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风 襄阳

一行途中端静道人最是逍摇舒畅，每日大半时间总是沉睡在车中，偶尔醒来一两次，便叫来美酒佳肴，吃喝一通又睡了过去。只看的李莫云与小红女二人羡慕不已，心中奇怪端静道人那能得到一身武功。

李莫云不知道家讲究无为，端静道人越是率性心中所牵越少，对于自身修为也更好。

云水南说完就听小红女道：“太阳落山还早，我们走这么快作什么。”

云水南一路上已知，李莫云小红女二人自幼生长于大漠，

先前端静道人又告诉小红女，说襄阳城比小红女以往见过的城都要大。云水南知小红女是女子爱瞧热闹，喜欢新藓，便对先前那姓徐侍女说道：“徐姐姐，慢些吧。”

那姓徐的侍女对着身后吹一声口哨，那八匹马均是放缓脚步。

小红女自马车中探出头，见远处山峦丘陵叠出，日头才将偏西，亮亮的映在官道上，官道上行人渐多，马车又往前走得片刻，绕过了一道小丘，小红女猛然见前方数千顷空地上，突现一道高约十余丈城墙，小红女猛然见如此雄壮的城墙，惊叹出声，李莫云见状，也在车另一侧探头而出，见十余丈高的城墙上正中，开了一个高约四丈的城门，城门之上一丈多处刻着襄阳两个大字，城墙下城门两旁有数百人卫队均是目光凌历，注视着来往行人。

二人惊叹声中，身旁端静道人打个长长的呵欠，看似仍是倦意未消。

端静道人见两人头都伸出车窗外，闷声问道：“你们两个娃娃吵什么。”

李莫云听闻端静道人问话将将身子收进车内，乐声说道：“道长，我们是到了襄阳了。”

小红女听见端静道人发声也将头收了进来，问道：“疯老头，你来过襄阳么。”

端静道人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襄阳怎么没来过，我自幼便跟着师兄走南闯北，哪里都去过。上次到这里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端静道人本来是面带笑容，说到这里忽然声调一低，脸色略有些黯然。

李莫云与小红女见端静道人闭上了双眼，以为端静道人又要睡了过去，小红女见端静道人不说话，便又将头伸出了车窗，李莫云也是撩起窗帘，向外望去。

马车向前走了数十丈，小红女忽得咦了一声.

李莫云以为小红女又见到什么新鲜事，便凑在了小红女身旁向外看去。

李莫云见城墙东侧有数百人，跪在两个三丈高的石碑下，口中皆是念念有词，似是在还愿。

李莫云见待在车中看不清楚，索性揭起车帘，坐到了车外边。

李莫云在外边看的仔细，见两座石碑下香火旺盛，才要问车内的端静道人，又想起端静道人似是又睡了过去，便没有发问。

这时听端静道人说道：“这是南宋巨侠郭靖黄蓉夫妇的墓。”

小红女不通中原文史听了道：“南宋，那是什么时候。”

小红女发问待得片刻端静道人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端静道人虽常常嘻嘻哈哈，一幅落魄样子，有时却是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说。李莫云与端静道人在一起多日，对端静道人多了一些了解，知道此刻端静道人双不想说话，便答道：“红姐姐，那就是近百年之前了。”

小红女问道：“这两个人很历害么。”

端静道人这时却又开口道：“嗯，郭大侠是当年武林同道公认的天下第一。他的夫人黄女侠也是世间少有的女中豪杰。”

端静道人继续说道：“南宋未年，蒙古国大举入侵南宋，近百万大军围困襄阳，在攻至襄阳时，郭大侠夫妇带领豪杰义士奋力抵抗，直至最后双双战死。”

李莫云听了心中对这两位百多年前的巨侠暗生敬意。

小红女自幼无人教管，心中更没有民族政别之见，听了只问道：“你说郭大侠武功天下第一，他真的那么历害么。”

端静道人道：“听说郭大侠当年内功已入化境，在百丈外便可只凭常风伤人。就算是当今永乐大帝的老子，当年号称天下第一的朱元璋，也不会达到如此境界。”

李莫云听了心道‘凭我现在的功力，就掌风来说，可以攻到数方圆数十丈，到了百丈之外恐怕连轻风拂面也不如。’

小红女听了哦了一声说道：“他那么历害怎么还会战死呢。”

端静道人闻言干咳几声说道：“这个..武功再高强也是人肉之身，郭大侠当日就凭一双肉掌灭了数十万的蒙兵，是力竭而死。郭夫人则是伤心之下殉情而亡。”

小红女闻言似是觉得有些无趣，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端静道人则是若有所思道：“英雄刚烈，美人如水，得妻如此，也不枉此身了。”

李莫云又道：“郭大侠夫妇被蒙兵所杀，难道是蒙兵把他们葬在这里的么。”

端静道人摇摇头说道：“不是，蒙古大汗对郭大侠夫妇恨之入骨，破城当日便将郭大侠夫妇尸身剁成数十块，分十处弃于荒山野谷。这两块石碑下面其实没有墓穴。只是襄阳百感念郭大侠夫妇恩德，在此立了两块碑。”

李莫云听闻郭大侠夫妇死无全尸，心中大恻。又向那两块墓碑多看了两眼，那两块石碑已历百年，周边残破，只是墓碑上郭靖黄蓉四个字，似是显得新了些，像是后来刻上去的，心中奇怪便说道：“道长，这字是后来刻上去的么。”

端静道人嗯了一声道：“蒙人攻下襄阳后没多久，便在崖山，将南宋文武百官连带着皇帝被蒙兵一锅端了，之后这天下便姓了蒙。”

李莫云听到此处微一叹气。

李莫云叹息声未落，便听得小红女嗔道：“你叹气是什么意思，我们蒙古人做皇帝有什么不好。”

李莫云本身未想这么远，只是还沉浸在，郭巨侠夫妇誓死保护襄阳城所给他的震憾之中，听闻最终郭巨侠夫妇惊天之举仍是付之东流，心中感念才叹气。却还未想过民族之别。

李莫云不猛然听小红女如此一说便忙解释道：“不是，不是，红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倾佩郭巨侠夫妇的义举，至于谁当皇帝，我想，不管是蒙人也好，还是汉人也好，只要他当的好，便都好。”

端静道人听完李莫云说话哈哈一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不过谁当的好，怎么个好法，这其中的曲折可就多了。”

端静道人说完小红女又轻哼一声对李莫云道：“你总是有道理。”

李莫云对着小红女微微一笑，又想起来郭巨侠夫妇的两块石碑，见端静道人说完之后又闭上了双眼，生怕端静道人又睡了过去，急忙又问道：“道长，蒙人怎么会给郭大侠夫妇立碑呢。”

端静道人听了瞪了李莫云一眼粗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这石碑是蒙人给郭大侠夫妇立的了。”

李莫云与端静道人相处日久，知端静道人说话向来心直口快，也不在意。顿了顿便说道：“道长，蒙人夺了天下之后，若不蒙人自已愿意，谁敢为郭大侠夫女妇立这两块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