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瓦罗兰 第四十二章 又搞了个大章节的作者

杰克完全不知道阿卡丽内心里的纠结，他就像是条终于接触到水的鱼儿一般，在劫终于放弃了对他的约束之后，整条船在他的眼前就仿佛是无人探寻过的处NV地，任其为所欲为！

“伊安殿下，我……”

“叫我杰克·斯派洛船长！”

制止了老船长行礼的动作，同时顺手从他的头上拿走了船长帽戴在自己头上，杰克一头扎进水手群里，没一会儿工夫就和这群男人们相处得不分彼此。

不管是诚心实意的感谢，还是拘谨仰视的奉承，又或者别有居心的恭维……杰克欣然接受，他开朗地和每个人谈着话，不管对方说的是什么他都能恰到好处的接上几口，然后将脸上洋溢的笑脸复制粘贴到对方脸上去。他热衷于尝试着船上的所有职位的所有工作，不管是掌舵，拉起绳索调整风帆，还是爬上瞭望台观察海情，跑到船舱地下握着木槌敲钉子修补破损船身，甚至就是跪在地上用破毛巾擦甲板，他都乐此不疲！

他的手上被绳索磨起了不少水泡，身上也因磕磕绊绊而多了好几条伤痕，但他并不在乎，一边使用着治疗术（治疗术几乎一直都在冷却时间，不仅仅是治疗自己，他还给船员们治疗他们身上那些或大或小的伤势，来者不拒！），一边兴致勃勃地进行着胆敢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每一种尝试，他学得比谁都要快，他船舵掌得很稳，木槌也敲的有模有样，爬上桅杆的动作也机敏得像只猴子，就连胆子都很大，甚至腰上缠着绳索就胆大包天的学人猿泰山一般从瞭望台往下跳，把老船长给吓得半死！

就连严肃寡言的大副都出口赞叹了几句像杰克这样的水手不管是哪艘船都绝对欢迎——虽然没过几分钟他就因厌倦而丢下手头的工作重新去往下一个位置，而让别人摇头苦笑的接过手继续。

好像整条船都从原来的死气沉沉中活了过来，在杰克的带动下，那些平日里枯燥无味甚至可以说是惩罚的工作现在看起来居然是那样的新奇有趣，就好像从另一个角度看待，然后看到了另一种不同的风景一样，一切仿佛焕然一新！

欢声和笑语重新爬到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老船长本来是亦步亦趋的紧跟着杰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出现什么危险，但是渐渐的，看着胡闹的杰克，以及跟着他一起胡闹的船员水手们，苍老的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他摇摇头，让身边的人去货舱里抬出剩下的朗姆酒，给这群明显玩疯的水手们尽兴……毕竟昨天才刚经历过那场灾难，也确实需要召开一个宴会。

等到朗姆酒被抬上来时，整条船上的气氛瞬间达到了最高潮！

宽阔无垠的大海上，一条破破烂烂的帆船乘风行驶，刚经历了海盗袭击的船本应布满了低落阴暗的氛围，但是现在整艘船却密布着只有最热烈的酒宴才能出现的热闹和欢笑！

——而改变这一切的只是一个人。

“敬杰克！”一个满嘴黄牙的水手举起了酒瓶，接着立刻就有此起彼伏的应和声，“敬杰克！”“敬杰克！”“敬杰克·斯派洛！”

“哼！你们这群肮脏的家伙在说什么呢！”

杰克突然愤怒的道，他站起身，目光严肃的扫过所有人，在一片噤若寒蝉之中，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别忘了要加上船长！叫我杰克·斯派洛船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船上顿时被欢笑所笼罩，“没错！杰克·斯派洛！”“蠢货贝恩，记得加上船长！”“是的，船长！”“杰克·斯派洛船长！！！”

而这艘船真正的船长则摇头失笑，并不认同杰克的说辞。

虽然自己的船长帽已经被杰克抢去，歪歪斜斜的戴在头上，但是帽子大小并不适合，歪歪斜斜的扭向一边，杰克得不时伸手扶一下才行——没错，就是如此，不是自己本人的帽子，终究还是不会适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帽子，适合伊安殿下戴的，不该是那顶肮脏的船长帽，而应该——老船长给自己灌了一口朗姆——应该是艾欧尼亚的王冠才对啊！！

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道，干枯瘦削的胸腔随着情绪的激烈而不断起伏着，握着酒瓶的手也开始颤抖不已。

这双手曾经十分健壮有力，它曾经稳稳地拉住绳索控制船帆，也曾握着武器与凶残的亡命徒搏斗，被暴风雨卷入坠落海中之时，也是这双有力的胳膊持续游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最终坚持到有商船路过让性命得以被拯救，但是时光的侵蚀还是渐渐地让它变得干枯，变得软弱无力，粗糙的绳索它再也牵不起，沉重的武器它再也拿不起，即便是在风平浪静的晴天，瘦削衰老的胳膊也支撑不了几次游动。

