越顺答如流，反正都已经说了，那就不怕说多点了，墨泽虽然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看起来似乎不会拒绝人的请求，也平易近人容易接近，但是她知道墨泽的心思深得很，蓝决，颜绘，薛琴，俞珊她都有所了解，但是墨泽，她压根不知道他的心底想些什么，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脸上都是千百年不变的绅士微笑。

“你知道其实你可以不回答的。”

“那我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你想什么了。”

“哈哈，为什么想要知道我想些什么？”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朋友……么。”

蓝决摇头轻笑，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和，温柔阳光平易近人的气息不过是他的保护色，实际上，谁也不曾攻破过他的心防吧。

冷漠是凌冬的保护色，多情是蓝决的保护色，天真是颜绘的保护色，而纳兰尘……纳兰尘……

该死！怎么又想起他了！

陆冉想着想着却又想到了那道清冷的身影，看来她真是堕落了，不过就是略微靠近了一点便连思绪也无法控制了。

“你想要参加比赛？”

台上的选拔已经开始了，艺术团需要选出一个钢琴，两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一把大提琴还有，一把长笛。而此刻首先选拔的就是大提琴，陆冉想到了身旁坐着的人，为了转移自己的思绪便出声询问。

“凌冬他们都不参加，我怕你闷。”墨泽再次恢复了他雍容尔雅的绅士模样。

“怎么这么贴心。”陆冉笑道。

她和墨泽也就是从迎新晚会的排练开始才有了些接触，但是正如她所知道的，墨泽心思深沉，她根本无法猜测墨泽的一言一行是何用意，她从来都没有触碰过他的心，一次也没有触碰到，他们是朋友，却又感觉好像很不了解他，但是两人之间的友谊又似乎不是那么的淡薄。

“如你所说，朋友。”

墨泽语气轻快，透露出的一点愉悦是那么的清晰，陆冉也看着他会心一笑，看来他是不打算在她面前太过深埋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还需要努力啊。

陆冉读懂了墨泽眼中所透露的意思，突然间心里轻松了很多，仿佛所有的心事都被一扫而光，只留下一片清净。

她知道墨泽心思深沉，但是她喜欢他身上的感觉，他随意的一个笑容，一个温暖的举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她心情恢复。

“该你了。”陆冉听见台上“报幕者”的话以后，微笑转头看着墨泽。

“嗯。”墨泽绅士的起身，从陆冉面前走过却被陆冉拉住了手臂。

“加油。”陆冉落在墨泽的目光充满着相信，似乎墨泽一定会脱颖而出一般。

情绪的感染是相互的，更何况墨泽开始陆冉敞开心扉，此刻陆冉的心情很好的传达给了墨泽，墨泽接收到陆冉对他的信心，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被陆冉的手很暖，她手掌触碰到的地方把她手上的温暖传递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心里。

“Iwill。”墨泽反握陆冉的手，自信堆砌在他的脸上，让他瞬间像是笼罩了一层聚光灯，让他光芒四射。

他们之间有爱的互动不仅落在了坐在他们周围的同学，更落在了纳兰尘的眼中。

纳兰尘中途出去了一趟，刚一进门目光便锁定在了他们两人之间“含情脉脉”的对视，肌肤之间的碰触，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漠然，只是他冰冷的视线落在陆冉的身上，瞬间就把陆冉的注意力拉到了他的身上。

墨泽往台上走去，陆冉微笑欢送，而就在这温暖有爱的时刻，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这样的感觉她无法忘记，这是……

纳兰尘！

陆冉抬眸望去果然便看到了他那双无情淡漠的双眸中，他的瞳色要是变成了天蓝色，那她会以为他的眼珠子就是冰块做的了，他的视线让她以为她正坐在南极的冰屋之中，里面所有一切的家具都是用冰块雕刻而成的，而外面则是雪舞飞扬。

他好像……生气了？

她一直觉得他的眼神很冰冷，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无情，无悲无喜的目光看得让人心底一凉；而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却是晦暗莫测，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一场龙卷风，而且随时都会爆发，一旦爆发，那便是“横尸遍野”。

“团……团长。”

那天邀请她去参加招新的副团长站在纳兰尘的身旁，一脸惊恐的看着纳兰尘，似乎纳兰尘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了一般，说话的嗓音都在哆嗦。

