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梦缘录 第十九话 辉夜月

最近，蓬莱山辉夜会经常的做那个梦。

竹林之中，幽幽小路，两边芳草萋萋，还沾着欲滴的雨露。她顺着小路走了下去。

小路很幽深曲折，行至半路时，忽然传来一阵琴声，琴声杀伐，金戈铁马，犹如战场之声。而后渐转悠扬，如高山流水，溪流潺潺，其声色余音袅袅，不绝入耳。

曲径宛转，走至尽头则悠然见亭。

顺着琴声走下去，辉夜看到了凉亭，还有一个忘情弹奏的白衣人。

她席地而坐，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其银发冰蚕牵丝，飞扬如瀑，在幽深而暗淡无光的竹林下映着光华。令人惊奇的是，她戴着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鬼脸面具。

“啊啦，你又一个人在这里？”辉夜很自然的走到弹奏之人的身边，然后坐下。

白衣人默然不语，依旧专注的弹奏着不知名的琴曲。

辉夜侧耳静静聆听着，很久很久，而白衣人却孜孜不倦的弹奏着，一眼不发，甚至没有看过她一眼。

“我啊，以前一直以为地上人是很卑微很低等的，即使有机会也没有选择来地上...”

辉夜似乎丝毫不在意，头倚靠在白衣人的肩头，闭着眼睛继续述说着：

“你害得我成为月面的罪人，还被惩罚降临在地上，一开始我是很讨厌你的......”

“可是也因为这样，我才接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庙会，烟花，扑克牌，象棋，诗歌......”.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地上人的生活方式是这么丰富多姿的，是你...让我看到了地上人不同的一面。”

“可惜，也许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过不了多久，我也要离开地上，回到月面了......”

辉夜说着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起身，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今天是来告别的。”

辉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衣人的弹奏的声音忽然一滞。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很快琴声又接上了，仿佛白衣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反正你也已经戴上了那个面具，那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告别吧...”

辉夜转身，离开了凉亭，从小路折回。

白衣人仿佛不为所动，自始自终弹奏着古琴，一言不发。当辉夜的脚步渐行渐远，已经离得很远了之后，白衣人忽然停下了琴声，默默的看着辉夜走过的那条小路。

铮！

白衣人猛地拨弦，刺耳的琴声仿佛利剑出鞘，幽静的竹林豁然一亮。

砰砰砰！

周围清脆高大的竹木忽地断裂炸开了，伴随着无数竹木的断塌，阳光终于能照射下来了，这片幽深之地终于重见天日。

白衣人不再弹奏，也不言语，默默的低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然后，她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起身也走出了竹林，任由古琴孤零零的摆在凉亭中。

梦，醒于耳边轻柔甜美的声音

“殿下，公主殿下......”

蓬莱山辉夜缓缓睁开了眼睛。

“殿下，快请起来了，已经很晚了......”

虽然仍然有朦胧的睡意，但辉夜还是决定起来，不然耳边的声音会叫个不停的。

“唔...因幡，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辉夜揉了揉眼眶，呵欠连天的起了床。

“已经中午了，师父还在等着你吃饭呢，殿下。”铃仙无奈的说着。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我换好衣服马上就过去了。”辉夜不在意的笑笑。

铃仙对着辉夜鞠躬，然后走出房间并且带上了门。

铃仙的离开让辉夜莫名的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转头看着窗外的竹林，怔怔入神。

--------------少女纠结中----------

“早上好，永琳。”

穿戴整齐的辉夜对着八意永琳打了个招呼，然后自如的坐下，提起筷子就开始吃着桌上的饭菜。

晚上没睡好，肚子好饿，味道还是那么好，嗯。

所谓幸福大概就是如此了，辉夜满足的叹了口气。

“早上好，公主殿下。”八意永琳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辉夜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说道，“公主殿下又做梦了吗？”

“唔、嘛，会做梦也是很正常的事吧？”辉夜头也不抬的说着。

“...你忘了吗，曾经你说过不想做梦，所以让我炼制了不会做梦的药品。”八意永琳有些忧心的看着辉夜，“吃了那个东西，你应该不会在做梦了......”

“都几百年了，可能是药效过了吧？”辉夜挑了挑眉，继续低头扒饭。

“公主殿下，这个药我每隔一个月都会掺在你喝的红茶里面的...”

“......”辉夜忽然放下筷子，“永琳，药是有抗性的，越服用效果会越差，这是常识吧？”

“可是......”

“真是的，永琳你也太爱操心了，妾身又不是小孩子！”辉夜抿嘴笑着，“我吃完了，现在想要出去走走。”

八意永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铃仙，叮嘱着：“优昙华，好好跟着公主殿下。”

“我知道了，师父。”看着八意永琳有些苦恼的神色，铃仙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连忙跟上了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离开的辉夜。

“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了，公主也该忘掉她了，没想到还是忘不掉她呢......”八意永琳扶着额头，“可是为什么这几天突然就开始做梦了呢？难道‘忘流年’真的失效了吗？”

其实第一次辉夜开始做梦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对于‘忘流年’的药效深信不疑的她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可接连三天，辉夜都开始做梦，导致每天起来都很晚，这就绝不是错觉了......

到底是忘流年失去了效力？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导致了辉夜的异常？

突然，身旁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忘流年是什么？”

八意永琳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看清了来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鸦天狗，又是你，我们这里可没什么新闻，离月度万象展也还早着呢！”

“哎呀，这次人家可不是来找新闻的，我是来送报纸的哦~”射命丸文笑嘻嘻的从兜里掏出报纸。

八意永琳若有所思的看着报纸：正好可以用这个来当垫菜汤的垫子呢？

“啊呀，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八意永琳微笑着接过报纸，随意的放在了一边。

射命丸文一看就觉得八意永琳多半没把报纸放在心上，她灵动的眼珠转了转，说道：“这次的新闻可不是一般的哦，博丽神社有了一个新住户，是个人类男性哦！”

“你说...博丽神社，那个地方还会让别人住，而且是个人类男人？”八意永琳是真的觉得惊讶了。

“对对！而且，这次的新闻里还有关于最近的异变消息哦，值得一看！”

“是嘛......”八意永琳支着下巴，然后笑了笑，“我明白了，新报纸我一定会看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啦，那么再见~”射命丸文见八意永琳一脸认真，心里有些高兴，她的手中犹如变魔术一般闪出一张符卡。

“风神少女！”射命丸文娇喝一声，然后整个人如同一阵风一样的飞向了高空，转息之间就看不见人影了。

“单论这个速度，自称是幻想乡第一也还不算错呢。”八意永琳点评了一句，看着那张报纸，想了想还是拿起来看了看。

“......这个是！”

只看了不到一分钟，八意永琳的眼神就变了，因为她看到了一张照片——

那是夜晚幻想乡的天空，本该是皎洁明亮的月亮却被一层朦胧的金色所笼罩，覆盖其上的金色非常诡异，如同月面的纹路一般，但细细看去就会发现，似乎因为这金色的纹路，月亮已经不再像是月亮。

而是一只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