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异能 物是人非

“怎，怎么，怎么回事？”

“告诉我啊！你告诉我！”

少女扯起眼前早已憔悴的人，眼神很是绝望。

“你说话！说话！告诉我啊！”

眼前的人，容光不再，年华逝去，然而她，才17岁。17岁，一个多么美好的年华，但眼前的人，却已有了成年女人的余角纹，面孔变得生疏，成熟。

她被少女扯着衣角，被少女不自不觉打落的泪水浸湿了领口，她看着少女。眼睛里写满了空洞，与少女相似的绝望，脸色煞白，一夜变长的青丝一缕缕的垂落在地上。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她几次抖动着嘴唇，想跟少女说些什么，却又合上了，她那生了老茧的手，粗糙而可怕，也几次想抚摸哭泣的少女的脸，却又屡屡放下。

“里···溪。”她艰难的张开嘴，说出了少女的名字。此刻少女的眼神里减去了一份绝望，取而代之的，是期望。

“我···”她又说。

还没来得及说下一个字，少女便疯狂的抓住她的双肩摇晃，眼神不时闪现疯狂。她没疯，她只是怕，怕有一天，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她远去。

一个星期前。

某个情景，和某个人相符，然而这次站在破裂的三维空间的少女，不是里溪。

“2st？”

“Vision，为什么我的能力不能在学校用？”她甩了甩长发，问。

Vision眯起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是吗？你们学校有异能者了。”

“谁···”她继续追问。

Vision却在这时消失，消失之际，Vision留给她一句话：“你的能力，很危险。”

“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Vision就不见了，空间里回荡着她的轻声询问的话语。

【“你的能力，不能让自己的时间停止。”】

那个清晨树叶满地，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在了林荫小道上，叶子的影子投映在长满青苔的路上，远处还能听见自行车的按铃声和碾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围墙上的粉色蔷薇花争先恐后的绽放自己的妖媚，阳光的照射让它们更加美丽，院子里的桂花一样不落后，在空气中装点上了自己的芳香，使清晨的空气又多了一层意蕴。少女骑上自行车出发。

那个清晨，花慧没说完的话，

“叶子在阳光中闪亮，野蜂热切的嗡鸣

来自远方，来自河的那边，游荡的回声

和一只锤子从容的声响，不只给我一个人带来喜悦

在五种感官打开之前，比任何初始更早···”

或许再也不会说完了。

她与他签订契约的那天，不同程度上都发生着改变。

当她的唇离开他，里溪看见他不慌不忙的看着她笑，之后，本宁枫消失了，里溪被他带到那个三维空间。

瞬间转移。

Vision依然高高在上，说：

“两位异能者签订契约，约定契约期间绝不背叛对方，绝不伤害，合谋杀害等手法损害对方利益。相反，要把对方生死视为己出，契约期间，双方均得到对方的一半能力，并赖以生存。如若契约期间，双方中其中一人死亡，非契约对方所致，非对方保护不周所致，则另一人失去一部分寿命与其能力。”

里溪问：“怎样解除契约？”

还没等Vision回答，本宁枫抢先瞪了她一眼，把她拉回现实。

“1st，你想做什么？”破裂三维空间，Vision喃喃自语道，“解除契约的方法，为什么不让9th知道？”

是晨，阳光透过叶间缝隙照射进了小树林，小树林里散发着树叶腐化在泥土里的气息和清晨的淡淡花香。在这里，根本感受不到热烈的阳光。

里溪他们在这里，找到了控制时间的她——花慧。花慧消耗的时间太多，现在已经比同龄人的相貌成熟，实际上，她现在19岁了。

“为什么？”当里溪这么问她的时候，花慧朝她淡淡一笑，长长的头发掩盖住了她俊美的脸庞，使里溪看不清她。

“我用的时间太多。”花慧说着，看了一眼靠在树柱上的本宁枫，垂眸冷笑了一会，又说：“很久之前，我得到能力，于是就一直无知的滥用它。当时我···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样滥用能力会···”

