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火独走 第七章 白荒漠·红色的棋子

“即将乘坐K11次列车前往海叶市的乘客请注意，即将乘坐K11次列车前往海叶市的乘客请注意……”

站内广播突然响起来，候车厅里昏昏欲睡的乘客纷纷抬起头。

“啊，八成又是列车延误。”万里打了个呵欠，广播里果然传来相关通知，“这趟车从来没准过，所以我每次都要提前几天订票。”

他竖起耳朵听着：“……预计列车到站时间为明日凌晨两点，为对您造成的不便致以诚挚的……”

“延误了整整仨小时啊？两点到站，这还不到下午四点呢！”

“不是明早六点发车吗？”我问。

“嗯，但是十一点就到站，这趟车乘客少，保暖又好，管的也不是那么严，到站后列车员检查完列车清理车厢后就可以登车了，在车上睡可以省一晚住旅馆的钱。”他耸耸肩，“像我这种到处奔波的人，睡哪都一样，赚得钱少，就要精打细算着花。”

“在这里候车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嗯。”万里整理了下背包，摸出个皱巴巴的包装袋撕开，里面是个热狗。

“那列车晚点，大家好像也不生气。”我看着吃的空嚼了两下嘴，包里只有干硬的压缩粮食，现在连速食快餐都让我眼馋。

万里得意的笑，两口下去热狗没了一半：“列车晚点的话，他们会帮我们安排住处的，还管一顿晚餐。”

“这么亲民？”我意外不小，翻出硬邦邦的行军粮啃着充饥，“哪个公司开的？”

“铁路嘛，当然是联盟管理的啊，从车站筹建到列车运行都是。”万里说，“他们一直挺亲民的。”

我吃了一惊，饼干卡在嗓子里疯狂的咳嗽起来，万里手忙脚乱的帮我找出杯子，冰凉的水灌进肚子里，嗓子倒是好受多了，胃却开始抽搐。

“你险些成为我手上第一个噎死的信。”万里拍着我的背，竖了个拇指，“不同凡响！”

“别寒碜我了。”我苦笑起来，握着瓶子呆呆的走神。因着在净土山发生的事和少女对我的嘱咐，联盟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残酷的资本家形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我看到的现实怎么和想象不符？联盟口碑似乎不错，那它为什么追捕我？难道我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这种人能害谁呢？或许他们就是要你死，这个世界总是很不讲道理的。」那个女人的话又响起来。

我捂着肚子犹豫了下：“万里，你听说过神幡和森谷的冠军吗？”

“听说过呀。”他把我拉起来，“你胃不舒服吗？自动贩卖机那有热咖啡卖，买一杯你边喝边说吧。”

我用从山洞中搜刮到的不多的硬币买了杯热咖啡，打算自己喝来暖身，谁知那只黑猫从影子里出来扒着我肩，对着咖啡喵喵叫唤。想着反正要和它拉进关系，干脆就端在手里喂他喝。风火很不乐意，火苗一直从嘴里往外漏，我掏掏口袋，给他也买了一杯。红龙小心翼翼的捏在爪子里看了会，连纸带汤全丢进嘴里，一口闷了。

“冠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问。

“是个怪人，是个很强的人。”万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么问我没有头绪唉。”

“他是坏人吗？”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万里大笑起来，“你一点都不看新闻吗，他成为冠军前凭一己之力捣毁了在神幡到处作乱的恶性社团，上任后也多有作为，坏人两字和他可沾不上边！”

我有点尴尬的咬着饼干。

莫非那个女人在骗我？这个念头一闪即逝，我使劲甩甩脑袋说不不不，肃清科那些人对你可是真的很不留情！

·

铁轨笔直的往前延伸着，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联盟对这片土地还真是兴趣浓厚啊！”安德烈亚大声叹了口气，把死寂的气氛敲了个粉碎。

如今的联盟是五个地区最大的社团，它从几百年前由志愿者组成的公益社团一步步变成现在庞然大物，在它的干预下神幡和森谷地区的城市联合体已经有名无实，各城市的管理体系和大小事务几乎都由联盟操作，两地区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

这些改变并不突然，而是历经近百年的时间，民众在潜移默化下并没感到哪里不妥，况且联盟做事认真负责面面俱到，尤其是基础设施建设和就业问题的解决卓绝深得民心，到现在为止反对声已经很难见到了。

正义看着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自己离开这里会死，按普通人的生活来算你还很年轻，离开这里过更舒适安全的生活，应该会活的更久。”

“正义你今年19了吧，在联盟工作多久了？”安德烈亚反问，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知道。

“两年了。”

“这里一场雪能吹半个世纪，我在这找可能根本不存在的遗产，甚至不知道这遗产有什么鬼用，就算找到了也不属于我。我常常想五十年等待一次调查机会，一个人生命里能有几个五十年？我可能终其一生都不知道它的秘密，但仍然为此痴迷，这片土地就是有这种力量，朝闻道，夕死可矣！”

“等你再过十个两年，把整个的青春都奉献给这片土地——！”安德烈亚对着雪原举杯，用力撞在窗户上，像干杯般高仰起头，把温水一饮而尽，“到时候你就知道这里虽然冷，可心里是有火在烧，知道了那种滋味，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敬你！”他恶狠狠的瞪着雪原说，水珠沿着玻璃流下来。

