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 宇帆 第十五章 后果

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型舞厅，和六武城那个大厅的规格基本是一样的，不过体型有它的两倍左右。厅子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很美的蜡烛灯，像古式吊灯一样，鲜艳浪漫。唯一令人们没胃口在这里跳舞的，就是大厅正中间被四根金属链子困住手脚的犯人。说他是犯人完全只是推测，但这个推测十有八九是正确的。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打扮得像他这样：赤裸着上身，身体瘦得直见肋骨；下身只穿着一个大裤衩，裤衩明显是穿了有不短一段时间，裤腿像莲子一样布满了窟窿，腿部也是瘦得直打哆嗦，肌肉像薄薄的人肉纱布似的盖住骨头。大厅内冻得象是在冰窖里一样，这个人双臂紧紧搂住自己，像刚吸完毒似的打着哆嗦。即便是犯人，得犯下多大的罪才会得到这种处罚啊。

大厅地上画着一个被绿色图腾围起来的绿色六角星。这是六芒星的束缚，一张处于使用状态的陷阱卡。宇帆在院校学过一点，在决斗中若是被这张卡诅咒的话，决斗基本上就结束了：被束缚的怪兽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是不大可能继续与对手进行战斗的。但是决斗归决斗，用这张陷阱卡诅咒一个人类的还不是很常见。六芒星平均每一分钟会变亮一次，随机立刻变暗回去，有点儿像number32海咬龙鲨龙脖子处的数字一样一闪一闪。

大厅四周的东南西北处分别有一扇铁栏杆门，从正对这个人的那扇门中走进一位穿着也很简易的中年男子。不过与那个犯人相比，他就像是贵族家庭成员前来参观一样。这个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盒饭，里面有看起来比较恶心的一团黄黏黏的东西，上面插着一根西兰花，黏团旁边放着一小杯水：晚饭时间到了。那个人刻意停在六芒星图腾的边缘处不继续往前走，把盒饭放入圆圈，距犯人有约两米的距离，二话没说转身便往回走去。那个犯人也不像准备动那盒饭的样子，宁愿一直饿着。

就在中年男子走到铁门的一刹那，六芒星突然特别猛烈的一闪，照亮了整个厅子，过了半响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只不过闪烁的频率似乎加快了一些。男子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不知是犯人还是地上的图案，迅速把门锁上小跑着离开了。大厅中央的犯人似乎没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仍旧紧紧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嘴角突然微微上扬。

“宇帆？能听见我吗？”一个熟悉清脆的声音隐隐传入耳中。宇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感觉浑身酸疼，像吃兴奋剂冲刺一千米一样。

“宇帆，能听见我的话轻轻动一动脑袋示意就好。”另一个声音说到，这个比第一个语气沉一些，不过依然宇帆是十分地熟悉，好像从小听着那个声音长大似的。他想跟着指令动一下脑袋，但此时脑袋好像不是自己的，怎么也不听使唤，一下都不肯微动。此时他身体唯一不重达千斤的地方就是眼皮，于是他挣扎着翘起了双眼前薄薄的那层皮肤，像举起一个和自己一样重的哑铃一般费劲。

“宇帆醒了！”那个声音大叫道。宇帆脑子被那一声叫喊给彻底弄乱了，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豹心，你们都快来啊！宇帆醒了！”豹心。嗯，一个熟悉的名字。宇帆想四周张望，看看周围都有谁，看看那个豹心长什么样，尽管与那个人从小就是朋友，但已经彻底记不得他什么样了。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的视力像突然老了五十年一样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分辨出有几个人头在上方俯视着他。

“给我端一碗水来。”那个低沉的声音又说道。水，多么熟悉的一个元素啊。宇帆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与水似乎有很大的缘分。

对了，Number32海咬龙鲨龙。它是自己的怪兽，水的操控者，怪不得觉得与水那么亲切。“求求你了，让我报仇吧。”海咬龙鲨龙的回音在脑子中震荡着，像一艘孤零零的小船游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寻求帮助，寻求“报仇”的机会。报仇？和谁报仇？谁欺负你了，主人来替你说话！