打从花慧得到异能的那一刻，她几乎无时不刻都在用它。她写不完作业，把时间停止；她想休息；她不想买东西给钱；她作弊；她不想熬夜···统计起来，已经接近两年半了。

然而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因果循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初尝禁果的少女心情自然也是开心喜悦的，然而在承受可怕的审判时，无人不想逃脱。人们总是希望做了错事之后，抹去那罪孽，从而得到那一刻的快感。人们总是这样，不愿意承受欢后惩罚。

这便是人啊。

原来，花慧也变成这样了。

里溪碰了碰她的手，像以前一样拉起花慧的手，心中却不断衍生出对花慧的厌恶，嫌弃，然而却心神不一。她早就沦落为现实的玩物了，被抛弃的玩物。

人一出生就说明一定要面临这些，没有任何一个人例外，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心是完全洁白，再好的人也有罪恶的一面。

就是本宁枫，他的出现引出了她最黑暗的一面，带出了人性的黑暗。不是世界没有光明，而是世界上的光明已经完全被黑暗掩盖，微弱坚强的发着光，黯淡的光。根本经不起考验。

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反复演绎着“物是人非”，然而我们却不曾察觉，因为我们在与这世界的残酷一起改变，没有一个人会记得，昨天谁死了，昨天谁出生了。

花慧被接到本宁枫的家，在那里住了半天。

“缉拿杀人狂魔，邪教修士西门晓，国家已经发布A级通缉令，提供线索有奖，最近在季华一带出没，请见者提供线索，最高奖金为······”电视里的女人指着一张男子的照片，说出一段让人震惊的话，女人却脸不变心不跳的，像在吃饭一样简单。

花慧无聊的拿起遥控器，准备转台，被里溪制止了，她竖着一根手指在嘴角旁，示意她安静。花慧很疑惑的放下遥控器，里溪和本宁枫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电视里说话的女人，之后对视了一会。里溪很沉重的点了点头，本宁枫霎时整个人变得严肃，手握着的面包被揉捏的不成样子，他咬紧下唇，扶了扶额。

“怎，怎么了吗？”花慧一脸疑惑的问他们。

里溪也学着他，咬着嘴唇，眉头皱得快变成“八”字了。并且下意识地咬了咬大拇指的指尖，她看了看花慧，心中更乱了。她回答道：“那个人是异能者。”

“里溪！——”本宁枫低声呵斥她，责怪她不该把情报透露给契约双方以外的外人，但里溪却朝他虚弱的笑笑，摆了摆手，说：“没事的，花慧她不会说的，本宁枫你多虑了，放心吧。”

之后又转过头来跟花慧确认，道：“对吧？”

“恩，你们放心呀。”花慧笑着拍了拍胸口，作出担保，明媚向她一笑，又问：“我们要杀了他吗？”

本宁枫叹了口气，眼神严肃的瞪着花慧，说：“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不过——”他故意把音拉得老长，眼底的狠意越来越明显，把手中捏得不成样的面包准确的抛进垃圾桶，在面包在空中划过抛物线时，他说：“不过你要是敢伤害里溪，想杀我，我是不会让你有个全尸的。”

还特意绕过她，附加了一句：“记住了——”

花慧吞了吞口水，修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她呵呵的笑了笑，说：“你们这样公然在外人面前秀恩爱真的好吗？”

花慧的一系列小动作，已经被两人看入眼中，但里溪还是决定相信她一次，在她的话尾接了一句，“我啊——相信花慧的。”

之后里溪进了房间，顿时，客厅里只剩下花慧一个人了，仍然在播放的新闻，一次又一次的强调着男子有多么危险，多么残酷。花慧无表情的看着，拿起遥控器换台。眼底闪过明显的寒意，小声嘀咕道：“哼，什么‘别伤害里溪’，切，这个爱情？有我们之间的爱浓烈吗？晓？里溪居然相信他，他可是个危险的人啊。”

花慧不断勾唇笑，最后竟憋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心中满是不屑，眼睛里满是轻蔑和可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拿起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对方极快的回复。花慧这才露出舒展的微笑，小声说着：“里溪啊，辜负你的希望了。”

这一切都是他们合伙设下的陷阱，一个孤独的陷阱，一旦陷进去，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只能任人摆布。就让绝望和黑暗吞噬他们，最后···

杀了他们。

花慧的笑中隐含着千千万万种情绪，兴奋，害怕，不舍，喜悦，惊恐，疯狂。