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备我很忙 第九章 二大爷的故事

“高居守备之位,不思保一方黎民,却做这等龌龊之举,与那剪径山匪又有何异?邹老匹夫此贼,委实当诛!”然后又对张飞说:“翼德且安心,德善必有厚福,为恶终遭报应,此乃天道循环之理。待他日我等脱得樊笼,定要向他讨取公道!”

张飞躺着朝我拱了拱手:“谢过玄德兄宽慰之言,观这邹靖行事应为求财,而财物于飞不过小事,纵论金银几何与他便是了,我既相交二位兄长,届时定不忘一并了结。”

听这话,就知道他误会了,估计张飞认为我刚才那番言语,是在讨好一般,好让他出钱赎买我们。

三大爷现在实在是太天真了,哪会这般简单!没等我开口,旁边的二大爷就冷冷一笑,看来明白人不止我一个。

他道:“哪会这般简单!其人性贪无度,手段狠毒,以关某度之,想凭财帛赎买,若不至你财尽族破,绝无罢手可言。”

“此言当真?何耶?”

自从见面以来,张飞的言行一向都不疾不徐,与他谈论的时候,感觉他就是个极有修养的温润君子。骤然听闻此次有可能会被搞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也不禁脸色大变。

“关某非是妄言诓骗,此等惨事于各州郡地亦不罕见,先囚其人,后数次索要财货,每每皆与人期望,实则有如钝器剜痒肉至死也!”

这便是官方恶霸与山匪强盗之间最大的区别,后者至少大都是讲信用的,他们评估人货值多少钱,然后明码标价,拿到钱财立即放人,绝对不会做竭泽而渔的事情,前者不然,国家重器便是自己,他们不用承担被剿灭的风险,所以行事起来就没有丝毫手软。而军队做事更为直接,好比杀猪吃肉一般,嘴馋了找条肥猪先一刀杀死,再你一块我一块的分完了事,有些地方根本不管要杀的猪肥还是不肥,甚至更有的完全不去理会那是不是猪。

张飞以自己多年行商的经验来看待此事,的确让他难以置信。我这样的身份,要为自己也和手下作打算,必须经常琢磨如何不会招惹到官方,又如何才能在律法空子里寻得最大的发展空间,所以对很多阴司之事并不陌生。关长生这个人令我非常感兴趣,不是惊讶于他怎么会知道这等污浊之事,因为常年混迹于江湖之上的镖师,要是不了解这些倒还怪了。我好奇的是这等人物为何会帮人做那押镖的行当,他背后肯定有一番故事。

后来话题就扯到了他身上,这一聊我们才知道,如此英雄般的人物,过往竟是这么凄惨。

关长生祖籍河东解梁,关家乃是有名的诗书门第,长生祖父诲审,字问之。

关审为人襟怀坦荡,刚正不阿,因为议论当地权势而获罪,阖族上下遭受牵连,祖产全被抄没。身陷囹圄四年后,遇大赦关审才获得自由,回家一看昔日客如云集的庭院变得门可罗雀,一生秉直的他,当场就气昏了过去,从此便一蹶不振,缠绵于病榻之上长达七年之久才驾鹤西去。

关审的儿子关毅,也就是关长生的父亲,表字道远,大孝之名远播四邻。自从老父倒下的那日起,关毅衣不解带的伴随照顾。为了替老父诊病抓药,只好学着猎户走进深山,靠猎捕野物换取银钱。等老父入土为安,关毅又为其守了三年的孝。三年之中凭借丰富的狩猎经验,每每所获猎物日渐增多,家中因此宽裕起来,虽与昔日比较仍相去甚远,但生活也可称的上是优厚。

之后经人说媒,娶了邻村一家佃户的女儿黄氏为妻,不久便生下一子唤作长生。关毅勤劳,黄氏贤良,相互操持,一家三口日子过的越发殷实。

关长生自小便一身巨力,夫妇二人商量之后,将他送到山上,跟着一名冯姓修士修习拳脚武艺,只是每隔十日需要回家跟着关毅读书识字。

事情的转折点在关长生七岁那年。

一次关毅进到山中打猎,寻觅之时猛然间遇上一头吊睛白额大虫。好个关毅关道远,生生与那大虫耗了两天三夜,最终将这畜生捕杀。剥下来的皮毛宛若精绸良缎一般,其光灼灼,其色灿灿,触之只觉水滑柔，软,更为难得的是整块虎皮极为完整,竟无一丝创口。他带着虎皮进到解梁县城去售卖,想着换了钱之后能为家中妻儿置办些许物件。

这样的虎皮确实罕见,来往之人无不扶手赞叹,纷纷欲购。此时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站出来,说愿出高价收买这张虎皮,周围顿时就再无一人开口相争。原来那青年乃是解梁城中一恶霸,名叫吕熊。平日里尽干些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勾当。听闻之后,关毅书生脾气一起,说是未免此等旷世奇物蒙羞,就算贱卖与他人,也不能让这虎皮落入吕熊之手。

