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我好像没有需要逃避的东西。
是的,我并没有要逃避的东西。
要逃避的东西不是已经早就死掉了么。我还能逃避什么呢?
所以我不需要逃避。要逃避的不是我。所以我不需要逃避。
“我没有在逃避。”我说道。
我看着结衣那黑咕咕的深不可测的漂亮眼睛,再一次重复道:“我没有在逃避。”
听罢,结衣的眼睛眯了起来,看上去颇有攻击力的样子——这彰示着,她现在很愤怒。她冷笑道:“没有?”
“没有。”我回答。
刚说完,原本站着的结衣突然动了,她以一种很快的步伐三两步便走了过来。随后一把抓住了我的前襟,将脑袋凑了过来,把裸露出来的额头抵住了我的额头。她用像是要吃掉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她满腔愤怒的吼道:“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我还是如此回答,这次的声音甚至比上一次的要大一些。
柔软的腹部突然被揍了一拳,力道相当之大。甚至让我产生了想要呕吐出来的感觉。
好痛。
我在干什么?为什么我非要被揍不可呢?我如此想着。脑子由于这种疼痛感,以及先前的事情一同袭击过来后,我感觉有些晕晕乎乎的。
而且肚子好痛……
“再说一遍。”
“我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依旧选择了这个回答。哪怕,其实哪怕现在暂时应付完结衣都行。我大概都不会被结衣打了吧。
预料之中的,我的腹部再一次受到攻击,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力道来的要更重一些。
肚子里好像要融化掉了,我甚至能就这么听到血液在肚子里面咕噜咕噜的流动,火辣辣的,像是浇上了煮热了的辣椒汁。我的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再说一遍。”
“我……没有。”
我依旧执拗的说着。我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
结衣站了起来,热乎乎的额头离开了我,之后就将我强行的拉了起来。然后,一声沉闷的膝盖撞击声音响起,结衣的膝盖就这么狠狠的撞击在了我的腹部。随后结衣像是把一只没有翅膀的小鸟从十八层楼的高度往下丢似的松开了手。我顺然倒在了地上,但好险的是,千钧一发之际,我用手撑住了木质地板,这才险险的没有让脸撞击到地板上。
手固然没事,只是似乎擦破了一点皮。但这点痛楚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肚子真的好疼。超疼的。
我胃部不断的蠕动着,像一只肮脏而瘫肿的虫子一般。我想要吐出来,把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内脏,所有的所有,都吐出去。
然后把它们都冲进马桶里面,排进下水道里,从此再也不见天日。
“清醒了吗?”
结衣再一次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忍耐着腹部的剧烈疼痛。这股疼痛像是潮水一般不断的拍打着我,剧痛也就随之赶到。
好疼,疼到想要去死了。
“别打了……好痛。”
我吐了一口唾沫在地板上,不断的呼吸着空气,屋内并没有开窗户,所以空气难以避免的有一些滞感,让人感觉到很沉闷,但我还是像是呼吸着某种宝贵的东西一般拼命的吸着。
肺部火辣辣的,每呼吸一下都会越来越疼,但在过了一会后,疼痛感缓解了下来。变得不那么痛了。
这时,我才有一丁点的力气。
“怎么样?好点了吗?”
结衣问我,语气里有着一丝像是屋内的沉闷空气一般不可避免的某种沉闷气味。
她看了看我,直到我点了点头后,才轻轻的扶着我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殴打人之后,又这么温柔的对待我。真不愧是结衣啊……
虽然听起来似乎有点讽刺的意味。但我知道,结衣其实不是带着恶意殴打我的。我也知道,我被如此打,大概是因为我活该。
床垫有些皱褶,这是长年累月下来经过了很多次的梳洗,晾晒后才会出现的痕迹。有些被子洗到丢入垃圾堆都不会出现,而有的,则是洗一次就出现了。而这番被子,则是介于两者之间,洗了许些日子后,皱纹才慢慢的出现。
“我告诉你,瞳哥。”结衣像是宣布自己要结婚了一般的语气说着,凝重。但让人听了,很烦闷。
“我今天,必须要把你这个伤疤狠狠的揭开,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你都这么打我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别打我行不行?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我怕疼。”
我呼了一口气,将疼痛暂缓下来,但忍受不住又咳嗽了两声。这家伙打人是有多用力?
或许这一次是真的把她气到了。
“结衣,你误会了。下午那件事情。”
我试图向结衣解释着,但结衣只是砸吧了一下嘴巴,一幅很安静的样子俯视着我。
“我并不是说……”
然后就没了下文。
我和黑猫的关系是什么?这个问题再一次摆在了我的面前,像是一块堵在山道上的石头一般,死死的堵住了上山的路,让人进退两难。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结衣忽的似乎受不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温柔的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说罢,她似乎想不明白似的,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拥抱了我。
我瞪大了眼睛,丝毫不能理解这一幕的前后顺序是如何。
但在随后,结衣的头忽然趴在我的肩膀处。结衣侧过头,面对着我的耳朵,轻悄悄的说道:“你在想,你和琉璃姐的关系是什么。对么。”
惊讶到说不出话了,我。
结衣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讶,轻笑一声,然后我便感觉我的耳朵旁边有热乎乎的气流流过,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张大了嘴巴就这么对着我大吼着。
一声似是炮仗在耳朵旁边爆炸似的吼叫声起,我的脑子顿时嗡嗡作响,脑子顿时不清楚了。好几秒后,我才可以继续思考。
“你在干什么呀!”
我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强行以结衣的力气给摁了下去,她说道:“现在开始想吧!”
“想什么!?”
