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之黄金拼图 杀手回忆录：杨州旧事（二）

（二）

林夕。

天才蒙蒙亮，我就被闹钟尖锐的吵闹声叫醒了。

我其实很喜欢睡懒觉的，没有打扰的情况下，我可以睡到中午。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睡不着了。每天早上七点半，我会突然醒来，我的心跳会加快，然后便难以入眠。十年，一直如此。或许是因为十年前的每一天，七点半的时候，她的脸都会率先进入我的眼中，她的声音会第一个进入我的心中。

可惜，已经好久都没听到过了，她用柔美的声音发出的命令。

怀念归怀念，我爬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墙角的衣服因为一夜雨水的浸泡，已经变得僵硬。哎，忘记拿去晾干了啊。我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衣服换上，再整理了一遍需要的工具，确定没有遗漏后，关上了房门。走了几步，还是倒回来，把僵硬的衣服扔到了楼道的垃圾桶里。

雨下了一夜，应该是刚刚才停的，地面上还有些积水，隐约倒映着我的身影，漆黑而又冰冷。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为了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我特意提前了十分钟来到公司，早早的就开始了一天乏味的工作。

我的职位，是公司的总裁夜偲语的私人秘书。所以我基本上不用和其他人有太多的交流。夜偲语还没来，我就开始帮她整理各种资料，增加我的好感度。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十年前，我也认识一个夜偲语，也是这么帮她做着各种事，可惜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她了。想到这里，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望向窗外，天空已经变得湛蓝，白云无忧无虑的飘荡着。她的天空，自从那件事之后，变成了什么颜色呢？我不得而知，因为我逃跑了。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发什么呆，赶快把资料整理好送过来。”不知什么时候，从我的身后传来了这样的一声命令。这声音，虽然经过时间的冲刷，变得成熟了许多，少了些原来的青涩，但我一瞬间就听出来了，这就是十年前，每天早上命令我的，那让人不可抗拒的，柔美的声音。

夜偲语，还是之前的那个夜偲语，她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离开的人，是我。

王月。

我记不清过了多久了，感觉像是一辈子，又是一瞬间。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就是这么的似幻似梦。

我的时间，只有两年，我不断的提醒自己。因为我怕，我会忘记我的任务。

她实在是太会迷惑人了。有时对你很亲切，似乎是喜欢你的，让你有向她表白的冲动;有时，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让你不敢去破坏这原本的平静。

我就这样被她牵着走，不知道方向。

我试着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各种的暗示都试过了，我觉得，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但她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回复。或许，我只不过是一个关系好点的普通朋友吧。

因为任务的原因，我也试着通过她去调查她的父亲，多多少少有些收获，并且比从其他人口中了解的更准确更可靠，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嘛，肯定比一般人更了解。

我早就可以通过这些得到的线索，完成任务，然后走人，但是我没有，我选择假装不知道，继续留在她的身边。这是我继续留下来的，唯一的办法。

我的时间，只有两年。我又一次提醒自己。

“我打算写一部小说。”我对她说。

“什么小说？”

“一个杀手，爱上了自己目标的女儿，不断挣扎的故事。”

“然后他最后杀了他的目标了吗？”她的眼神很纯真，让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还没想好……”我犹豫了一会，“或许，会吧？”我用试探的语气问她。

她一拳打在我的肩上，虽然丝毫没有保留，但她瘦弱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力气，即使全力我也感觉不到什么威力。“你怎么这么残忍啊，既然爱上了他的女儿，肯定会被感化然后放弃杀手啊，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她的眼睛里闪着她这个年龄应有的光，而我，虽然比她还小几个月，眼中的光却早已被名为残忍的鲜血染得漆黑。

“是啊，果然这种结局很残忍呢。”我附和着她。电视剧，终究只是电视剧，展现给观众的，大多都是美好的结局，而现实呢？现实是残忍的。

十五岁的她，并不知道现实的残忍。我的残忍。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想象，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或许我们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吧。

当然，只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