吕熊当场大怒,命奴仆上前抢夺。关毅见此情形,赶忙卷起虎皮跑出城外,见天色不早,索性就回家算了。却不曾想那吕熊睚眦必报,带着人远远的缀在他的身后,一并跟了过来。

关毅刚进家门便被人拿住,捆绑在地一顿好打。拾起地上的虎皮,吕熊就耀武扬威的呼和左右打算离去,却看到一位妇人端了个箩筐走进院子。

观这妇人姿色不凡,他登时欲huo直冒,立即吩咐人将妇人抓到跟前,并寻了盆水把关毅泼醒...当着关毅的面,吕熊强暴了那妇人。

可叹先前被毒打也未曾哼声叫痛,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在那禽shou身下拼死挣扎苦苦呼喊。关毅不禁悲从中来,嘶声恸号,哭喊之声锥心泣血,令人肝肠寸断。再看那黄氏,脖子上插了根发簪,已经气绝多时,想是不堪受辱先行一步。

夫妇二人历来相近如宾,琴瑟调和,一时间竟遭此大难,关毅怎能受得如此连番打击,一口气没提上来登时便撒手人寰。

等冯修士陪着长生从山上下来,赫然发现关毅夫妇二人已然离世过去多日。

当时正是三伏天,尸体都粘在地上了。不准任何人出手帮忙,小长生痛哭着亲自收敛了父母的遗体..

关长生跟着冯修士回了山上,一老一小相依为命。修士无后,见长生致孝,便收了他作为义子,长生从此就随了冯姓,唤作冯长生。

十四岁,义父仙逝,冯长生只好独自生活。

一天,冯长生进城沽酒,酒馆里正好有人在说书,说的是春秋末年间的一个故事:晋景公要诛灭赵氏家族,赵家就要遭到灭亡绝后之祸,值此危难之际,曾倍受赵氏恩惠的程婴与公孙杵臼二人冒着生命危险,想方设法的保全赵氏孤儿赵武。程婴和公孙杵臼等人在故事中那种种感天地泣鬼神的壮行义举,引得周围听书人阵阵赞叹,冯长生也听得暗自敬佩,如此忠诚义士实乃楷模。

故事很精彩,听得入迷他就错过了时间,等他提着酒要回家才看到天都黑了,只好随便找了个客栈对付一晚。

洗漱完毕正要休息,忽然听到隔壁有妇人的哭泣声。冯长生本不欲理会的,可那妇人竟是越哭越伤心,他只好来到隔壁敲门相询。

那妇人开了门之后抹着泪邀请他入内,冯长生觉得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委实不便,所以就没有进去。再次开口问妇人为何于此痛哭,妇人说他家夫君刚才还好好的,躺在chuang上之后没过多久就不省人事了,所以才悲伤哭泣。

冯长生心想真晦气,不过萍水相逢也算缘分,而且还是自己主动前来敲门的,于情于理也该进去祭拜一下。于是便抬脚进了房间。等他来到chuang前一看,发现chuang上除了枕头和被褥外再无其他之物。正要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竟看到那妇人半敞着衣襟,抱着双臂在一边颤，抖不已。

正当他莫名其妙之时,门外突然冲进一个黑脸大汉,提着把明晃晃的大板刀,二话不说便朝他砍来。冯长生何等身手,他一把就将大板刀钳在手中,问那大汉说是否有什么误会。大汉暴跳如雷回首问那妇人是不是这人要污辱她,妇人只是一直哭泣并不开口说话。大汉就对冯长生说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行这等恶事,定要抓他去见官。

冯长生这下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中了这二人的圈套了。

他冷笑一声,手上稍稍用劲,将大板刀从那汉子手中夺了过来,反转刀口抵于汉子的脖子下方。黑脸汉子与那妇人哪曾想过如此岁数的少年能有这般本事?见事不可为也只好下跪认栽磕头乞罪。

那时冯长生处世青涩,觉得揭穿一个圈套颇有股成就感,便要这对男女老实交代自己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二人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一五一十的说出平日里是如何下套,又是如何引人入圈,最后再摊牌要么报官公断,要么给钱私了。冯长生又问他们如此行事有多长时间了,那汉子说才做不久,以前都是跟在别人身边办些琐事。此时却见跪在一旁的妇人眼神似乎有些闪躲,以为二人定有什么隐瞒自己,冯长生挥手一刀,将身边的桌子砍成两半,想着能威吓一番好让二人能坦白清楚。

妇人立即颤声说她是要小解,得到准许之后径自离去了。

汉子被吓得不清,他磕头如捣蒜,边磕边将自己从小到大做下了哪些坏事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其中一事让冯长生听了之后顿时就发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