我有些听不清。好神经啊这家伙……对着人的耳朵突然这么吼叫……
“想你和琉璃姐的关系!”
她大声的说道:“就现在开始,想你和琉璃姐的关系啊!”
“哈?”
我问着,感觉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什么也想不了。
先前的疼痛已然消逝,转而代替了疼痛涌现上来的,则是深不可测的疲惫感,全身像是增加了几百斤的重量拼命的往下压!使我完全不能思考其他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
睡觉。
这大概就是身体受到重击后为了保护自身而产生出来的自我保护程序吧。强制性的迫使大脑进行休眠活动——也就是所谓的晕厥。但我还不想晕厥。毕竟晕过去很大可能会被结衣用凉水泼醒的。
“你和琉璃姐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啊。情侣?还是朋友?”
“我不知道!但是,我和黑猫绝对不仅仅是朋友的关系。”
我莫名的涌现出许些气力,吼叫出了这句话,然后更深的疲惫将我掩埋。
结衣把我抱的更紧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她那微弱的,但是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的,像是鼓槌敲击着鼓膜所发出来的,那种振奋人心的力量感。
那是名为心跳的音乐,结衣独有的节奏感——就像是瓦伦丁的《一个小故事》钢琴曲里的鼓点一般的振奋人心。使我清醒了少许。
《alittlestory》我心里想着。这幅情景可真是alittlestory。
“换个问答方式。”结衣伸出手,掐了我的腰间一下,疼痛感再次从我的体内复苏,迫使我的注意力集中起来,赶紧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希望的关系。”结衣的话语,似乎就是某种暗示。
“……什么?”
我强打着精神,听着结衣说话。
“我希望的关系?”没能明白,结衣话语里的暗示。
“我是说:你希望,你和琉璃姐的关系,是什么?”
我希望我和琉璃姐的关系是?
“是……那个……”
“唔……”
啊……好困,已经再也坚持不住了。身体似乎已经察觉到周围的环境是无害的。眼前的人亦是无害的。于是便自顾自的想要陷入到睡眠的怀抱当中。但很可惜的是——
温暖的怀抱离开了我,随后一阵风声涌过,然后啪的一声,我右边的脸颊似乎被什么撞击了,迅速的红肿起来。
“哇啊!”
我又再一次清醒过来。脸颊很疼,我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右脸。
“你听好啊,瞳哥……”
结衣的眼神变得严肃,认真。嘴唇抿的紧紧的,看上去很可爱,完全不复刚才暴力的样子。
“我只说一遍。”
“你和琉璃姐想要发展到哪种地步我不知道,我也不必知道。我只需要在以后,得到一个结果。”
她冷笑了一声,停顿了少许,这才接着说道:“你或许会跟琉璃姐分手,或许会步入婚礼的殿堂,但这是以后的事情。在现在,在这个时候——”
结衣停顿了一下,右手攥紧,使劲的拍了拍我的胸脯的右边,那个心脏的位置。
咚,咚。
心脏的音乐,悄然响起。
咚,咚……咚,咚……
血液不断的流动,像是奔驰而过的河流争先恐后的涌入大海一般,然后大海又再一次的分流出河水,形成了一个循环。
这是大海的节奏。大海的音乐。
想来血液也亦是如此。血液的音乐不断的接二连三的响起,咚,咚……的。
然后汇集成一处,那个被人称之为心脏的地方。
“你必须给我,还有琉璃姐,以及你的那些为你担心的朋友的承诺。”
那个地方,也被人称之为誓言。
故人自古至今都会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在发誓的时候,拍拍自己的胸脯的心脏部位,表示自己对这个诺言的重视。
“……承诺?”
“答应我们,不要再回避以前所发生的事情了。那些事情,只能接受。不可回避。这点老爸已经告诉过我们了。他似乎也跟你单独谈过话了。你也知道,老爸那家伙虽然不可靠,但他说的话,大抵上不会错。”
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结衣的拳头用力的抨击着我的心脏,吃痛之下,我的心脏霍然漏了一拍。
咚……咚咚……咚……咚咚……
以前所发生的事情?
以前所发生的事情?
接二连三的记忆仿佛奔流而至的潮水一般向我涌来,那些以前所发生的事情,所回避的事情,那些谎言,记忆,还有那些人物,那些所发生的事件,所被掩埋的,被挖掘起来的,都一一在我的脑子里呈现出来。
只不过是心脏漏了一拍而已。我的记忆也只不过是漏了一拍。
现在正在逐渐的复苏,苏醒过来。
血液逐渐开始流动,开始向心脏处汇集。
记忆开始复苏,开始取得事情的真相。
并且,得到答案。
我和黑猫的关系是?
这个问题的答案最终将会得到解答。其实这个问题在我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我其实回避的不是这个。
《逻辑学入门》里有一句话,简单明了的解答了逻辑这一概念的问题。
A=BB=C那么,A就毫无疑问的等于C了。
黑猫,她在这个事件当中的角色,其实就是拯救了我的角色。所以可以把她看成是这个等式里的C——也就是事件的终点。而另一个这个事件的主角,则是开头。也就是C。发生的事件,其实在这里可以看成是B。
那个A,我们可以给她取一个代号。叫什么无所谓。叫她“蚂蚁”,叫她“汽车”,叫她“太阳”,都可以。称呼为什么都行。但在这里,她的代号叫做“雅籁”
A=雅籁。B=事件。C=黑猫。
A=BB=CA=C那么,C在我的心中,其实就等于了A。
我一直在逃避的,其实不是黑猫。而是A。
而是“雅籁”。
我真蠢。想着,我不禁摇了摇头。
随后,我嗯了一声。对着结衣说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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