颦儿后传 第十章 渡有缘人

眼见城门要关上了。有些人急着要出城，也顾不了，拼命地向城门冲去。守门兵士一边急速的关城门，一边紧张的防范乱民冲出城去。这时候，更多的人从城里涌向城门。原本呆在城门前的人，也变得不安起来。这些人预感到有事将要发生，心里突然害怕起来，脸上满布惊恐之色。城门前，瞬间

变成了菜市场，人声鼎沸，轰轰乱乱的，孩子的哭声，妇女的尖叫声也在这时候刺激着所有的人。这样的场面大家都不好受，偏偏有一个人却感到高兴。

见自己的好机会来了，他借机混进人群，欲趁乱逃窜出去。可是好不容易，等他摩拳擦掌的挤到城门，城门却一刹那间关上了。和其他人一样，他成了围城里的一员。

等人群再次安静下来，他吃惊地发现，刚才那些急于要冲出城去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地上躺了几十具尸体。太残忍了，这些官兵大可恶了。咬紧了牙关，他想冲出去为死去的他们报仇。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就算他冲出去，也是去送死。他害怕了，于是躲进人群，他害怕被官兵发现。

地上的斑斑血迹，和那些让人胆寒的尸体，一下子把刚才那混乱的局势给控制住了。那些官兵手中的宝剑的剑尖依然在滴血，他们的面孔，在太阳底下显得非常狰狞，显得极尽凶神恶煞。在他们看来，宁可杀错一千个人，也不可放过一个人。

事态稍稍过后，一大队增援的人马齐刷刷的向城门开来。说那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人，不是别人，竟是贾琏。这次带兵增援，也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说这被杀死的张员外来头可不小，不但财大气粗，而且和官府多有勾结，关系藤缠丝绕，就是庙堂之内也大有人在，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当然这事对知府来说既是公事也是私事。公事是他身为父母官，在他的领域内出了人命案，他不能不管，也不得不管。公事对于他来说，比私事好办。好办的原因就在于，他是不是用心去办。这搜捕凶手一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身为一方之首，可以说他是要大就大要小就小，就是没有的也能无中生有，有的也能化有为虚，总之他手可遮天，脚能震地。

要是把这事当做私事对待，他不得不竭尽去办了，因为张员外都可以和他称兄道弟了，关系都到这份上了，哪有不竭尽之能事之理。要说这张员外可是他经济的主要来源，没有他给他贿赂，给他送钱，想必他也是官好做，钱难使。再说，他管辖下的县，也是个穷米缸，鸟不拉屎的地方，正所谓“地无三分田，人无三分钱。”县里是有那么几个乡绅富户，但不是每个人都慷慨大方，唯独张员外大气，每次登门拜访不是千金，就是万金，这样的钱袋子，他怎会放着不要。凭着他那点少的可怜的几百两俸禄，实在不够他逍遥。

而恰恰是张员外给了他另一份厚礼，让他得以整天文恬武嬉。当然这钱是黑份子钱，可是他心黑，手自然黑。这送礼的钱，大半都是张员外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说是田租，实不为是脏钱。那些钱，可以说，都是庄户从田地里扒出来的，都是血汗钱。

榨取农民的钱，催肥自己，天下哪有这样霸道的道理？难怪要引起民愤？民愤一起，小则小闹，危及一方，大则大已，威震京华。杀了个员外，也是农民的心理。农民的心理，就是你不让我活，我就不让你活，谁怕谁，大不了一死。明斗不行，我就和你暗斗。虽然我不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大理，但我晓得牛刀小试之小理。

对于包尚来说，天下坏人杀尽，也不如小事做绝。我不就是种你的地嘛，我交租就是了，五七分也好，二八开也罢，总之我都接受。偏偏你张员外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不但田地收取全税，还要作威作福，靠着巴结权贵，仗着知府，无恶不作，霸占良宅，强行圈地，陷农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狗急了也会跳墙，猪逼急了也会上树，何况人乎？我杀你，天经地义。我包尚何尝不想杀尽天下狗官，坏人，但是我办不到。我杀你，却是易如反掌。橘子是橘子，苹果是苹果，我就是要杀你，你能奈我何，要抓我，请放马过来吧。逃之我幸，不逃我命，如此而已。

这件案子，知府是一定要严办的，这事和他紧密相连。以前大量收取张员外的“冰炭敬”，现在人死了，总不能就和过去一笔勾销了吧，毕竟张员外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儿子呢。他叫什么来着，让本官好好想想，哦，想起来了，他叫张家淦。他这人本官是有见过的，次数不多，一两次左右，故此印象不是很深刻，比起他老子来闻人不如闻名。

“人在做，天在看”，本官无论如何还是要给它办妥了，万一散播出去，不但乌纱帽保不住，还要落个千古骂名。你想想，就是那少不更事的张家淦不说出，不闹，就是他张员外一大帮管家，仆人什么的，会放着不说，不给他捅出去。那些管家，仆人，本着忠诚之心，一定会为他伸张冤屈的，要讨个说法，哪怕那个人臭名昭著，毕竟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交情。再说食人粮，总得为人做点好事吧，就算是尽一个仆人的本分罢了。

此次案件一出，已是满城尽知，闹的沸沸扬扬，就是临近几个县也有耳闻。消息就是这样，总是不胫而走。案子牵连到知府大人，为此知府大人才要贾琏出面，下达命令要他彻查此事，务必将逃犯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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