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重生：嫡女难缠 第七章 看望

堆满柴草的阴暗的柴房里充满了潮湿发霉的味道，正中央的位置跪着个十多岁的少女，一身一袭红艳广袖罗衫已然凌乱破败不堪，及腰长发上面别了两支玉簪，发梢正中戴一金霞玉珠，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般娇柔，以发系发，参差有致。广云袖露出的手腕如凝脂般细腻，但此刻却沾满血污，曼妙的身姿，自是有着艳若桃李之姿，此刻，却如落难的凤凰一般略显狼狈。

秀眉微颦，似是有着难以消解的惆怅，其实长安大可不必如此认真地跪着，柴房里面除了长安根本就没有别人，父亲根本就不会过来的，据自己上一世的记忆来看确实如此。

但，长安就像是在跟谁较劲一般，偏要跪着！心里面憋着一口气，愤愤难平。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阳光渐渐在这柴房里消失，玫瑰红的光芒打落在长安身上，连影子也显得这般孤寂忧伤。好像这寂寞已延续了千百年，好像自始便有这样一个落寞的身影，孤零零的在这里，等待着什么……

黄昏来临，长安凝神听着夏虫们的窃窃私语声，听着听着，越来越恍惚，头脑昏昏沉沉的，两条腿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了，后背上火辣辣的疼。

锁嘀嗒开了，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长安一动未动，似乎，跪成了一尊雕像。

脚步声渐渐靠近，长安既不想看是谁来了，也没有力气看是谁来了，空气过于静默了，也终于被打破——

“大小姐，你这是何必呢？其实，老爷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他——是有苦衷的呀！”

这是李德的声音，奇怪，刚刚自己挨打的时候他好像也在，但却并没有说一句话，这奴才还真是忠心呢！想必，是父亲要他来的吧。

“李管家何必多此一举呢？长安自会谨遵礼法，家法上是怎么说的，长安便会怎么做，李管家又何必再来啰嗦呢！”长安的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屑。

这火气，并不是冲着李德，但却也是有意为之。如果说，她还是之前的那个林长安，那么，她的确是会这样说的，所以，她现在要这样说。

“大小姐说这话是在气老爷为何如此狠心？其实老爷也是很为难啊！老爷身为一国之相，很多事情都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来，一不小心便会给人落下把柄……”

李德蹲了下来，看着长安苍白的小脸，“饭菜就在这里，小姐好歹吃一口，让奴才回去告诉老爷一声，老爷也好放心啊？”

“放心？”长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会有什么不放心的！”

手一推，饭菜全部洒在地上了，菜里面的汁汤缓缓的流了出来，这令长安本就脏乱的裙裾更加的不堪入目。

她何尝想要这样子呢，只不过，现在时机未到，很多事情她都还没有搞清楚，因此她暂时还不能让人产生任何的怀疑。

“小姐这是何必呢？就算是和老爷赌气也犯不上糟蹋自己的身体啊，不吃饭怎么能行呢？身体会垮掉的啊！”

“管家你回去吧，我不想吃，吃不下。我爹要是再让你来的话，你不用来了，我会好好地跪在这里，不需要派谁来监督。”

倔强的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劝阻，做任何事情完全是率性而为，这，才是原本的长安。

李德走了以后长安苦笑，现在才看清楚，原来自己上一世那么任性。

虽说这是夏天，但毕竟也才刚刚进入夏季，天气到晚上还是有些凉，不知不觉的，天就黑了。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月光之下，一切都显得如斯静谧。

长安整个人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整个人都没了生气，如死物一般甚至察觉不到她还在呼吸。

“长安——你怎么样了？长安！醒醒！”

在寂静的夜里，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声音里透露着担忧与懊悔。

是谁在叫她的名字啊，长安昏昏沉沉的，想要睁开眼睛的，可是，无论自己多么努力，还是觉得眼皮上挂了千斤重的东西，睁不开眼睛。

“嗯……水，水……”

断断续续地，话也说不完整，但是，他还算听得清楚，她是想喝水。

低沉的声音响起，“好，你等一等。”

又是无边的寂静，过了一会儿，来人才有叫着长安的名字，还端来了一碗水——

“长安，长安，醒醒——起来喝水了！”

