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英杰 第九十一章 法治

萧瑀曾带陆玉成、杨荷去见过一次隋萧皇后，此时萧皇后已七十八岁了，看上去像一位慈祥的老奶奶，但举止优雅，手足便利。

陆玉成为之检查后，发现她患有冠心病，于是，萧瑀上奏李世民，请批准陆玉成能经常为萧皇后诊治，李世民答应了。这样，杨荷就能以代陆玉成送药并了解病情为名，经常去探望萧皇后。萧皇后从杨荷口中得知其身世后，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场，此后，杨荷也常带着两个儿子去见萧皇后，令她心中大慰，在杨荷的仔细照拂下，萧皇后颇能愉快地安享晚年。

自从陆玉成的女儿陆述慧与皇孙李厥定亲后，太子李承乾的地位更加稳固。朝野都普遍认为，陆玉成将来必为大唐最重要的大臣，有他的辅佐，李承乾储君的地位难以撼动。魏王李泰如今献身于学术，沒有争夺储君的想法，至于晋王李治，时常慑于陆玉成的淫威，以其跟班小弟自居外，更无其它念头。

也许是受前世为人处事的影响,陆玉成在朝堂上除非有人专门针对自己，他很少与人争执，也从未公开犯颜直谏李世民，有什么不同意见，也只是私下劝谏李世民，在这点上，他颇有些认为自己尚不如魏征、王珪等一批贞观朝大臣。

一次，朝会上讨论当时茂州俚童张仲文自称天子之事，有关官员论定他冒犯皇帝有罪当死，代理刑部尚书韦挺却奏称“俚童所说的话乃是妖言，不应坐以死罪。”

李世民闻言脸色一变，发怒说：“尔敢作威作福于下民，而归暴虐之名于朕吗？”韦挺吓得失态趋出。

不料张亮竟站出来为韦挺直言辩护。李世民厉声说道：“您想博取刚正的名声吗？”张亮不赔小心，李世民过后才说：“宁可使朕受屈，也要申明您的奏请。”最后俚童竟免死罪。

这事除了让陆玉成对李世民感到钦佩外，也对张亮这位在历史上被列为反贼的人物也觉好奇。

史载张亮是郑州荥阳县人。起自农耕之家，志趣雄奇而诡诈，外表虽似敦厚而内心却不是如此。隋朝大业末年，李密略地至荥、汴，张亮投奔于他，起初未受赏识。其时军中有人谋叛，张亮立即告发，李密爱其忠诚，便委任他为骠骑将军，隶属于李勣。李勣举黎阳归唐，张亮赞成其事颇力，被擢升为郑州刺史。恰逢王世充夺得郑州，张亮率领孤军不敢进入其境，便逃奔共城山。不久授职检校定州别驾。李勣讨伐刘黑闼，派张亮守卫相州，因见贼势盛大，便抛弃相州城逃走。

房玄龄认为张亮果敢而有智谋，告知秦王，委任为车骑将军。太子李建成将作难，秦王李世民命张亮统率左右一千人前往洛阳，阴结山东豪杰以防事变。齐王李元吉告发张亮谋反，高祖将他交付法官讯问，张亮终无所言，最终得以释放。李世民即位后，就任右卫将军，封为长平郡公。升任御史大夫，进封为鄅国公，享受益州封邑五百户。历任豳、夏、鄜三州都督，相州长史，徙封郧国公。召入为工部尚书。迁任太子詹事，出为洛州都督。侯君集被诛之后，迁任刑部尚书，参预朝政。

张亮为政善于伺察下情，揭露奸隐之情，动如神明，抑强扶弱，所至之处皆有绩效。

陆玉成虽与张亮同朝为官，但很少打交道。他曾让武则天、陆雄严密监视张亮，收集其情报，但并未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四月的一天，陕州人常德玄告发刑部尚书张亮豢养义子五百人企图造反。李世民命令马周等人按察其事，经过调查，案情如下：

起初，张亮抛弃故妻，另娶李氏。李氏嫉妒凶悍，与歌儿私通，养作儿子，取名慎几。张亮之子张耾多次谏止，张亮都不接受。李氏爱好旁门左道，与巫觋交结往来，干涉政事。张亮治理相州时，养子公孙节以谶书有“弓长之主当别都”的话，张亮自以为相州本是旧都，“弓长”是其姓氏，暗有异谋。

术士程公颖，张亮平素与他相善，便私下对他说：“您从前说陛下是真正的天下之主，怎么说得这么神？”公颖心知其意，便称张亮大起，慎几也将大贵。”

公孙常是公孙节之兄，张亮对他说：“某有侍妾，相面者说必为诸王姬。”公孙常说：“吾侄子大品说，有神明告知您的名字载在谶书。”张亮大喜。

但张亮在审讯时却大呼冤枉，辩解说：“囚徒畏死，诬陷某啊。”随即自述是佐命旧臣。

李世民气愤地说道：“张亮养义子五百人要干什么？正是想造反罢了。”下诏百官集议。

太极殿里众议汹汹，都说张亮之罪应当诛死。惟独将作少监李道裕说：“张亮谋反证据不足，不应当判死罪。”但李世民不釆纳其谏议。

陆玉成见状，从容站出来，对李世民说：“臣赞同李道裕的意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判案应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闻言，众人陷入了沉思，李世民低着头口中喃喃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末了，李世民抬头对众大臣说道：“翼唐此语颇为精辟，道出了治道之本。”于是，只把张亮削官为民，全家流放岭南。

一年多后，刑部侍郎空缺，李世民命宰相们遴选人选，拟定了几个人，都不称李世民的心意，过后李世民说道：“朕得到这个人了。前一段时间李道裕曾议论张亮的狱案说‘谋反证据不足’，持论公正。”于是任命李道裕为刑部侍郎。

薛延陀多弥可汗，性情急躁，对臣下猜忌，少施恩惠，废掉了父亲在位时的贵族大臣，专门重用自己的亲信，国中百姓不顺服；又大肆杀(戮)，人心不安定。回纥酋长吐迷度与仆骨、同罗联合进攻他，多弥大败。

六月十五日，李世民下诏任命江夏王李道宗、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为瀚海安抚大使；又派右领卫大将军执失思力统率突厥兵，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统领凉州以及胡族兵，代州都督魏华林、营州都督张俭各统率本部兵马，分兵几路，齐头并进，进攻薛延陀。

李世民派校尉宇文法到乌罗护，在薛延陀东部边境与薛延陀阿波设的兵马遭遇，宇文法统率兵将其击败。薛延陀国内震动，纷纷言道：“唐朝大兵到了！”各部落大乱。多弥带领几千骑兵投奔阿史德时健部落，回纥进攻该部落，并杀死多弥可汗，他的宗族也几乎被兼并，于是占据该地。敕勒各部首领相互攻击，争着派使者请求归附唐朝。

薛延陀残余部队向西溃逃，还有七万多人，他们共同拥立真珠可汗的侄子咄摩支为伊特勿失可汗，回到了故地。不久又去掉了可汗称号，派使者上表，请求居住在郁督军山北麓；李世民让兵部侍郎崔敦礼去郁督军山将他们就地安置。敕勒九个部落首领，由于一直归附薛延陀，听说咄摩支要到郁督军山北面居住，都非常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