陆冉坐在那儿见一出水芙蓉和一冰山之巅站在一起，一个清丽脱俗，一个超脱凡尘，一个一袭白裙如同芙蓉仙子，一个简约白衬衫如同冰霜之王，无比的绝配。陆冉被眼中的两人惊呆了。

“说。”纳兰尘的声线冰冷如同南极之水。

副团长被纳兰尘那冰冷的声线吓得打了个哆嗦，她张嘴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

纳兰尘的耐心只有三秒，等不到她的回答纳兰尘就连目光也不屑落在她身上，便与她擦肩而过，浑身散发的强大王者气势让前排的人都不由自主收敛了呼吸，这样的情绪传染，到了最后竟然整个选拔赛现场鸦雀无声。

纳兰尘没有任何压抑身上冰冷气息的打算，让整个场地的人连呼吸都放轻，他们屏住呼吸看着纳兰尘的动作。

纳兰尘径直走向陆冉，纳兰尘的靠近让坐在陆冉身旁的人感觉呼吸困难，就像在深海中溺水的人，而纳兰尘就是那超强的水压压住他们的胸口让根本无法呼吸，有的人甚至开始脸色泛白。

陆冉感受到纳兰尘的视线锁定着她并且不断的向她靠近，就像那天招新会，又或者……

那夜音乐学院的湖边凉石凳上。他的目光那么的具有侵略性，只要他锁定了，她便无法逃避，即便她不看他，却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看着她。

“继续。”

纳兰尘坐在墨泽未上场前坐的位置，清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打破了会场的寂静，让在会场的人们瞬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大口却无声的呼吸着空气，前所未有的觉得氧气对他们是如此的重要。

“陆冉。”

“什么？”

纳兰尘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镇定的开口，心中却在暗自嘀咕：

怎么纳兰尘每次和我说话都要靠那么近？其实他离得远一点我还是可以听得到的。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她可以说想什么关你什么事么？

“你很喜欢对着我说谎。”

“……没有。”

“说谎。”

“……”

纳兰尘一副谪仙般的样子坐在陆冉旁边和陆冉探讨着“诚信”问题。陆冉听着他的语气真的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你刚才看着我和赵如雪在想什么？”

纳兰尘的视线根本没有放在台上而是专注的看着陆冉，即便此刻陆冉的视线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落在他的身上，他仍旧是那般专注地看着她的侧颜，似乎她的侧颜比台上正在散发着光芒的人更好看，靠在她的耳边，轻嗅她身上的气息。

陆冉听到纳兰尘的问题突然愣了一下，她看着台上穿着白裙的赵如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用曹植的洛神赋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她的容颜让人惊艳，如果这世上没有纳兰尘，那么她便是所有人的目光所聚，她是出水芙蓉，白洁如灵，只可远观而不可近触。

陆冉不由得想起刚才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两人竟般配至此，皎洁如月的赵如雪站在清冷如竹的纳兰尘身旁竟然多了一丝女子的柔弱。

“为什么想要知道？”红唇微扬不知在嘲笑何人。

“我看不透你。”纳兰尘清冷不变，只有他知道心底的懊恼。

“那看透了以后呢？”陆冉转头微笑的看着纳兰尘，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主动看向他，可是那得体的微笑却隐藏着疏离和防备。

纳兰尘见陆冉的目光终于落在他的身上，心情瞬间好了。第一次，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看向他。可是当纳兰尘对上她的眼眸，把她的笑容看在眼中的时候，心里顿时一痛。

她在防备着他！她不相信他！

陆冉的眼神中不知道带着些什么，脸上是温和得体的微笑，可是双眸却是冰冷一片，眼中蕴含着那点点的讽刺如同一把利剑一般刺痛着纳兰尘的心。

纳兰尘的脸颊贴在陆冉的耳边，他抬手抚上陆冉的脸颊，薄唇微张，声音不复原来的清冷，带着点点的落寞。

“看透了……就不会难受了。”

纳兰尘靠在陆冉的耳边轻声的诉说着他心中的想法，轻吻着陆冉的发丝。他靠着陆冉，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只知道是花香，却不知道是哪种花的香气。

陆冉没有阻止纳兰尘此刻亲近的动作，因为她无法阻止，她被纳兰尘的话惊到了，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因为她的想法而难受。当她第一眼见到他的那一刻，他视万物如死物，就连他的笛声也是清冷无情，而此刻他竟说他会因为她的想法而难受。

