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三生 经一事长一智

大概实在太累，川辄竟然一觉睡到了夜里。帐篷里冷冷清清的，帐篷外灯火通明。敢情是在庆祝的节奏？披上外衣摸索出去。

只见木讷的曾向举着碗，也没说两句便一碗下肚。首席的汤就有得玩乐，自然也跟着高兴。还有那个恩将仇报的梁成远！这趟浑水摸不得！于是川辄只能摸着空空的肚子，又回到帐篷里躺下。

“咕~咕~”肚子唱起空城计，睡了太久，这下又全无睡意，只能翻坐起来。突闻一阵窸窣。川辄赶紧躺下装睡。只是一阵酒菜香味飘来，一个激灵翻了起来，道：“什么人！”

“哎呦！”曾向被吓了一跳，走过来，“你小子啥时候醒过来的？”

“闲话少说，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

曾向很识趣地交出一大碗肉和一壶酒。看到肉，川辄眼都直了，抱过碗，坐回床榻上，拿起烤肉大口吃起。

“嘿嘿，饿了吧。”曾向在旁边看着。

大快朵颐之时，川辄还不忘把酒给推销出去：“来点？”

“不用，俺刚刚在外面被灌了个半醉，现在借口出来方便，才摸过来的。”

川辄点点头，又道：“那你只管带肉过来……”又把酒塞回去。

“别别别！外头还有好几坛等着俺，你就当行行好，帮俺解决了吧！”

“营长！”不知谁在外头叫唤，他只能应和：“哎！来了。”回头又说，“你好生歇着，回头俺再来看你。”说完匆匆地赶了回去。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倒是他希望的军营生活啊！川辄心情大好，也顾不得酒难喝，只是当水一般的大口灌下。

梦里，一块巨石砸下，压中了他的左臂……

“啊！”川辄惊呼一声，醒来，就看到梁成远那张放大的脸。

“做噩梦了？”他问。

川辄盯着他看，回答：“嗯，现在就在噩梦之中。”说完就闭眼躺下。

梁成远也没理会，继续他手上的事情。

“啊！你干嘛呢！”川辄再次被痛醒。皱着眉头，只见这个人一手握着他受伤的左臂，一手拿着绷带。再打量一下自己，赤裸着上身任人鱼肉！抽回手，拉好被子，作了个揖，道：“区区小事，岂敢劳烦校尉大人。”

梁成远笑了笑，放下绷带，道：“川辄，你是个人才……”

“校尉言重了！这次事件完全是川辄我的自作主张，还请校尉宽宏大量，放过小人一次。”

“川辄何须谦虚，此行，你是有功在身的。”

真受不了这个人，一时一张嘴脸啊。“功不在我，倒是曾营长，一马当先，杀出重围，扰乱敌军，为我军取胜埋下基石。”

梁成远皱了皱眉，道：“你太谦虚了，若不是你，只怕曾向也回不来了。我，深知曾向的为人。向来性格浮躁，行事鲁莽，以致行军六年，也仅仅是小小的营长。反观此行，他立下二功，先是探查成功、识破关夏谷埋伏，带领先锋小队安然归来。然则突围成功、单凭一己之力破解燕军埋伏，使我大军大获全胜。换作旁人，别说是让他戴罪立功，就是让他全身而退，都是十分难事。”

川辄忍不住打打哈欠，道：“曾营长有匹夫之勇，无谋士之智。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校尉大人莫要忘记，当日我也是受伤之人，营长为了我，发挥其匹夫之智，完成此番重举，校尉大人必定会为之而喜吧。”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梁成远年纪轻轻没有家世，单凭己力就能有如此成就，不得不说他是个人才。可是打从一照面开始，川辄便觉得与此人十分不合！眉宇间虽煞有霸气，但眼角细尖，颇有小人之志。不像曾向，天方地阔，生性耿直，一看便是良师益友之选。

“我的弟兄，我自然为他高兴。不过他有今日，做哥哥的在此，还得谢过川辄小弟啊。”他作了个揖。

“不敢不敢。”川辄摆摆手道，“夜色已深，校尉大人还不就寝？”

“我是来给你换药的。”他又拿起绷带。

“校尉大人有心了，这般小事，川辄还是自己来吧。”夺过他的绷带，最好还是跟他撇清关系的好。

这个人真是不要脸！啊，其实要不要脸跟我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以后我都不管了，曾向求我也不管！要是再缠着我，那就别怪我的舌头毒辣了！川辄愤愤地想着。

“川辄老弟！”大清早的，曾向就把人吼醒了。

“干嘛啊？今天不是休息吗？”川辄坐起来，呢喃地揉揉眼。

“你是不是还生大哥的气啊？”

一听到关于“梁成远”的事，川辄就清醒了。转头看着曾向，道：“我？生他的气？营长大人，你大哥可是高高在上的校尉大人啊！我，川辄，不过一介小卒！何德何能？”

“你瞧你，一生气就说怄气话了。”曾向开始解释，“那日，大哥也是被逼的。咱俩虽然当了先锋小队，又被困在关夏谷中，可是受的不过是皮肉之苦。而大哥呢，他受到的可是统帅的打击。自家的兄弟本就身陷困境了，可是上头还下了命令，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就以畏罪潜逃的罪名通缉咱俩！你说，大哥能好受吗？出征之时，还是大哥亲自请缨的，免不了的又遭受了一番挤兑，就差没下军令状了！大哥为了保住咱俩，就夸下海口……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那日他确实语气重了点，你也别怨他了。你的功劳苦劳，他都明白！”

他也知道他错了，可是却要借别人的口说出来？川辄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也罢。正所谓经一事长一智，叔父大人说的话果然一点没错。总有一天，我大概会被自己的争强好胜给害惨的。”

“有啥关系？”

“回去告诉你大哥，我不气了。不过往后，我只会安分地做我小卒。”

“你真的不生他的气了？”

“我川辄，决不食言！”

“太好了，俺去跟他说。”曾向就这么一蹦一跳地走了。

川辄无语，倒下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