“你让我复仇吧。你让我结束了它吧。我有那个能力的，你没有。”海咬龙鲨龙回答道，语气好似带有一丝悲叹与默哀。你有比我还强大的能力？也是，你是一只怪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只会操纵你，并不会像你一样利用天生的野性来击败对手。忽然间，六武众的师范苍老不堪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宇帆根本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野性！不要让野性霸占！六武众的师范已经倒下了，不要再继续攻击！宇帆能感觉得到自己在冲不听话的怪兽大喊，喊的嗓子出血可是也没有用，海咬龙鲨龙就是不听话，还在用水让对手窒息，让那个已变回的人类窒息。院校里教过的，对手变回人类的话一定要停止进攻，不然会出人命的。听见没，会出人命的！宇帆已经喊得彻底破音，但起不到一点用处。

决斗场内的水还在缓缓上升，神风防护罩已经不足以蒸发这只动物喷出的水了。水平面上升得无比之快，已经漫过了宇帆的下巴，再向上升的话宇帆也会窒息，被自己的怪兽窒息而亡。不行，不能就这么死在自己的伙伴手中！快给我助手！宇帆猛的一扒，把教官手中的湿毛巾扒到了地上。他像一个忽然间年轻几十年的老人一样，视力完全恢复，浑身充满了力量，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准备就那么与海咬龙鲨龙决一死战。可是周围并没有海咬龙鲨龙的影子，而是一帮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孔：豹心，荷叶，教官，和一些院校的同学。

“宇帆，淡定，我只是想给你用水抹抹脸。”教官说道，盯着他的眼神只能用手足无措来形容。“六武城的长老，他怎么样？他还好吗？”过了半响，宇帆说出了一天中的第一句话。荷叶和豹心看了看教官，他们都笑了笑。现在六武城的长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宇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笑，真想开口大骂。教官摸了摸他的汗头微笑道，“欢迎回来。”

决斗场所在的城堡旁边的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其中一间房子里，贝基约翰坐在房间中央靠着墙的古式座椅上，静静地“打坐”着。其实也不能说是打坐，只是这间屋子里没有别人可说话，桌上六武城专有的茶味道又实在特别（说白了就是难喝得无法入口），他只好呆呆地坐在那里等着。他没有穿当评审时的那身贵族金装，换成了一件普普通通的棕色大袍。仍然是袍子，这个老头似乎除了学孔子穿袍子以外不会穿别的服饰了。不过在这个时代袍子虽然只会让一个人显老，穿在贝基约翰身上却使他显得威风凛凛，更像一个国家的首领。与诺斯王国的首领，或者说他们的骑士王不同的是，骑士王给人们的形象总是一个年轻的战士，年轻到没有人能够相信他会成为国家首领，然而又强大到没有人敢质问他的能力。

院校不仅教学员们奥斯汀王国的知识，也会涉及到很多若斯王国的内容。就像已经快被用烂的那句俗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诺斯王国也有像奥斯汀的泰勒军队十二首领一样的领袖人物，只不过它们的系统不包含十二个人，而只包含五个。这五个人中能力最强并且具备担当国家领袖天赋的一个就是国家的首领，相当于贝基约翰担任的黄金首领，只不过人们称它为骑士王。另外四个人同样是领军能力以及战斗能力极为强盛，辅助骑士王战斗和谋划，他们被称为四大骑士。不要被这些名字所迷惑：这五个人当中没一个会真正骑马的，他们也和马没有什么特殊渊源。根据圣经，诺斯王国最早的首领是天启，天启身旁有四骑士与他一起称霸整个国家。于是从那以后，诺斯王国的首领身旁总会有四个人被称为四骑士辅助，这个传统流传至今也没有改变，所以那五个人还是叫做四大骑士，而骑士王就相当于当初的天启。和天启时代的规则一样，四大骑士都是由骑士王一人选定，一旦被选定，除非死亡，一生只能依附在骑士王身边。不过从来未有过一个人不愿意被骑士王选中的情况：作为一名四大骑士之一，不仅代表中高的地位与浩瀚实力的认可，还代表金钱，很多很多的money。如果四大骑士之一在骑士王退役前身亡，那么骑士王就会再选定一个人补充死亡的骑士的位置；但是骑士王若战亡或者退役，他在职时的四大骑士全部将退职，然后新的骑士王会重新选择自己的四骑士。