有甘甜的液体滋润了自己干裂的唇瓣，终于舒服一些了，长安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楚来人。

“是你？！”长安与齐穆清一时间都愣住了，这般沙哑的声音从长安的嘴里传出来，与之前软糯的声音完全不同。实在是，太长时间没有喝水，没有开口说话了。

“是本王！你还好吧？看起啦很虚弱……”

齐穆清在长安目不转定的近乎责怪的注视之下有些难堪了，“你这是什么眼神，除了本王还有谁会管你啊！这三更半夜的，你还不领情？”

齐穆清显然是心中有愧的，若不是他在一旁推波助澜，长安或许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凄惨。可是，想来傲娇如齐穆清，哪里会承认自己做错了呢！

“领情？”长安瞪着齐穆清，“若不是你，我会……咳咳咳咳……”话说到一半，长安咳嗦起来。

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元气大伤了，也许需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复原吧。

齐穆清喂给长安一口水，又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在想这件事情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倒不如好好想一想该如何补救？嗯？”

“补救？”长安疑惑于齐穆清口中所说的补救究竟是何意？

这样的事情还谈什么补救呢！

齐穆清一副你怎么这么笨、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自然是想想该如何挽回名声啊！”

长安眨眨眼，茫然，还是不明白齐穆清究竟为何意。

“那依照王爷的意思该如何补救？”

齐穆清勾了勾唇角，“你不觉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长安花了不断的时间才想明白齐穆清的意思，原来拐弯抹角的是想说这个！

“王爷是否在说笑！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三更半夜的来到相府的柴房，竟不觉得有失体统？”

长安说得很平静，语调几乎没有起伏，像是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是，齐穆清却已经听出了长安的意思。

一个一向都是率性而为的人，现在，在你说想要与她订婚的时候，来给你讲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失体统’，这何尝不是一种拒绝。

齐穆清顿时觉得有些挫败，又有点儿恨得牙痒痒的感觉，于是愤然说道：“有失体统吗？本王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一向率性而为的长安也是会跟人讲体统的！”

长安并没有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何不妥，然而，看起来齐穆清似乎是生气了，她自觉说这话并无不妥，她既不想与齐穆清有过多的交集，又不愿意向上一世般搞得关系那般僵硬。

长安一脸无辜的看着齐穆清：“可是——王爷也要讲讲道理才是啊！这件事情又不像其它事情一样，率性而为也是要视情况而定的好吧？”

齐穆清无奈至极，“你既然这样说了，本王再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似乎也欠妥——”骨节分明的手抚过长安前额的碎发，借着月光看清了这张清丽白腻的小脸，“本王其实一直都对你有意，你——知道的吧。”

是陈述的语气，长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怎么会这样呢，上一世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啊！

正常情况下，齐穆清不是应该很讨厌她，一见到她就冷眼相向或者转身就走的吗？莫非这一世与上一世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长安苦笑：“王爷，王爷说这话，是在开玩笑吧？王爷只是说说而已的吧？长安其实——”

不对！

齐穆清看向门口，食指竖起放在唇边，“嘘——有人来了！”

是朝着柴房这里走过来的，碍于身份，齐穆清只得暂时躲避起来，扫视了一眼这狭小的屋子，齐穆清躲到了一堆柴草后面。好在还不忘把刚刚用来盛水的碗一起带走。

而长安，就势趴在地上。

因为刚刚齐穆清出去找水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严实，现在，林长宁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夜晚的凉风吹在身上，长安感到火辣辣的地方似乎好受一些了。

“姐姐，是我——长宁。”

林长宁迈着步子走了过来，长安假装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分辨些什么了，方才与齐穆清的一番对话已经消耗了不少的心力。

“长宁？”

林长宁担忧的看着长安，在月光下，眼睛里面泪光闪闪，“姐姐受苦了！姐姐你还好吧？有没有觉得很难受？”

长安摇摇头，痛苦地看着林长宁，面白如纸，嘴唇干裂。

“对了！妹妹带了吃的来给姐姐——姐姐先吃一点吧？”

长安点头，声音沙哑：“好……”

长安吃了几口林长宁带来的糕点，然后又喝了一些水，这才抬头看向林长安——

这也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自己这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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