更何况，老船长已经好久都没有下水了，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在水上浮起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下水是什么时候，就像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从一个只能擦甲板的水手成长为指挥一整艘船的船长，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指挥一艘军舰变成运输后勤的军官，到最后被发配到这样一艘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商船上来。

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他年轻的时候，还混在酒馆里学着老油条们怎么骂脏话的时候，那个炎热的下午，码头外面突然响起了喧嚣，几艘军舰驶入港口，舰船外表狼狈似乎刚经历过一场鏖战，但旗帜依旧迎风飞扬。

一支挺拔的军队陆续从军舰上走下，伤痛与疲惫掩盖不了他们的勃勃英气，但是勤朴的人民们编织的花环却能让他们自愿低下骄傲的头颅。

年轻的老船长还在人群中兴奋地踮着脚尖，但突然间原有的欢呼逐渐安静了下来，又有一人从军舰上走下，随着他的接近，围观的人群们陆续跪下，老船长也从众地随着人群屈下双膝，茫然之中，他突然间明悟：哦，是国王来了。

不论他平日里自诩如何勇敢，但这时候却只敢将自己的头深深地触及在泥地里，而根本提不起勇气抬头望上一眼。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请站起来，我的人民们，请继续奋斗在你们的岗位上，请继续为艾欧尼亚而战。』

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起身的，他只记得从那以后自己心里就仿佛有团火焰在燃烧一般，他使劲了浑身解数才混上军舰，被发现后又跪倒在地不断哀求着，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份擦甲板的工作，在艰苦劳累与冷嘲热讽中坚持了下来，最终被他们接纳，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他渴望着能再一次见到王，但是一同职守的水兵则告诉他不太可能：上一场战争虽然打退了敌国的侵略，但是艾欧尼亚自己也元气大伤，至少十年之内无法再组织一次成规模的出兵。

那也没事！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因为他牢牢记得王所说的那句话：『请继续奋斗在你们的岗位上，请继续为艾欧尼亚而战。』

他疯狂的崇拜着王，尤其是当他了解了王的生平事迹后：年少时就天资聪颖，继位后更是勤施政事，自己生活简朴，从不苛政于民，对外则坚决维护艾欧尼亚的荣誉！简直如同神祇一般完美，和老船长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也并不在少数。

所以，当王宣布放弃王位，还政于民的时候，在老船长这样的人看来，就仿佛跟天塌了一样。

他们抛下手头的工作，千里迢迢的前往首都，在王宫面前，在权力交接的正式典礼面前，发出了不解的控诉：

『王啊！为什么？！您不愿领导我们了吗？！！』

他已经记不清王是什么样的了，只记得对方的容貌衰老了许多，只有那声音里所蕴含的温柔一如往昔。

『人民已经不需要我了，你们已经可以自己前进了』

是这样吗？老船长并不知道。

他只是站在人群中，茫然地看着王在议会长面前摘下了自己的王冠，将欢呼声留给了对方，而后朝王宫内走去，那背影不知为何，看起来十分的落寞……

那个背影似乎一直在老船长的眼里不断远行，一直，一直，等到那背影终于消失，他恍然回神，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确实，就算没有了先王的领导，人民也可以自己前行。

通过歇兵卸甲，修生养息，艾欧尼亚逐渐恢复了元气，通过签署和平条约，与其他城邦往来贸易，人民的生活逐渐富足，很难再从人们的脸上再找到菜色，也没有了严苛的刑法与劳苦的兵役，人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诸如艺术、音乐、竞技，并将它们推向了崭新的高度……艾欧尼亚人民似乎凭借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了一个不同于历史上的辉煌时期！

似乎是这样没错，但又似乎并非如此。

艾欧尼亚的富足惹来了某个强大城邦的觊觎。

某种老船长并不能理解的阴影在悄然间笼罩了艾欧尼亚。

就像他不明白政治上的猫猫腻腻一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洛克萨斯挑衅在先，为什么政议院的那群家伙们想的不是反击，而是在考虑如何妥协，甚至某些家伙还想着要把作为国宝的「三相之力」送给洛克萨斯，以换取对方不再侵略的承诺。

老船长愤怒异常，他提出反对，却只惹来一片笑声，他的言论在别人犀利的雄辩之下如同千疮百孔，最终只能讷讷无言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怒火渐渐熄灭，他的心里逐渐充斥起茫然。

他说错了吗？或许吧，在政治这方面他总是不太敏感。但是他知道，明明是被侵略的一方，却连反抗都不做的就要去卑躬屈膝的讨好敌国，这样的行为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作正确。

