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的偶像物语 第48章 圣魔之血

世界一片漆黑。

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好像坠入深渊，看不见一丝光亮。小地图也模模糊糊，只写着“古战场-灵魂回廊”的字样，并且标注了队友的大概方向。

妮可知道，瞳就在不远的地方。

一瞬间成为孤独症患者，她用颤|抖声线呼唤：“喂，你在哪里？”

一度用锐利的言语伤害到同伴，哪怕并非她的本意，也做好了被抛弃的觉悟。孤身一人在黑暗的回廊里踌躇不前，明知是虚拟的游戏，克制不住寒意一阵一阵地爬上心头。

（终于又只剩下妮可一个人……）

这段旅程快走到尽头，或许完成任务以后同伴就会撇下她。

一个人在房间里，低垂的马尾辫遮住屏幕。

（像我这样的人，果然会变成孤家寡人。）

曾经伤害了瞳的讽刺，最后落在妮可头上。

玫瑰红的瞳孔暗淡无光。

“我就在这里。”

游戏机里传出平淡的熟悉的嗓音。轻微的颤动，一直沿着发丝渗入妮可的身躯。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什么呀，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嗯。”瞳一无所知，只想要回应。

“不要吓唬我啊。”气呼呼的嘟起嘴，妮可的红瞳却染着暖意。

“不会啦。”

一丝亮光驱散了黑暗。小光球埃尔萨终于有了存在感。瞳操纵的人物站在那里，就像提着一盏明灯。妮可走近了，正为之前的胆怯感到害羞，却发现瞳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连神神叨叨的远古精灵都变得古怪。

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漂浮在空中，仿佛沉浸在梦乡，面容安详。

“圣魔大人！”

埃尔萨大喊着飞了过去，恍若喜极而泣的孩童。怎料扑了个空。

光球径直穿过那身影，如若无物。

“怎么可能？！”

埃尔萨不信邪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冲了上去。一次又一次无助地从半空中滑落，如同命运尽头的流星。

妮可心知NPC再怎么悲惨也只是一串数据，却忍不住想要将这孩子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拽回来。

“醒醒吧，他，已经死了。”

瞳默默叹息。地图的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灵魂回廊的主人正是那位传奇的NPC。想要拯救人们于水火之中的英雄，最终被暴君的强大击溃，苟延残喘于阴冷黑暗的地底。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渴望能够回到故土，又无法想象亲眼看见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既定事实，终于释然地停止了脉动。

纵然如此，千年时光没能抹杀圣洁的灵魂。

“原来如此，啊，是这样，没错……”

孤零零的呢|喃像啜泣一般。

魔力洪流不甘心似的盘旋于灵魂回廊，如永夜的星空围绕北极星转成无数流光，又如萤火虫汇聚成的旋风。光芒的中心是一具灵魂和一枚光球，做着生命最后的交流。

埃尔萨记忆中的一幅幅画面，浮现于眼前，让玩家知晓它和他的故事。

一名男子一身法袍，看上去比灵魂的模样年轻许多。他从恶魔的深渊走过，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躲在石缝里气息奄奄的小光球。

“奇怪的东西。”

亮度微弱的小生灵跳了跳，对男子没礼貌的话表示不满。

“有趣，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一直从事光之研究，第一次遇见能够实体化的光。

“没想到传说中的精灵居然真的存在。”

光球不解地晃动，像在摇头。

“不喜欢这个称呼吗？我想想，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就叫……”

光在闪烁，很是期待。

“埃尔萨。”

男子将它带离深渊。从那以后，埃尔萨成为他的使魔。

“我？我没有名字，人们管我叫圣魔导，尽管我只是做了几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将恶魔赶回深渊，让它们永不敢来犯。

“光很温柔，偶尔也会暴躁。”

一次实验失败，他被炸成了黑人，咧嘴一笑。

埃尔萨认识到人类的世界丰富多彩，也充斥着不能理解的危机。终于有一天，他前往战场，打算阻止陷入癫狂的暴君。

“不用担心，埃尔萨。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看家哦。”男子笑着说。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悲哀的道路。现在回想起来，圣魔大人恐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刻，埃尔萨从共鸣的魔法波动中获取了圣魔大人生前最后的讯息。

瞳和妮可惊讶地看见灵魂体时隐时现，不知何处响起的遗言。

“埃尔萨，当你听见这一段话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我一直以为西利亚那家伙发了疯，但是我错了，他渴求神力……背后……占据了天空……”

灵魂和声音都在颤|抖，仿佛讯息在悠久的岁月中遗失一般。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所以我和我的国家迎来了灭亡。”

“但是，埃尔萨你不一样。你有永恒的生命，也不像人类做着不切实际虚假的美梦。所以，不需要为我而悲伤，请继续你的旅程。最开始可能有点寂|寞，我想你一定会遇到像我一样珍视你的伙伴。”

“最后，我将一生的光辉融于圣魔之血，希望未来的某一天能排上用场。”

“黑暗稍微有点冷呢……”他的声音泛着困意，“我这一觉，可能会有点久了……”

灵魂消散，周围恢复了死寂。血红色的晶体悠悠地从淡蓝色光芒中飘下，落入瞳和妮可的背包。粗略一看，任务道具“圣魔之血”：蕴含传奇圣魔导毕生知识的红水晶，雕刻着现代无法理解的魔法纹章，交给你的职业导师或许能收获什么。

任务迎来终章。

埃尔萨道一声谢，然后呆呆地漂浮在灵魂回廊，再不会跟玩家说话。

游戏屏幕上出现倒计时，即将把玩家送回入口。

瞳怅然若失地放下手柄，奇怪爱乃为什么全程没有说话。这种魔幻又强行煽|情的文本应该很合某人胃口才对。她扭头一看，爱乃抿着嘴，红着眼睛。

“啊，原来在哭。”她惊呼一声，差点跳起来，“喂，不要把眼泪蹭到我衣服上啊！”

“因为很感动啊……”

这边鸡飞狗跳，连网络另一边的妮可都察觉到不对劲，问道：“你那里什么声音？”说话带着鼻音，可以想见妮可虽然不至于像爱乃一样哭得梨花带雨，恐怕也不好受。

“没什么。”瞳尴尬得很，“接下来拿着圣魔之血找到本职业导师，就能完成转职了吧。”两人是本服务器最先攻略任务的人，如瞳所料异常简单。两人把好消息发在部队频道，大伙儿又是一通刷屏好不热闹。

妮可觉得脑袋涨涨的、回响着剧情。可怜埃尔萨一直追逐着那位大人，像追逐着繁星的孩子，最后只得到一个美梦破灭的答案。

那么，名为矢泽妮可的少女呢？

是不是一直憧憬着某个人，却口是心非不愿坦然接受她的温柔？

时钟滴滴答答，连传送的光圈都开始显现。妮可有种错觉，如果在这里再一次逃避，是不是有一天像剧中人迎来黯然的结局。

（不想再后悔了。）

“喂。”

“嗯？”

瞳向来直呼妮可的名字，而后者只会用“喂”、“你”这样陌生的词语喊她。瞳很沮丧，两个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时候，妮可还会无比仰慕地用上敬称“瞳sama”。

“如果，我说如果，下一次邀请你来我家一起玩可以吗？”

“好啊。”

“不许想歪，妮可只是觉得面对面交流会方便一点，语音什么的麻烦死了。”

“同感。”

“那，那就这样说定了……”妮可最后轻轻地用无比温柔的声线，大胆地念出一个名字：

“——hito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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