根据院校里教的知识，诺斯王国的现任骑士王是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子，但没人了解他真正的名字，只管它叫骑士王。骑士王在正常人里算不上多年轻，四十来岁，正是一家之主养家的年龄，不过这个人养的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而是一整个国家。宇星尘作为第十首领已经算非常年轻了，他甚至算得上近几百年奥斯汀王国最年轻的当上首领的人；黄金首领的平均年龄就更不用说了，贝基约翰这种八十多岁的老人在他的职位上根本算不上年迈。诺斯王国骑士王的平均年龄也是差不多的，一个九十岁的老头子带领一个军队打仗都不算罕见，然而一个四十多岁的骑士王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担当首领一样，千年一遇。一个人能够在活着的不到五十年内当上骑士王，只能归功于时运与天赋。像黄金首领一样，骑士王的怪兽不向外公布的，所以连诺斯王国的人都很少有知道他们的首领所使用的怪兽的。不过，不用猜也能知道，肯定不是一只吃素的怪兽

宇帆走进了小房子里，看着贝基约翰，像一个孩子犯了惊天大错一样呆呆的站着说不出话来。出奇的是，贝基约翰也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见宇帆进来眼睛也不眨。宇帆被通知要来这里与黄金首领对话，谈论的话题是好是坏还不清楚，他甚至担心自己会因在决斗场上的不文明行为被泰勒军队拒绝，而此时的沉默只让他的心口离嘴更近一寸。

“你们以为来到这里你们是最受苦的吗？”贝基约翰破冰说道，顺手端起桌上的茶，咕咚一口咽下去，摆出一副十岁孩子喝药时的架子。“你知道这里的茶有多难喝吗？你们来这里进入泰勒军队，发展自己的未来，而我们呢？天天只能喝这种牛尿一样的茶。你们还抱怨考核的艰苦，你说说，到底是谁最受苦啊？”宇帆被这个直面扑来的问题顿时搞得无言以对。只见贝基约翰脸上露出一丝有趣的微笑，宇帆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这场对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残忍。

“贝基约翰大人，我为我昨天在决斗考核中的行为道歉。”宇帆接机说道。如果说他从小时候天天闯的祸中学到了一招，那就是在大人批评之前事先道歉，后果会好得多，甚至还会因主动承认错误被奖励。“我那时候没有控制好我的怪兽，进入了灵魂失控状态，所以差点儿要杀了六武城的长老，我，我真的很抱歉…”他能感觉到泪水快要流出眼眶了。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当时那么脆弱灵魂失控，在决斗中做了最不道德的行为。

“行了，”只见贝基约翰伸出手示意他停止，“我要是真想因为那个惩罚你，你早就给我绕着六武城跑圈儿了。”

“我叫你过来找我，是想恭喜你，你被选入泰勒军队了。”

宇帆先是愣了一下，就像一霎那间听不懂中文了似的。前一秒他还快要当着黄金首领的面哭起来，现在却又高兴的要了开花了。“真，真的吗？”贝基约翰也和蔼地冲他微笑起来。“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得到了连很多六十岁战士都得不到的number怪兽，不仅如此，还能够用四星怪兽战胜五星敌人。要是你都不足以进入泰勒军队，整个奥斯汀没几个人能进。”

“啊，这，这实在太好了啊！”宇帆又快要哭起来了。刚才要哭是因为怕被吊销资格，这次哭是源于发自内心的兴奋。被泰勒选拔，这下又离寻找妈妈进了一步。

“还有，不知你朋友有没有跟你说，但你的伙伴豹心也被选拔了。你们回去可以一起好好庆祝一番了。”宇帆好似把贝基约翰这句话当成了命令，点头示别后便转身离开，准备回去好好和豹心荷叶庆祝。不仅自己被选拔，还有最好的两个朋友的陪伴，他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形势了。如果这是灵魂失控带来的后果，那么他甚至宁愿一直那么灵魂失控下去。不过那只是因欣悦而出的想法，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会那么放纵。不过，宇帆现在没功夫思考那些“纪律”，他只想尽快通知豹心这个值得贴横幅的消息。

贝基约翰注视着他离开视线，好像目送一般。他好似心头很重，端起那杯被他称为“牛尿”味道的茶，咕咚一口喝下去，脸上未变一丝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