他忽然间又想起王最后说过的话，『人民已经不需要我了』

已经不需要了吗？他询问着自己，但没有得到答案。

……………………

…………

老船长突然回过神来，周围嘈杂的欢呼吵闹声让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处在帆船上，而非过往的岁月中。

他重新看向甲板，此刻杰克正处在人群中，被人推推搡搡地走向高处，似乎是要做什么演讲，头上的船长帽又倾斜向一边，衣服也掉了两颗扣子，本来俊美的脸上也不知被谁抹了好几块污渍。

他像个顽皮的孩子多过像一个王子，水手们似乎也忘记了他尊贵的身份，不时有人伸出手或是催促地推搡或是恶作剧的拉拽，他的身子就随着无数只手摇摇晃晃但他毫不在意，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就像世界上出现了第二个太阳。

那灿烂而轻浮的笑容与老船长印象中的温和微笑没有一丁点相似，但不知为何，老船长的心却仿佛被揪住般蓦地一动。

终于在跌跌撞撞之中走到了高处，杰克先伸出手扶了一下船长帽，但是过大的帽子却很不给面子的又往另一边倾斜下去，顿时惹得一片大笑。

“好了，好了，住嘴，你们不知道这样笑很容易让我产生心理阴影的吗，万一我怯场了怎么办？”没有半点不自在或是拘谨的模样，他笑眯眯的说，清了清喉咙正准备开始演讲，却突然反应过来提起快要垮掉的裤子，“是哪个混蛋把我的皮带偷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底下又发出一阵大笑，人群里有一只手举了起来，手上正握着杰克丢失的皮带，“在这，杰克！”

杰克向下一挥手，“就放你那了，反正我回到艾欧尼亚会有人给我送更好的。”

“哦……”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叹息。

杰克脸上浮现出了超级欠揍的笑容，“没错，非常贵的皮带，还有配套的衣服，披肩，靴子，斗篷，完美橙色套装！这其中每一件所要花费的金币可能你们一辈子都挣不着，没办法，谁叫我是个王子呢？”

“但是，这一切在我看来……”他取下了头上的船长帽，将它高高举起，“——都比不上这顶帽子！”

“耶！！！！！”底下顿时发出了欢呼。

“没错，这正是我要说的。”杰克重新将帽子戴上，“当王子有王子的乐子，当船长有船长的乐子，不管你是干什么的都有乐子，没错，擦甲板有擦甲板的乐子，船工有船工的乐子，就算是刷马桶也有他的乐子，想想看，至少他能第一时间知道你们有谁吃坏了肚子！”

人群又发出哄笑声，好多人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似乎前半辈子笑的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要来得多，杰克也是，他今天笑得实在是太多了，连脸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痛了。

“不管是谁都有乐子，这世上乐子是最重要的，你们要随时记得发现身边的乐子，然后你会发现，人生真的只有那么美好了！”杰克张开双手，闭上眼睛做出了陶醉的表情后，紧接着突然又兴致勃勃地捏起嗓子道：“但是杰克，杰克！我的生活实在太过痛苦，命运待我也太过残酷，不管我怎么找我都找不到乐子，怎么办，呜呜呜！”

杰克的扮演实在是太逗，不少人都哈哈笑了起来，但也有一些人虽然笑着，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杰克摊了摊手，“呵，永远不要和幸运女神这个喜怒无常喜怒无常的BITCH讲道理，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总有一些人会受到她的青睐而另一些人……”他撇撇嘴，“从来都摸不到那小娘们的裙角，一生倒霉透顶，与愁苦作伴，是的，虽然稀少，但确实存在这样的人。”

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都准备听杰克该怎么说。

“而如果你不幸恰好是这样的人，那么我只能对你说……”

扫视着下方一双双眼睛，杰克闪动起莫名的光泽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但那也只持续了瞬间，下一刻他突然间向前跑去，“就不会自己去找新的乐子吗！蠢货们！！”

他以不顾一切的气势高高跃起，完全不做任何规避动作，四肢张开就像个深水炸弹但他毫无惧色，老船长豁然站起，似乎想要冲过去接住杰克，但在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底下存在着无数只手，他们共同编织出了一张大床，将他牢牢托举起来。

仰躺在这张床上，杰克高声笑道：“这个乐子怎么样？”

“棒极了！杰克·斯派洛船长！！”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大笑声中，老船长神情激动的看着杰克，本来以为早已熄灭的胸腔中的那团火焰，此刻重新燃烧了起来，而眼眶，亦是不禁湿润……

……………………

…………

作者困惑的摸了下脑袋，好像我写的不是中世纪宫廷小说啊，为什么不知不觉就……？（黑人问号）

不过幸好最后杰克船长凭着自己的个人魅力成功的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