·

“叔叔你这是在给自己狂立flag你知道吗？”正义忍无可忍了，“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死死死！你死了我会很难过的！”

“我就跟你说少看那些奇奇怪怪书多出去交交朋友！”安德烈亚瞪着他，“说话那么奇怪，什么flag，我只是感慨一下。”

“能听懂的你好像和我也差不多啊。”正义很淡定，“我不认为你能在任职期间找到遗产，化神期距今多久了，几万年？十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那是那些古老巨大的概念兽成神的日子，距离现在太遥远了，就算真的有遗产也埋藏在大地之下，这片荒漠这么大，叔叔你还能搜几年？”

“这踏马要你管！以下犯上，反了天了！出去出去！”安德烈亚把正义往外轰，关上门一屁股坐到椅子里，车厢里重归安静，他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继续刚才暂停的游戏。

这是一款可联网的策略游戏，由川贯地区一个游戏发烧友协会开发，由于操作简单又是免费游戏，很受玩家欢迎。如果万里这次的护送对象看到这个游戏，肯定会大呼这真尼玛像植物大战僵尸，只不过双方都是僵尸，就看谁先把对方脑子吃掉了。

这个游戏每人初始有1000金币和三个初级兵种，并选择一个特质，比如死灵、耐寒、耐热等。红方出生在在屏幕左端，蓝方出生在屏幕右端，地图很直观，是平坦的长方形，划分七个出兵通道，每过一段时间自动增加金币，杀死对方士兵也增加金币，金币可以用来升级兵种和购兵。

玩家可以选择单机、自动匹配，或者在游戏室等待被人约战，安德烈亚是被邀请的，刚才正义进来时他向敌人提交了暂停申请，对方同意了。

红方很有耐心，还在静静的等待，聊天框里一句催促没有。

“我回来了。”安德烈亚输入。

“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点击开始吧，我随时OK。”红方很快回复了。

游戏重新开始了，安德烈亚在这个游戏里从没输过，这次却势均力敌，两人的兵种都升到了顶，战线胶着，士兵们互相厮杀着，留下累累白骨。进入房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在公共频道聊得火热，开通游戏内置的赌丨博系统赌谁会赢，双方的支持率很平均。

安德烈亚擦了擦手上的汗，他还不至于因为一个游戏而紧张，但是手指不停活动，的确有点冒汗了。

他看了一眼对话框，私密频道一直很安静，红方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在公共频道说话，出兵规律稳定，显然也很平静。他渐渐落在下风，无论怎么调整都无济于事，节奏被对方带着走，很快就要敲定败局，安德烈亚还没放弃，仍然按照自己的步子出兵，赌红方会赢的人们却已经在公共频道欢呼起来。

就在这时屏幕上突然卷过一阵风雪，把所有的士兵都掩埋在大雪之下，大大的Gameover出现在屏幕上，安德烈亚翘了翘嘴角。

游戏时间到了。

按照规则，比赛满30分钟还没分出胜负，会被强制结束判为平局。他在暂停前就发现自己技不如人。失败是注定的，他只能尽力把这个时间拖延到30分钟之后，安德烈亚钻了游戏规则的漏洞，以红方的水平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仍然毫无怨言的打完了这一局。

安德烈亚不会为游戏紧张，但是任何事他都不愿成为败者。

“你真的很有风度。”安德烈亚在公共频道说。

“你真的是计算好的。”红方很快回复了，“30分钟未分胜负，将由一场自然灾害来结束战斗，若未持有对应属性，则双方全灭，判为平局。你我都没有耐寒性，所以平局了。”

“是的。”

“早就想好利用自然了？”

安德烈亚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但是又想到这只是个游戏而已，对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是他小心翼翼回了一个字，“嗯。”

私密频道忽然跳出一句话。

“你赢了。”

对话持续着。

“我黑入服务器通过作弊才和你打成平手。”

安德烈亚一愣：“你知道我是谁？”

“联盟肃清科第三队队长，雷神之剑，安德烈亚达尼奥罗。”

“你特意找上我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玩玩呗。”对方很不以为意。

“你是谁？”

“川贯地区三大社团之一，大浪副首，索罗伊，性别女，年龄26，单身无不良嗜好，幸会啊。”

安德烈亚没理对方的撩拨：“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再黑一个符合你‘特质’的天气灾害？”

“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私聊结束了，公告频道忽然闪过一条对话。

“[红方]索伦：为什么我们这么弱小，却妄言可以战胜自然？”

这句话好像暗指什么，安德烈亚心里一紧，紧接着两条公告跟着闪过。

“公告：玩家[龙翼]在[索伦]vs[雷神]的赌局中获得37800枚金币，让我们恭喜……”

“公告：玩家[红色的棋子]在[索伦]vs[雷神]的赌局中获得37800枚金币，让我……”

整个频道安静了一瞬，安德烈亚打开页面，看到平局那一栏不知何时被人放上了500枚金币。那个名叫红色棋子的玩家是20分钟前建立的新号，500枚金币是新号所有的初始财产

“[红方]索伦：红棋是谁？”

“您添加[龙翼]为好友。”

“您添加[索伦]为好友。”

“玩家[索伦]下线了。”

“玩家[龙翼]下线了。”

“您小声对[红色的棋子]说：你是谁？”

“[红色的棋子]小声地对您说：路过的假面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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