“我竟然不知道我的想法还可以影响你的心情，我以为你是冰冷无情的。”

陆冉回神推开纳兰尘，她的视线落回了台上，现在她无法面对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可是吐出口的话却是无法控制的那么伤人。

“在你面前我无法控制我的情绪，就像现在。”

“你说不讨厌我，可是却躲着我。”

“我不过想要答案，你却一再说谎。”

“我想要真心以待，你却冷言相对，拒我于千里之外。”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纳兰尘靠在陆冉的耳边，一字一句击打在陆冉的心脏上。她知道她的话对于一个会因为她想法而难受的人来说是尖刀利器，会把人对她真诚的心划伤，可是不知为什么面对着她她控制不了她说什么，而话说出口便收不回，这脱口而出的话语变成了一把无柄的利刃，既伤了自己，更伤了他。

“我……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从今往后，别再对我说谎，答应我。”纳兰尘的双眸中写满着真诚，落在陆冉眼中即便是现场一片黑暗也抵挡不了他眼中所闪烁的光芒。

“好。”陆冉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得到陆冉肯定后的纳兰尘轻吻了陆冉的额头离开回到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身上又恢复了那一派世间万物皆为死物的气息。

他们谈话约定间，赵如雪的演奏已经结束了，她温婉得体却又带着点高傲。她在上台之间便看到了纳兰尘向陆冉走去，她在一开始便被纳兰尘影响了心境，更何况她在演奏之前抬眼第一眼望见的便是那眼中从不停留任何事物的纳兰尘竟然亲密的靠在陆冉耳边说话。

即便心境不稳了，但她在曲中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心态，虽然略微失手了，但是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但是听到了后面墨泽的演奏以后她的心底顿生一片凉意。

墨泽上台以后看着陆冉的方向，虽然只是隐约的看到她的轮廓，但是却也知道是她。墨泽在台上突然温和的笑了，他的眼睛适应了舞台上的灯光，也能隐约看到陆冉的表情，他见陆冉微笑的朝他点点头后边低头开始了他的演奏。

墨泽的身上的光芒比迎新晚会那天还要耀眼，那天他算是低调了，他的大提琴只是副声部，而且在他之前还有一个让众人惊艳的陆冉压制了他的光芒，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光源，灯光下他手指在指板上跳动着，在他手中的大提琴被赋予了魔力，拉奏出的声音让人心里一阵酥麻，电流遍布全身。

墨泽嘴角微扬，他并不是在舞台上演奏，而是在一片阳光铺满的森林中眼中，他让林中所有的生灵都为他驻足，他是森林王子，也是贵族绅士，但是这些用在他身上都比不上世家公子来得贴切。

曲终后，墨泽回到了他的位置，陆冉自然是高兴的，墨泽并没有问她关于纳兰尘的事情，他知道两人之间并不是能说得清道得明的感情，此刻看着她的眼眸中只有他的身影，全心全意的为他高兴，那就够了。

当最后的大提琴曲终后，陆冉便已知道答案。

“大提琴手非你莫属。”

选好了大提琴和小提琴以后，却不想在中提琴的行列中看到了一个让陆冉惊讶的人。中提琴过后便是钢琴，钢琴选拔的人数有点多，因而陆冉等了好长的时间才等到自己。

墨泽在她上台以前与她相拥，在上台的时候果不其然感受到了那道熟悉的视线，或许是已经习惯了，竟也不觉得那么冰冷了。

陆冉坐在钢琴前深呼吸，当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白色琴键那一刻，她的双手边跟随者心中的旋律而舞动，流窜出一个个音符抨击着观众的心，她自信的舞动着指尖，她一如既往的享受着这个舞台，感受着每一个从指尖流出的音符，仿佛是在泉中与流水嬉戏，又仿佛潜入深海与鱼群共舞。

墨泽微笑的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人儿，他从未质疑过陆冉的钢琴演奏，自从他在凌冬的Ipad上看到了凌冬录制她演奏的视频以后他便知道眼前的这个较小的人儿体内所蕴含的能力让人无法忽视，她是钻石在光芒的照射下会散发更耀眼美丽的光芒。

一曲终了，全场寂静。

陆冉走下舞台回到座位的途中听到很多的议论声。

“我靠！这个又是大一的？怎么这届大一的这么变态？！”

“之前那个大提琴也是大一的吧，我的天！让我们怎么活？”

“这学弟学妹都弄得我们没脸称自己是师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